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真相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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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就獨獨記得他呢,鬱清秋不知道……隻是腦子裏那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在極其混亂的記憶裏,那個人的味道,以及那個人身上的特征……但沒有看到,沒有聞到的時候也就罷了,但凡是可以聞到手,又可以觸摸得到,她就想起他是誰了。
這幾天過得渾渾噩噩,卻還記得是誰救了她,她說了什麽。
“我說了……我不見任何人。”她再次回答,聲音極其的低,沙啞的幾乎都快讓人聽不清。
莫雲看她實在是憔悴,便不再說,去拉她回房。
“不用。”她拒絕。
莫雲沒有強求,“往前走,沒有障礙物,大約十米,右轉,你的房間。”
鬱清秋走。
言馳站在離她一米遠的距離,定定的看著她離開,身影太過單薄,太過消瘦,慢慢的摸索慢慢的行走……
他依舊想往前走,莫雲對他搖搖頭。
………
這是一間院子,坐落在鬧市之後,前麵就是熙熙攘攘的街頭,那條街言馳在這幾天裏走過很多次。
他站在門口,四周的環境他都已經看過,治安還算可以,隻是門前擠了些。
“這是我租的房子。”莫雲出來,看他筆挺的站著,怔怔的看著房子裏麵。
言馳沒有說話。
莫雲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有風吹來,吹散了她脖子上的圍巾,有一大片錯綜難看的疤痕露出來,她連忙把圍巾再拉一下遮好。
出於本能的去看他,就像是人摔跤了之後爬起來,下意識的就去看看有沒有人發現他摔倒一樣……
然而這一次言馳看到了,他直勾勾的看著她。
莫雲眼神回避,一瞬間感覺到了難堪和尷尬。過了好大一會兒,方才釋然,其實也沒有什麽……
那一場大火留給她的是災難性的損害,但是上天又是善待她的,整個後背以及雙腿雙腳都滿目瘡痍,但是這張臉卻完好如初,一點沒有被燒到。
“我想你應該很想知道我是怎麽活過來的吧?”避開不談,莫雲輕輕道,聲音一如以前的輕柔,“其實也快死了,隻不過還有一口氣在。我記得我是火葬的……”說到此,她苦笑了下,“死的那個人並不是我,是太平間裏的其他人。”
言馳並沒有多餘的情緒,在莫雲出現的時候,他大概就想到了,那個時間段確實有無人認領的死者,消失了竟也沒有過分的追究。
“這近兩年的時間我一直在養傷……”到現在也沒有修好,畢竟這個燒傷很嚴重,近期方能隨意走動。
“你說你老公是中了這個毒死的,當真?”
“對。”莫雲柔媚的臉蛋上浮起了悲傷,“他是中科院的一名研究生,你在失憶前已經知道。後來辭職,我們一起去了意大利,在那邊結婚,準備好好生活下去。”
“其實你知道有些偏執的醫務工作者會在人的身上做實驗,這是不允許的。但暗地裏多的是肮髒不可告人的齷齪事,他是不會同意的,但是架不住他們悄悄的在背後使陰毒,他出差在外,長達半年……”
“在我知道的時候,他已經快要不行了。但是,他比鬱小姐的病情發展要慢很多,畢竟他是一個身強體壯的男人。從中毒到死用了一年的時間……”
“他會每天都被抽血拿去研究,就在對方快要有點結果的時候,選擇了自殺,他說不會讓對方得逞。”
言馳的臉上還是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來,清淩淩的站著。
“那顆糖……那個解藥你是怎麽得到的?”
莫雲知道他會這麽問,轉頭……忽然間不想看言馳,她緊盯著地麵,唇微微的抖了一下,猶豫了兩秒還是說了,“拿鬱小姐來作為交換。”
“你說什麽?”
“我說……我會給他們提供鬱小姐日後每一天的身體狀況,包括抽血。”
她的身體被人猛的旋轉,抓在肩膀上的那隻手,像貼鉗一般!
她就覺得肩膀上那一塊褶皺的皮肉被翻開了一樣的疼,“助紂為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拿她做實驗?”
