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咱不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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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星宇不敢再多看,低頭坐好,一片一片地剝著口香糖往嘴裏塞。
這是他平生最懦弱的一次。明明知道就是她,卻又特別希望不是她。所以,不要看,不要聽,不要確定,這樣還能給自己留點念想。
女人的麵具揭去,全場癲狂,成星宇卻在她露出真容的那一刻突然低下頭去。
他低頭再低頭,口香糖冰涼的薄荷味刺激著喉嚨,他咳嗽著,在眼前薄薄的水光裏,卻偏偏看見了她的腳,裸著的,纏著白色的繃帶……
裁判舉起賽手的手致意全場,全場山呼海嘯,都是那種狂躁的呐喊和口哨,清醒的好像隻有低頭狂吃口香糖的成星宇和他身邊那個安靜坐著的黑衣人。
不,全場最不清醒的,其實就是成星宇。他閉目睜眼,眼前都是她綁著白色繃帶的腳,那團白色在他眼前不停地晃,晃得他頭暈胸悶氣短。他不由按住了胸口,那裏很疼。
當年她入獄前當眾給他的那一擊,一直都還沒有好。
此時看著她受傷的腳,那種感覺又來了,還是那種摘心的疼,疼得他頭上冒汗。
不行!
他絕對不能在這裏暈倒,絕對不能在她麵前因為暈倒被擔架抬出去。
成星宇突然站了起來,在全體起立狂呼的人叢中往外擠,
他的腳步剛邁出,手臂突然被抓住,黑衣黑褲戴鴨舌帽的男人把他一拉,說:“這個時候出去必須通過他們的身份核準。你確定要走嗎?”
男人抬起下巴指了指不遠處貴賓席的位置,“他在那裏。”
成星宇站住,回頭,在躁亂的呐喊和音樂聲中,問:“是你們讓她來的,還是她自己要來的?”
“她自己。”
又輕又低的三個字,讓成星宇的心裏一下子涼了一片。
那句話怎麽說來著,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
路平安,你就從來沒想過給自己,也給我留條活路嗎?
倪盛跟著場上的人一起亢奮,無暇旁顧,男人看看賽台,低聲對成星宇說:“你應該不是通過他們的邀請函進來的吧?現在出去,他們會核對你的邀請函。”
成星宇斜睨著他,冷冷一笑,“查出來又能怎麽樣?大不了補張會員卡。”
男人臉色一沉,再看向貴賓席那邊,低聲問:“你知道,根本就沒有那麽簡單。”
成星宇再冷笑,“歸根結底是你們無能。關我屁事?”
說完,他掙開手就擠進了人群裏。
“成……”
男人眉心擰緊,想打人。這個成星宇,怎麽這麽地孩子氣?怪不得路平安提前交代:實在不行可以敲暈了扛走。
怎麽辦?敲暈了再扛回來吧!
不等被敲,成星宇卻撥開人群,彎腰撿起地上的一張宣傳頁,撣撣灰塵,拿著回來了。
“看什麽看?”
成星宇沒好氣,橫了男人一眼,肩膀頂開他,大大咧咧地一坐,把那份冊頁對折,捋平,撕下泰國人的一麵,嘴裏的口香糖吐上去,包住。抬頭瞥一眼已經一臉莫名神色的男人,把垃圾往手側的果殼收納箱裏一丟。然後把印著路平安照片的那一半仔細地撫平,溫柔地看了一眼,折好,收進了貼心小口袋裏,還用手指壓了壓。
“……”
成星宇往後一靠,冷冷靜靜地看著僵立一旁的人,拍了拍椅子扶手,說:“坐啊!邵……邵哥。”
邵勇看看四周,輕咳一聲,坐下來。成星宇早已經把目光投向了賽台,眼神極清極冷極安靜。
邵勇也望向賽台,看見脫去了紅色披風的路平安正在做熱身。穿著短衣短褲格鬥服的她,眼睛微垂,眼神沉穩銳利,誰都沒看,卻讓在場每個人都感覺到了她身上散發出來的肅殺寒氣。
邵勇微微扭頭,再看了看懶懶地窩在椅子裏,身穿嫩黃色套頭衛衣,胸口還印隻小熊崽的成星宇……
他們倆,到底是怎麽搭在一起的呢?
邵勇在心裏仔細地想著,有好一會兒,他的腦子都是繞繞的。
台上鈴聲響起,觀眾席瞬間安靜下來。兩邊擺開架勢,戰鬥一觸即發。
小鋼斧比路平安矮了半頭,皮膚也比她暗了幾個度,肌肉卻又黑又結實。
成星宇曾經覺得路平安長期鍛煉的膚色太深,肌肉太硬,現在跟這位泰國鋼斧比起來,安姐簡直膚白勝雪。
小鋼斧很囂張,擰擰脖子,厚嘴唇一撇,豎個中指衝路平安勾勾,然後身體微俯,眼睛上望,三白眼盯住了路平安的臉。
路平安神色依然平靜,眼睫微低,眸光清淡,看著泰國人,隻勾了勾唇角。
小鋼斧腳步極快,往前一撲,伸腿就去斬路平安的腿。
路平安迅疾輕盈地往後一跳,躲過。
小鋼斧沒給人喘息餘地,大吼一聲,拳頭帶風,直劈路平安麵門。
成星宇心頭一縮,猛地站了起來。
倪盛拉住他,“你幹嘛?”
成星宇指著台上,心驚肉跳,“他們沒戴拳套!”
倪盛笑,“這樣才好看嘛!拳拳到肉!皮開肉綻!”
台上,路平安腳下生根,身體往旁邊大角度一側,泰國人的拳頭擦著她耳邊的頭發呼嘯而過。
成星宇看得膽戰心驚,他坐下,努力按捺住砰砰的心跳,問倪盛,“輸贏怎麽定?計點數嗎?”
倪盛眼睛望著台上,說:“不計點,打到一方起不來算贏。”
成星宇又問:“不會出事嗎?”
“會啊,”倪盛全身心都在台上,回答得心不在焉,“簽過生死狀的,打死打殘自負。出了事也有人處理,咱們不管這些,看比賽。”
“……”
成星宇的臉刷地一下就白了,台上,小鋼斧又一次發起進攻,凶險狠厲……
滾他媽!
不玩了!
我們不玩了!
翠花,走,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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