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沒有說話，誰也沒有說話，氣氛很是尷尬。

    楊其桐點了一瓶啤酒，開了之後誰也沒問就往自己杯子裏倒。

    自己一杯一杯地喝著。

    阿宋拿過酒瓶，給自己到了一杯，站起身說：“過去我對不起你們，我為自己的過去贖個罪。”

    說著，就將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

    “靳佳，”阿宋說，“原諒我荒唐的青春，給你造成了太多傷害。我對不起在坐的各位。”

    說著，又喝了一杯酒。

    楊其桐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看著杯子苦澀的笑了：“我昨晚夢到了清雅。”

    提到洛清雅，席間的氣氛尷尬到不能再尷尬。

    “她說，我好失敗。怎麽現在……還是孤孤單單一個人。”

    “這麽多年過去了，她還是記憶中的模樣。那年我大她一歲，今年我大她九歲了。八年了……”

    “其桐……”暮春有些不忍。

    這麽多年了，楊其桐對洛清雅的深情她也是看得出來的，可是事情都過去了。

    我們也不可能讓時間逆轉。

    洛遙光自始至終，都是看在椅子上，一言不發地抽著煙。

    而靳佳，紅著眼睛，低著頭。

    “我今天把你們都約出來，是想和過去告個別。”楊其桐繼續喝著酒，“從今以後，楊其桐，再也不會等待洛清雅了。也請你們做個見證。”

    說些，楊其桐站起身：“不好意思，我有些失態，去下洗手間。”

    暮春知道，楊其桐哭了。

    楊其桐是不願意在任何人麵前表現出他的脆弱的。

    “學長。”暮春輕聲叫洛遙光。

    “嗯？”

    “感覺氣氛怪怪的。”

    暮春聳肩：“我覺得其桐就不應該把我們都叫出來。氣氛尷尬到不知所措。”

    洛遙光沒說話，默默抽著煙。

    沉默有時候是個好東西，可以忽略掉很多不想回答的問題。

    楊其桐回來之後，暮春勸他：“你酒量不好，別多喝了。”

    楊其桐像是回到了多年前，指著洛遙光，把酒瓶遞給他，說：“洛學長，你可是千杯不醉，不喝太不給麵子了。”

    洛遙光沒說什麽，默默接過了楊其桐遞過來的酒瓶。

    暮春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洛遙光：“千杯不醉？”

    洛遙光甚至沒用杯子，直接喝下去，不過多久，一瓶酒就見了底。

    暮春看呆了。

    洛遙光喝酒居然和喝水一樣？！！

    看著暮春不可置信的小臉，洛遙光一句話帶過：“應酬太多就練出來了。”

    ……沒問題的一個回答。

    一直保持沉默的靳佳也打開了一瓶酒，一句話不說就喝了下去。

    暮春知道，靳佳酒量也沒好到哪裏去，她這樣一瓶酒下肚，肯定會吐個天昏地暗的。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在那一刻，暮春並不想組織靳佳。

    可能是酒壯人膽，靳佳把酒瓶狠狠砸在桌上，說：“遲暮春，洛遙光，楊其桐，還有天國的洛清雅，這麽多年，我對不起的，隻有你們。雖然可能晚了，可是我還想說一句：對不起！”

    “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我！”

    “這輩子再也回不去了。我知道。”靳佳抬手，擦了一下眼角的淚水，“可能這輩子，隻適合失去了。對不起。”

    洛遙光抽著煙，眯眼：“所以是因為這個你才辭職？”

    “不全是。”靳佳說的是實話，“我覺得我有必要，為自己的過錯贖罪了。”

    洛遙光不語。

    服務員在這時候上來了：“先生，可以點餐了嗎？”

    楊其桐要了兩份菜單，分別遞給暮春和靳佳：“女士先點。”

    暮春反把菜單放到了洛遙光麵前：“我不知道自己要吃什麽，還是洛學長點吧，學長知道我的胃口。”

    暮春這話沒說錯。

    洛遙光的確是了解暮春的胃口的，他點的，都是暮春愛吃的。

    靳佳隻隨便點了些，便把菜單遞給楊其桐，讓他也點了一些。也不知道楊其桐是不是故意的，楊其桐點的，都是洛清雅還活著的時候，洛清雅常吃的。

    吃完飯，楊其桐就提議去唱歌。

    暮春全看洛遙光，洛遙光知道這頓飯對於楊其桐的意義，便沒有拒絕。

    好歹相識一場，難得聚在一起，阿宋和靳佳也同意了。

    在包廂裏，暮春喝了很多酒，洛遙光攔都攔不住。

    好不容易等暮春安靜了一些，靳佳上去點歌，旋律想起的時候暮春又開始鬧騰了：“這首歌兩個人唱才好聽，宋恒星你上去和佳佳上去一起唱！快點！”