“我出現也隻是在這一個星期,前期她的各種狀況我並沒有參加不是嗎?如果我不這樣做,如果我不是拿捏到了他們的把柄,那顆糖我怎麽能拿到?那是救命的。”
有什麽東西在言馳的腦子裏一閃而過,前期……鬱清秋的各種身體狀況……抽血……每天抽血……
“你怎麽知道那顆藥有用?”
“除非我死,否則我若是把他們在活人身上做實驗的事情捅出去,多大的醜聞,他們承擔不起。而且這一次鬱小姐隻用了一個月就快到了死亡的地步,這種藥效超乎他們的意料之外,所以他們也不會讓她這麽快死。”
那顆藥不能說是解藥,但是絕對能夠緩解病情的發展。但萬萬沒想到,藥被言馳給吃吃了。
言馳眸裏寒光乍起,轉眸,又問,“你和嚴思文什麽關係?”
………
中科院。
言馳又來了,帶著柴閔。
教授笑眯眯的看著他們倆,“怎麽了?走一起來?”
言馳目光精銳,從他的臉上一掃而過,這種眼神讓教授眼睛一眯,“怎麽?”
“確實有一點兒事兒,關於清秋……我找不到她了。六神無主,心力交瘁,又無能為力,想著教授神通廣大,所以前來請教一二。”
柴閔看了他一眼,又看看教授,沒有說話。教授也看了眼柴閔,一笑,“我也很關心鬱小姐的身體狀況,但是人消失,不歸我管。”
言馳撚著手指,“她走的時候,視力尚好。過了一個禮拜,不知道怎麽樣了……”
“言先生老實說,這事兒我也不知道怎麽跟你說,畢竟我也沒有見過鬱小姐……”
此時,電話響了。
言馳起身,“抱歉,接個電話。”
他去窗邊,“說。”
“找到了?在哪兒?渾身抽搐?我馬上到!”
放下手機,腳步匆匆,他本來臉色蒼白,“教授,抱歉,我先行一步。”
“等等,你剛剛說的是鬱小姐?”
“對,她快……快死了!”
他衝出了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到了停車場,剛上車,教授和柴閔一起跑了出來,他冷笑了下。
“教授。”
“我去看看,沒準我能幫上忙。”
“好,麻煩了。”
上車,車子剛走一分鍾,車門便鎖死,叮的一聲……好像是危險到來之前的警告。
柴閔搓著手虛虛的看了眼言馳,側頭,看向窗外。
………
靶場。
嬌小玲瓏的女孩兒,穿著單薄的外套,站在十米開外,她的前麵是人形靶。拿起模擬槍支,‘子彈’上膛,射出去,啪,正中紅心。
非常完美的一次射擊,然而她並沒有高興。側頭,迎麵走來了一位漂亮的女人,隻有臉露出,她的眉眼有一種被歲月曆練下來的鉛華溫柔。
“你應該是被言馳控製了吧,怎麽出來的?”她開口,還把她約到了這種地方來。
嚴思文拿槍的姿勢非常標準,在手心裏一轉,倒有幾分帥氣瀟灑,這些動作和她的身形很不相符。
“在做護士之前,我當了當年的兵,女子特勤部隊。”
哦,莫雲想起來了,確實,她當過兵。
“雖說離開部隊這麽多年,但避過那些人的耳目也能辦到。”‘子彈’再次上膛,瞄準目標,“言馳找過你了吧。”
“對。”
“說什麽?”
莫雲淡笑,“你不是那麽聰明呢,猜猜看。”
“無非就是問你怎麽沒死,問你鬱清秋在哪兒,不需要特意去想。”啪,一槍發出去,依舊是紅心,精準利落。
“你就沒想過我是怎麽回他的?”
“嗬。”嚴思文笑了下,似乎是在嘲弄,回頭,她沒有莫雲高,微微一笑,感覺比莫雲還要柔,可是卻有一種莫雲比不上的精明,“像你這種把愛情看在第一位,自以為對愛情忠誠其實蠢的可以的女人,你除了實話實說,還能說什麽?”
