收銀小妹把孩子抱給路平安，“安姐，你快哄哄，卓哥都哄不住，就得要媽媽。”

    路平安抱過孩子，像是疾風吹浮雲，她眼眸中的戾氣瞬間消散，隻剩滿眼母性柔情。

    而那個小猴子，伸著藕節似的小胳膊，抱著她的脖子，小奶音糯糯的，“媽媽，媽媽抱……”

    像是迎頭一擊，這一下，比路平安的拳頭絕對要狠。

    成星宇一下蒙掉，那小猴子叫她什麽？

    媽媽？

    路平安抱著孩子往房間裏走，成星宇攔住了，“你孩子？”

    路平安摸著小寶的後腦勺，看著他，一臉“立馬滾蛋”的嫌惡。

    男人自我解嘲，笑著攤攤手，“幹嘛這樣瞪著我？我就是好奇，你說這孩子長這麽醜，隨誰呢？”

    說著，他伸手就要捏孩子的臉，路平安一把拍開他的狗爪，抱著孩子就進了房間。

    小孩子趴在路平安的肩上，黑嘟嘟的兩顆大眼睛看著成星宇，吸著手指，小嘴突然一咧，笑了。

    挑釁！這就是赤果果的挑釁！

    成星宇心裏難受到不行，老天爺你是不是瞎？這麽漂亮的孩子，怎麽能是她跟別人生的？

    “小舅，走不走啦？”劉詩萱喊成星宇。

    “走！”

    還在這兒待著幹嘛？等著給人家孩子過生日隨份子嗎？

    成星宇轉過身來，半杯柚子茶狠狠往垃圾箱裏一丟，杯子碰到擋板，啪地一聲又掉出來。

    望著地上滴滴瀝瀝的水漬，他知道自己完了。

    今天，明天，這輩子，心情算是徹底完了

    ……

    小跑車，閃著憂鬱的藍色的光，離開博達車行。

    劉詩萱放下車窗，車廂裏的煙氣一團團飄出來。

    她被嗆得直咳嗽，“嗆死了！能不能少抽點。看我回家不告訴姥姥。”

    成星宇呼出一口煙氣，眼神迷離在煙氣裏，“都拍到了嗎？”

    一提起第一次做特工這事兒，小姑娘一臉得意，“你說的，萱萱出馬，一個頂倆。”

    劉詩萱把她的手機在成星宇麵前一晃，“車，人，全部拿下。車身刮痕，我還拍了兩個近鏡頭特寫呢。”

    小姑娘活潑好奇，到處跑跳也不怎麽引人注意，所以成星宇才帶她來。

    成星宇一手掌著方向盤，一手就來拿劉詩萱的手機，“我看看。”

    小丫頭往後一躲，“那你答應我的事兒呢？”

    成星宇按熄煙頭，“說到做到。”

    “好的。你等著，這就發給你。”

    手機提示音響起，成星宇把車子緩緩靠邊，拿起手機點開裏麵的幾張照片。

    低頭修車的人是卓歡，就是那晚跟蹤他的其中一個。停在機修位的車子是黑色商務，正是那晚跟他的那輛。雖然車牌換了，同樣的車型，車身同位置的刮痕，除了這是同一輛車，他找不出其他的解釋。

    那晚，如果不是突然砸下來的那段樹樁，成星宇沒把握能夠全須全尾地逃脫。

    他知道扔樹樁的人絕對是路平安，可是，今天護著卓歡的人也是路平安。

    成星宇想不明白，她到底想做什麽？

    劉詩萱滿眼期待，“怎麽樣？有用嗎？”

    成星宇的目光落在一張照片上，照片主角是那輛商務車，正拿著海綿擦車的路平安入鏡一個背影。成星宇把照片拉大，再拉大，越大越模糊。就像他和她，他越是靠近，反而越是看不懂她。

    成星宇笑笑，說：“有用，很有用。”

    這些東西雖然不是多麽直接的證據，隻要往警局一交，卻也足夠卓歡和那個幕後喝一壺，說不定連帶四年前那起綁架案也一起有了新眉目。

    可是，成星宇暫時還不想那樣做，因為他還沒搞清楚，路平安在這裏麵到底扮演著什麽樣的角色。

    他翻著手機裏的照片，翻到最後兩張，眉頭皺了皺，舉著手機問劉詩萱，“這就是那個誰和誰？”

    劉詩萱點點頭，“嗯，是的。這是我從我媽抽屜裏找到的。她收得可嚴實了，一定錯不了。”

    劉詩萱一起發給成星宇的是兩張老照片，邊緣鋸齒形的那種，一張上是個男人，一頭羊毛卷，帶著蛤蟆鏡，格子襯衫，左手拎著一隻收錄機，右手插進喇叭牛仔褲的衣袋裏。典型的八九十年代新潮小青年的造型。

    另一張是個胖娃娃，隻有上半身，裹著一條大花的小被子，頂著一顆頭發稀少的大腦袋，眼睛倒是又黑又圓。

    成星宇把男人的臉放大了再看，這麽大的蛤蟆鏡，遮住了半張臉，辨識度很低啊。

    他問：“沒有不戴墨鏡的嗎？”

    劉詩萱歎氣，“如果有五官清楚的，我還勞煩您‘河西小神通’幹嘛？直接一個帖子發上去，也許就有認識的。”

    成星宇又點開那個小娃娃的照片看，“這麽醜！你確定是你媽生的嗎？”

    劉詩萱翻個白眼，再怎麽著也是可能跟她有血緣關係的人，這不就是在間接說她醜嗎？

    “小孩子嘛，能看出什麽？你沒聽說過女大十八變嗎？”

    成星宇哦了一聲，“那你小時候一定比她還醜！”

    劉詩萱無語，往車座上一靠，好看的一字眉都要垮下來，“小舅舅，你那女朋友是怎麽受你的？”

    “我女朋友？”

    成星宇突然想起剛才在修車行時那個一身機油味的女人跟她的對視。

    他笑笑，發動了車子，“她從來都不受著我，一般都是不順心直接動粗。”

    “啊？”劉詩萱直接呆掉，“不會吧？暴力女金剛啊？”

    暴力女金剛？這詞……

    還真是挺適合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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