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主持不了的正義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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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磨,蘊筆。
宣紙是文昌城至德坊出品的,紙質精良,價值不菲,平常張曉峰可舍不得用。
“老申,這紙錢你得給我!”
申正義實在搞不懂,這小子腦袋裏想的是什麽,經營一家書院,區區幾張紙用多少錢?
“給給給!但是你可別隨隨便便寫一首打油詩糊弄我。”
張曉峰隨意擺手。“放心,隨便寫出來的都是好詩,已經經過上千年曆史考證了。”
申正義看著張曉峰吹牛,有些蛋疼。你剛剛創作的詩,有什麽曆史考證?
張曉峰正色起來,雖然詩是剽竊的,但是字還要他自己寫。學習了書聖王羲之的《十七帖》以後,他練習草書已經有幾天了,可是真正用來提詩還是第一遭。
閉眼冥思。
將詩的每一個字都在腦海裏過一遍。
一筆落下。
筆影劃破長空,墨跡如長河貫日般映於紙上。
筆走龍蛇。
龍騰於天,蛇潛於水,野性與不羈縱情的在天地之間遊弋。
申正義猛地瞪大眼睛。
草書!
絕妙的草書!
這字!太狂放了!張曉峰這小子什麽時候能寫出這樣的字了?
“神龜雖壽,猶有竟時。”
“騰蛇乘霧,終為土灰。”
這內容!
看到張曉峰這前兩句詩,原本震驚於書法造詣的申正義想殺人。
神龜雖然長壽,但是生命終會有結束的一天。
騰蛇盡管能騰雲駕霧,但終究會死亡化為土灰。
這是祝壽詩?催命詩才對吧!
申正義氣得雙眼瞪圓,恨不得一刀把這個不靠譜的小子剮了。這詩又是神龜,又是騰蛇,極具神話色彩與想象力,必定是一首好詩,可是內容。
張曉峰卻不知道申正義在想什麽,他已經全身心的投入到書寫之中。忘情的書寫之中,他覺得《十七帖》中的書法奧義似乎一下子融會貫通,又融合了許多《墨軒字帖》的東西。
“老驥伏櫪,誌在千裏。”
“烈士暮年,壯心不已。”
申正義默念完,”咦”了一聲。畫風一轉,一匹老馬,形老體衰,屈居櫪下,但是胸中仍然激蕩著馳騁千裏的豪情壯誌。具有遠大抱負的人即便到了晚年,奮發思進的心也永不停息。
祝壽詩還能這麽寫?剛開始都快把人寫死了,然後再寫暮年的誌向?
申正義真想打開張曉峰的腦袋,看看裏麵裝的是什麽,隱隱之間他對這首詩開始有些期待。
“盈縮之期,不但在天。”
“養怡之福,可得永年。”
這!
神轉折啊!
人壽命的長短,不是由天決定。
調養好身體,就可以養年益壽。
好一首《龜雖壽》,好一個張曉峰!真是嚇死人了!
人家寫一首祝壽詩,無不是小心翼翼的挑選吉祥話,你這可倒好,前兩句就把壽命長遠的神龜和騰蛇都寫死了。
膽子太大了!
申正義神情突然恍惚起來,想到:或許正是張曉峰那不受過往文章局限的性子,才能經常寫出驚世駭俗的詩詞吧!
“這首詩我要了,來鴻儒書院當教書先生的事情我也答應了!但是我隻能保證每年最多上十二節課。”申正義臉上掛著心滿意足的笑。
“一個月一節課?可以!”張曉峰高興極了,看看自己剛寫的這首詩,曹操的《龜雖壽》,其實本身並不是一首祝壽詩,但是那又有什麽關係,隻要是好文章,放在哪裏都會閃光。
落款!
要臉的張曉峰不想落自己的名字。
“寫於揚善公故居鴻儒書院。”
申正義詫異問:“怎麽不寫自己的名字?”
張曉峰神色略微低沉道:“楊先生救過我的命,他是個善人,像他那樣的人一生不知道幫過多少人,不應該這麽默默無聞。他若是揚名,就會有許多人像他一樣,做一些好事,善事。我出名有什麽用?將來人們會指著我說,你看,那個就是張曉峰,他除了詩寫得好,人品不咋滴。”
申正義聽了,默默點點頭。“這樣的老人家確實不應該這麽默默無聞,曉峰,這就是我最佩服你的地方。”
張曉峰看著申正義真情流露,還挺不習慣。“行了,老申,別煽情了,你在我這上課束脩收多少?”
申正義道:“不要!”
張曉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那就讓長河先生按照書院的標準算,我知道你不差錢,但是一碼歸一碼,無規矩不成方圓。到時候你別嫌少就好了。”
申正義聳聳肩膀。
……
深夜。
鴻儒書院北牆外,胡大哥家中。
“曉峰,大半夜的不睡覺,你帶我來這幹什麽?”申正義滿臉困意的問。
“抓蛇!玩過麽?”張曉峰眼中含著幾分興奮。
申正義一聽,滿臉疑惑。“抓蛇來民居裏幹什麽?這屋子裏有蛇?”
“等等就知道了,今晚咱們就來個引蛇出洞。”下午的時候,張曉峰已經在書院門口發出通告,明日書院將會正式全麵招生。他相信今晚那個富祿先生一定沉不住氣。
“搞什麽?你這不是耽誤胡大哥睡覺麽?”申正義看著農戶家房子很小,大半夜的兩口子就這麽坐在床上看著他倆,有些尷尬。
胡大哥一聽正義公子也跟著張曉峰喊“胡大哥”,頓時手足無所。“正義公子,您就喊我老胡就行!張先生讓您陪在這,也是有他的苦衷,您可千萬要幫幫他啊!”
“幫你?”申正義頓時精神了幾分,問向張曉峰:“你小子有什麽苦衷?”
張曉峰眯了眯眼睛,略有所思道:“你不是正義公子麽?我今天就讓你看一場你主持不了的正義。”
申正義皺皺眉。“主持不了的正義?王孫貴胄?外國使臣?”
張曉峰說:“都不是,就是本地的一個地痞流氓,他表弟是本地的監學,兩人狼狽為奸,為禍鄉裏。三年前,有五家書院得罪他,被破了書院外牆,院子裏放了蛇,潑了糞。教書先生得罪不起,吃了啞巴虧。前年有七家書院被破了牆,放了蛇,其中兩家還被砸壞了馬車。去年好一點隻有三家書院被破了牆,去城南聚寶閣交了保護費,這才了事。昨天鴻儒書院被破了牆,按照以往的規律今天該放蛇了。”
申正義一聽,暴怒道:“一個小小監學,竟然敢如此魚肉鄉裏?誰給他這麽大的權力?”(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