莫雲長呼一口氣,“你倒是什麽都能料想的到。”
“你和鬱清秋一樣,太把感情當一回事兒。不覺得累麽?把這種虛擬的東西看的比自己還重,最愚蠢不過了。”
莫雲譏笑,“所以你當他的看護,最後又嫁給他,你得到了什麽?鬱清秋善良,言馳喜歡她,哪怕是娶了你,他還是喜歡她。”
嚴思文把槍放下,拿紙巾擦擦手心,“其實我不在乎他喜歡誰,我要的是言家少夫人這個稱呼,需要的是奢靡的生活保障。我的目標一直都很明確,他還有他們言家。得不到他,我總得得到榮華富貴,你說呢?”
“那你得到了?”莫雲笑了下,看起來像是在諷刺。
嚴思文也笑了,沒有絲毫挫敗之意……不答反問,“鬱清秋呢?”
“她好著呢。”
“表姐。”嚴思文開口喊她,這個稱呼真是好久都沒有出現在她的嘴了,“你是我救活的,我送你去療的傷。你的親姨,我也照顧的好好的,你這麽仇視我做什麽,我並沒有得罪你。”
“嚴思文!”莫雲接近於咬牙切齒,“日記本不是你偽造的嗎?火不是你放的嗎?”
“姐姐。”嚴思文一直都是溫溫和和,說的話卻讓人脊背發寒,“日記本不是你拿來給我的嗎?我說我想看看,你依然給我了。放火這事兒,若你沒有存私心,你沒有賭一把看言馳到底喜不喜歡你,你也不至於被燒的麵目全非。”
莫雲的臉,瞬間發青。
日記本是她拿給嚴思文的,那時候尚且不知嚴思文的野心,說讓嚴思文幫她分析一下,從日記裏看看言馳和鬱清秋到底有沒有什麽感情問題。
她喜歡言馳,從結婚以前就喜歡。
但是她知道她和言馳不合適,她比他大。哪怕在他追去意大利的時候,她依然結了婚。婚後兩個人的反差,讓她逐漸明白了自己,但她沒有做過任何出格的事情!
直到丈夫死亡,她回來。不受控製的出現在了他的麵前,這時候他有鬱清秋了。
可她……無法自控啊。
她並不是故意對著言馳說火是鬱清秋放的,當時她真的以為火就是鬱清秋放的。大火燒之前她看了日記,恰好看了最後一頁,恰好是那個內容。
緊接著火就燒了起來,或許………是受到了日記的影響,她真的想知道,言馳有沒有喜歡她,有沒有一點的特別。
可結果,卻釀成了大禍,事後也想起來,這那最後一頁,根本不是鬱清秋寫的。可是這種大禍,和嚴思文脫不了幹係……事發前,兩人都喝了水,那水裏是有少量安眠藥的成分的,當然這也是事後才知道的。
莫雲現在都不知道嚴思文是怎麽神不知鬼不覺的在被子裏放的藥。
“別那麽清高,你是我的僚機,我感激不盡。”嚴思文非要把她往自己的陣營裏拉。
“我已經知道了回頭是案,嚴思文不要在作惡。鬱清秋快要死了,我知道她對你已經造成不了任何區別,但是你真的不怕言馳剝了你的皮嗎?”
“嗬。”嚴思文雙手放進衝鋒衣的口袋裏,“這麽多的時候,那一樁是我做的,他能拿我怎麽樣?”
“對,不是你,可是卻是你爸做的。”
嚴思文的臉色當即就不好了,“你說什麽?!”
“你的父親李維安,中科院教授,他的私生子,是你啊。”
莫雲從來沒有在嚴思文的臉上看到過驚慌失措的神色,現在有了……但也隻是在刹那之間就消失。
“這種話能亂說?”
“其實我一直想知道,你威脅江鬱的本錢是什麽?那本日記是江鬱給的,我知道。”莫雲又道,“而且你非要嫁進言家做什麽,莫非江鬱是你親媽?”
嚴思文盯著莫雲,好久好久都沒有說話……她終於不在笑,終於有了絲凝重之色。
“我媽叫關夢白,關夢白是你親姨。莫雲,你到底想說什麽?”
