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你有過那種感覺嗎？

    以最快的速度精心打扮，仔細梳妝，刮了胡子，特意理了一個她喜歡的小平頭，白襯衫小西服穿上，皮鞋擦得錚亮，美噠噠地到了她的門口，卻發現，人早走了。院門前那片雪，真白，真安靜。

    挺好！好一似食盡鳥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幹淨。

    大雪初霽，天朗氣清，多好的天氣，白茫茫的大地，除了幾道車轍，還真特麽幹淨。

    此情此景，適合思考思考人生。比如，成星宇你被路平安耍了幾次了？

    成星宇摸出一根煙，手捂著打火機點燃，吸一口，左右看看，看見他的師傅小赫子正在不遠處，拿根樹枝支了個筐，牽根繩子遠遠地蹲在那裏捉喜鵲。

    成星宇走過去，剛想說話，小赫子衝他豎起一根手指，“噓！”

    他挨著小赫子蹲下來。小赫子兩隻眼睛緊緊盯著那隻吃著米一跳一跳就要跳進筐下麵去的灰毛麻雀，都顧不上回頭看它。

    成星宇也看著那隻竹筐，竹筐又圓又扁，竹筐正中一根線垂下來，線上綁著一個亮晶晶的小東西，正悠悠地轉著，每轉一圈，就射出一道光芒，那光芒又冷又亮，勝過雪光，分明是鑽石的光芒。

    成星宇夾著煙的手指都在抖，他指著筐下的那枚小東西問小赫子，“那是什麽？”

    “噓！”

    一隻喜鵲被亮晶晶的光線所吸引，從大樹上跳下來，小心翼翼地向這邊踱過來。小赫子急得衝成星宇直擺手，“你小點聲。”

    你拿我戒指釣傻鳥，還讓小點聲？

    成星宇拔腿就要衝過去，小赫子連忙拉住，“你別去。等我捉住那隻喜鵲就把戒指還你。”

    成星宇指著戒指，問：“是不是你偷的？”

    小赫子悲憫地看了他一眼，小聲嘟囔著，“凶什麽凶？還不是被我姑姑把戒指扔出來了？”

    成星宇怒不可遏，那隻喜鵲剛鑽進筐裏，正仰著腦袋看著滴溜溜轉的戒指，成星宇大步走過去，小赫子趕緊一拉繩子，竹筐扣下，喜鵲被罩在裏麵，成星宇卻一腳把竹筐踢開，那隻受驚的喜鵲在地上打個滾，撲棱撲棱翅膀，扇起一地的雪沫，飛走了。

    成星宇隻看見喜鵲爪子上的光芒一閃，那隻黑白花的大鳥就已經飛到了遠處的一棵大樹上。

    成星宇足用了幾秒才反應過來，那隻喜鵲，爪子上掛著他的戒指，飛到了大樹上。

    小赫子氣急敗壞地跑過來，把繩子一扔，衝著成星宇喊：“至於嗎？我就借你戒指用一下，你幹嘛放跑我的鳥？”

    成星宇一下握住小赫子的肩膀，“是路平安讓你把戒指給我的？”

    小赫子一晃肩膀，掙脫他，一仰腦袋，說：“是啊。姑姑讓我告訴你，戒指還你了，你別再去找她。”

    今天早上，小赫子來找路平安，正看見路平安要出門。一看見他，就衝他招招手，把戒指的事交代給他，又擔心他頑皮完不成任務，還特意給了一隻竹筐讓他逮著鳥等成星宇。

    成星宇聽得心煩意亂，點顆煙抽著，問：“你姑姑去哪兒了。”

    小赫子撿起他的竹筐要走，氣呼呼地說：“不知道。”

    成星宇拉住他，“你知道被你拿來逗鳥的那枚戒指多少錢嗎？”

    小赫子有點心虛，一推他胳膊，說：“關我什麽事？”

