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平安邁進會場的那一刻，木偶成星宇，突然活了過來。他直瞪瞪地望向路平安，眼睛裏突然就蓄滿了淚水。

    “猩猩，猩猩！”

    江舟拉住了成星宇，他可害怕，可害怕成猩猩會像個突然看見主人的二哈似的哭著撲過去。

    那就真的是太沒出息了！

    還好，猩猩忍住了。他吸了吸鼻子，腰背也挺了起來，直直地望向路平安，一臉的“寶寶可委屈，求抱抱”。

    那是他的火，也是他的禍。多大的水都澆不滅，多大的錯都不為過。

    江舟拿手擋著臉扭過頭去，都別問我，我跟這貨不熟。

    薑麗堃瞥了成星宇一眼，輕蔑一笑，清清喉嚨，以她那一貫的清冷扁平的小嗓子對路平安說：“路平安，你把那天晚上看見的再說一遍吧！”

    路平安是眾矢之的，萬箭穿心也抵不過成星宇望過來的那個眼神。

    她垂下眼睫，平靜開口，“是的，那晚發生的一切，我親眼所見。”

    成星宇心口一緊，大眼睛亮晶晶望向路平安，翠花，那晚，你一直跟著我嗎？你是擔心我會出事，所以一直跟著我嗎？

    成星宇的疑問沒有出口，江叔先站了起來，指著路平安問薑麗堃，“這是什麽人？你這找來的都是些什麽人？這是赫美的內部會議，誰允許這些外人進來的？保安，保安，給我把這個人攆出去。”

    薑麗堃得意地一抬下巴，說：“江總，她可不是外人。她是成總親自聘請的保鏢，是赫美正兒八經簽過勞務合同的職工。為了大家和她自己的利益，她有在這裏陳述事實的權利。”

    江叔氣得一拍桌子，罵道：“星宇親自雇的保鏢？我怎麽聽說是你精心挑選極力推薦的呢？薑麗堃，你安的什麽心別以為我不知道！保安，把這個間諜給我轟出去。”

    保安還沒進來，江舟先要動手，成星宇卻一把拉住，看著路平安說：“你們都別管，我想聽聽那晚她到底都看見了什麽。”

    會場重新歸於安靜，所有人的目光又都聚集到了路平安身上。

    路平安抬頭，目光從成星宇頭頂越過，落在他身後的窗子上。窗外陽光燦爛，有些耀眼。

    她說：“4月23日晚上，淩晨三點，成總接到劉小姐的電話後外出。天太晚了，我擔心他一個人出去有危險，就在他出發後不久跟了出去。”

    “因為成總開車太快，我沒有跟上他。隻好先去了劉小姐在電話裏跟成總說起的那個槐蔭支路36號院門口等。大概半個小時後，一輛車駛了過來，一個男人從車上下來，進了院子……”

    路平安說到這裏，稍微頓了一下，薑麗堃迫不及待，著急催促，“快說啊！那個人是誰。”

    路平安抬頭看了一眼成星宇，成星宇也在看她，目光安靜得很，看不出任何情緒。

    路平安低頭，說：“我沒看清。”

    沒看清？

    會場突然安靜，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暑熱，一切聲音都悶住了。

    薑麗堃有點沒聽清楚，她說：“路平安，你說什麽？你怎麽會沒看清？那個人不就是他嗎？”

    薑麗堃的手指向成星宇。

    路平安搖頭，語氣肯定，“不，不是他。”

    舉座嘩然，議論聲陡然而起。江叔抬手往下一壓，做個安靜的手勢，對路平安說：“說！你繼續說！”

    路平安繼續，“那個男人用鑰匙打開了院門，走進院子，上了二樓。大約二十分鍾後，薑總一個人急匆匆趕到……”

    薑麗堃再坐不住，突然站了起來，指著路平安說：“你在胡說什麽？我是後來跟著《我是大名人》的節目組一起到的。”

    前幾天，大忙人薑麗堃從百忙之中擠出時間參加了一檔真人秀節目。當晚，節目組正在距36號院不遠的薑總的家裏錄製她熬夜趕文件的場麵。所以，她有了一個超給力的拍攝醜聞的團隊和機會。

    路平安看著薑麗堃，再搖頭，“不，那是您第二次到達現場。您第一次到達，上樓後不久就扶著之前進去那個男人出來了。那人受了傷，傷在頭上。薑總應該知道是怎麽傷的。”

    薑麗堃腿腳發軟，有些站不住。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之前寫好的劇本裏，路平安的台詞明明不是這樣的。她和路平安，到底是誰利用了誰？

    薑麗娜扶住薑麗堃，氣急敗壞地叫保安，“保安，保安，把這個在這裏胡說八道的女人給我攆出去。快點啊！都死了啊？動手啊！”

    江舟站了起來，冷冷一笑，“我看誰敢動手？”

    江叔微笑，看著薑氏姐妹說：“薑總剛才說過，路小姐是赫美的員工，有在這裏陳述事實的權利。你們都好好聽著，”江叔和顏悅色地看向路平安，抬抬手，做個請的手勢，說：“小姑娘，你繼續說。”

    路平安點點頭，說：“薑總跟那個男人離開後十五分鍾，成總才到。當時院門沒鎖，他急匆匆上樓，緊接著，薑總帶著節目組趕到，說是要來拍一拍她的另一處住宅。一行人上了樓，接著，房間裏吵鬧聲響起，很快，成總抱著昏迷的劉小姐跑下來，送她去了醫院。然後，薑總就在節目組的攝像頭前哭著大罵是成總傷害了劉小姐，她要報警，她要為她的女兒討回公道。”

    “你胡說！”

    薑麗堃發了瘋，抓起桌子上邊角堅硬的文件夾衝著路平安的臉就砸了過去。路平安眼風掃過，預判隻需輕輕一側頭就能躲過。誰知道，文件夾還沒到，對麵位置上一龐然大物突然起飛，奮不顧身地往前一撲，想用身體擋住飛向她的利器。

    “熊孩子又添亂！”

    路平安在心裏歎息一聲，先伸手抱住那個撲過來的巨型犬科動物，再輕輕一撈，直接就把文件夾拎在了手裏。

    “翠花……”

    男人的臉窩在她的懷裏，眼神又濕又軟。

    路平安扶他站好，眼神淡漠清冷，語氣極程式化，“對不起成總，是我失職，讓您受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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