“難道我說的不對嗎?否則,那種昂貴的毒你是怎麽得到的?你隻是一個小小的護士……再說江鬱,言昱寧不是言家的孩子。我不知道為什麽他們母子兩沒有從言家出來,或許是因為言彥華真的喜歡她。”
“但是現在江鬱在言家的地位已經是岌岌可危,她夾著尾巴做人還差不多,不會再興風作浪。那日記本她不可能送出去,她的親兒子言昱寧已經有孩子了,她不敢在亂來。”
嚴思文又拿起了槍,放在手裏把玩著,扣動扳機,啪打出去,空的。
卸掉彈匣,重新撞入‘槍子兒’,“其實你也不笨,江鬱是我親媽,隻是生了我就扔了我,李維安是我父親……應該說,我是一個孤兒。”爹娘不愛的那種。
“那又怎麽樣呢……我要的我都沒有得到,但是你們得到了嗎?你,出門隻敢包裝,你過得每一天都是寒冬臘月。鬱清秋就快要死了,小命都難保。人活著,命運是在自己手裏的。”
“你於心就安?那是人命!”
嚴思文兩根靈活的手指轉動著槍支,方才的凝重已經消失不見,看起來她依然風輕雲淡,“人都是自私的,哪兒有什麽安不安。我被人生下來就拋棄,幾十年都沒人管的時候,也沒見有人的心裏就安了。”
“他娶了我,夜夜晾著我,為了另外一個女人對我嚴以辭色,也沒見他心安……關夢白不是我親娘,我當她是親娘,給她錢花,給弟弟錢花。無論我多痛苦,多難受,她都當我是搖錢樹,你看她心安了嗎?”嚴思文嗤笑,她平淡的說出這些話來,聲音很輕,生怕重了心裏的掩埋的刺便會刺傷自己。
“莫雲,你知道嗎?如果別人不把你當人看,那你就不可能成為人。”
莫雲心裏一顫,“那你就變本加厲的害人?你從幾年前就開始謀劃,一直到現在,你…”
“噓,別說那些廢話。”
嚴思文打斷她,“大道理誰不懂啊……小情緒就難以抵抗,比如說我現在就非常後悔當年救了你。你說我能不能叫你一聲白眼狼?”
“那也是拜你所賜,火是你幹的,藥是你放的……你想撇清?”
“嘖,真想讓你消失。”嚴思文舉起了槍,對著莫雲的l腦袋,莫雲絲毫沒有害怕。
“好啊,你動手,正好找不到你親手作惡的證據!”
“我確實想這做……”但是,“我不會,我還真沒殺過人。”
“今天可以試一試。”低沉蒼勁的男聲,從嚴思文的身後傳來。
嚴思文身體一繃,可她沒有回頭,慢慢的放下了槍。
他過來,擋在莫雲的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倒是讓我刮目相看,嚴思文,這個局,你布置了多久?”
嚴思文也很幹脆,看著這張她曾經萬分癡迷的臉,“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吧,你躺在床上。”
“這麽能算,你有沒有算過我會怎麽對付你?”
嚴思文胸腔鼓動了一下,似苦笑,“讓我死?”
“死得太容易,不是太便宜你了?不如你把清秋受過的罪都受一遍!”言馳筋脈暴起,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吼出來的,他的清秋如今人不人鬼不鬼,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死,怎麽能……怎麽能便宜了她!
“言馳。”嚴思文擰著眉頭,喊著他的名字,那眼睛裏終於流露出了痛苦,“你為什麽要喜歡我?我不配你嗎?”
或許是嚴思文真的愛過,所以她問出了這麽丟人的話來,她在嘲笑莫雲和鬱清秋,卻在日益算計裏忘了自己。
可她在他狠厲的眼神裏看到了自己的愚蠢,她不該問!
“你、哪、點、配?!”他一字一句!
嚴思文閉眼再睜眼,“你想怎麽樣?”
言馳往她的身後看了一眼,有兩個人上來摁住了她的肩膀。
“娶你的那天,我救了你。我夜夜晾著你,但不曾虧待你,還有你的媽你的弟弟。”
嚴思文沉默,這一點,她無法反駁。可人的貪念是無止境的,豐厚的物質生活讓她想要全部的他,到了後來已經不是他想喜歡誰就可以了。
“來,灌進去。”他又命道。
嚴思文睜大了眼睛,什麽?!(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