    成星宇又拉住，“關你什麽事？你姑姑讓你完成的任務你沒完成，還因為頑皮弄丟了價值幾百萬的戒指。你說關你什麽事？”

    農家孩子，雖然頑皮，哪裏經受過這種恐嚇，一聽到“幾百萬”三個字，已經蔫了。

    小赫子耷拉著小腦袋，歎口氣說：“你想知道什麽，問吧。”

    那就不能客氣了。

    “你姑姑去哪兒了？”

    “被人接走了。”

    “被誰接走了？”

    “不認識。”

    “長什麽樣？”

    小赫子想想，說：“紅頭發，個子不如姑姑高，鼻子上亮晶晶釘一顆釘，醜死。”

    “那人車牌號多少？”

    小赫子白他，“大哥，我怎麽知道？”

    成星宇勾勾唇角，“我戒指幾百萬……”。

    “河A75568”小赫子白他一眼，“行了吧？”

    成星宇淡淡一笑，不愧是路平安的小跟班，你姑姑對數字那麽敏感，你也遲鈍不到哪裏去。

    成星宇吐出一口煙圈，口袋裏摸出一小包鹽烤白果丟給小赫子。

    “賞你的。”

    吳姨今早上剛做出來的鹽烤白果，他出門時看見，想著路平安愛吃，就包了一小包。現在，便宜赫師傅了。

    小赫子愁眉苦臉地看著那包白果，也不吃，說：“你最好別去找姑姑。”

    “為什麽？”

    “姑姑一定是去辦大事了。她連徒弟都不帶，你一徒孫……”

    成星宇一巴掌就拍在小赫子腦袋上，“吃你的白果。”

    “你敢打師傅？”

    “打你怎麽了？打你怎麽了？”

    “你等著，我告訴我姑姑去。”

    小赫子提著他的竹筐跑遠了，成星宇邊走邊想，當年一定是腦袋進了水才想跟小赫子學路家拳。小赫子是路平安的徒弟，他是路平安的什麽？

    成星宇再看一眼路家那兩扇黑漆漆的大門，不再理小赫子，帶著虎子就走。

    等他帶著虎子遛個彎回到白樓，姚斌的車子已經停在門口了。

    成星宇把虎子交給保姆去處理它爪子上的雪泥，他則換了鞋走進書房，姚斌正在那裏等候。

    成星宇走到書桌後坐下，一邊翻著姚斌剛剛帶來的文件，一邊聽姚斌匯報調查結果。

    姚斌說，河A75568車牌的車輛信息已經查清，是一輛黑色牧馬人，車主是金氏的金柳姣。

    姚斌還說，路平安被減刑，是因為在監獄裏的一場毆鬥中救了一位獄友。那位獄友不是別人，正是金氏的金柳姣，也就是金鵬的親妹妹，金海昌的親侄女。

    成星宇翻開一份文件看著，問：“金柳姣為什麽入獄？”

    姚斌說：“金柳姣入獄前是夜魅人的經理。她入獄是因為警方五年前查出她容留他人在會所吸毒。被判刑3年。已經在兩年前出獄。”

    “兩年前？”

    成星宇停下了手中的簽字筆，想著，金柳姣兩年前出獄，也就是說在她出獄前夕，路平安進入了同一所監獄，恰好又跟她住在了同一間宿舍，然後，又順理成章地在毆鬥中救了一向張揚跋扈目中無人的金柳姣，然後兩人成了莫逆之交，然後金柳姣出獄，再然後……

    成星宇輕輕轉動著簽字筆，問姚斌：“金柳姣現在在哪裏工作？”

    姚斌說：“金柳姣出獄後，還想重操舊業繼續做她夜魅人總經理的位置，金鵬卻舍不得放棄這個肥差。據說後來被金海昌安排到了金鼎會所，”說到這裏，姚斌壓低了聲音，“就是那個，傳說打黑拳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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