    鬧騰了好一會兒，阿宋無奈之下答應了。

    靳佳：“那時和你在一起，幸福真的很容易，我把你的手掌握的很緊，久久不能平靜。”

    阿宋：“後來我們的關係，被你悄悄結了冰，你離我的身邊越來越遠，我能夠發現。”

    靳佳：“每次難過不讓你看見，怕你違背心願。”

    阿宋：“其實你不懂我的時間，都是用來想念！”

    合：“我哼著為你寫過的每一首歌，可能現在的你已經不記得，而我對你還是深深地愛著，又怎麽能割舍！請原諒我對你偽裝的冷漠，不是裝的灑脫或想的太多，因為你讓我懂，最深的愛，最沉默……”

    唱到最後，靳佳捂著嘴巴衝出了包廂，留下來不知所措的幾個人。

    阿宋苦笑，無奈的聳肩。

    剛剛那首歌，他都覺得是為靳佳和他量身打造的。

    可是歌是歌，人是人。

    暮春已經安分了一些，安靜地睡在洛遙光的懷裏，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

    阿宋也走了出去。

    果不其然，靳佳在哭。

    “佳佳……”阿宋出聲。

    靳佳連忙擦幹眼淚：“你來幹什麽？”

    “我……我來看看你。”

    靳佳冷笑：“我不用你假惺惺。”

    阿宋也不想去反駁靳佳，這麽久以來，他們的爭吵太多太多了。

    “你還好吧？”

    “沒有你，好得不得了？”

    “剛剛老大……”反應過來自己已經不是Star的成員，阿宋連忙改口：“剛剛吃飯的時候，洛總說你辭職了，你為什麽辭職？”

    “我自己辭不辭職關你什麽事？宋恒星，你不覺得你管的太多了嗎？”

    “靳佳，我不想和你爭吵。”阿宋的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

    “可是宋恒星，一見到你，就沒有好事。”靳佳雙手抱胸，停止了哭泣，一副不想妥協的架勢。

    “靳佳……”

    “你知道我為什麽哭嗎宋恒星？”靳佳一字一句地控訴，“因為我看到了楊其桐，想到了洛清雅！她原本應該好好的和楊其桐坐在一起的，可是事實呢？”

    “事實就是洛清雅死了！楊其桐那麽孤孤單單地坐在那裏，我心裏就很愧疚。因為是讓楊其桐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人也包括我啊！”靳佳忍不住大吼，“宋恒星，你為什麽過得那麽心安理得！我現在做夢都會夢到清雅，她哭著問我為什麽不幫她！”

    “靳佳，你別說了。”阿宋痛苦地捂住頭。可能是因為酒精刺激了大腦的緣故，阿宋的頭很疼。

    疼得他快要死掉的感覺了。

    “你們兩個夠了！”說這話的是楊其桐，他的眼裏布滿了紅血絲，也不知道是怎麽弄的。

    “現在你們再怎麽愧疚清雅也回不來了啊，是你們扼殺了清雅！如果你們還有一點點的良心，就不要再舊事重提了！”

    這是靳佳認識楊其桐這麽多年，第一次見到楊其桐如此沒有形象。

    “我告訴你們，有本事就讓清雅回來，不然就不要說這些話！”

    楊其桐撂下這句話就回了包廂。

    總讓洛遙光照顧一個醉酒的人也不好。

    阿宋和靳佳都被楊其桐給罵懵了。

    印象裏的，楊其桐就是那種溫和的人，很平易近人，如此這樣發飆，破口大罵，還真是第一次見。

    楊其桐回去之後，有些愧疚地看著洛遙光：“對不起，洛學長，我……”

    剛剛楊其桐的話洛遙光都聽到了。

    “楊其桐，你別說了，我理解你。”洛遙光低頭，幫睡在懷裏的暮春清理碎發，“我想，如果出事的是暮春，我也會像今天一樣發飆的。”

    楊其桐苦笑：“那我還真是想見到洛學長發飆的樣子。”

    洛遙光無語：“開會的時候你不是見識過了嗎？”

    楊其桐：“……”

    會議室是最能讓洛遙光發飆的地方。

    之前因為清桐文化和洛氏的合作，楊其桐去了幾趟洛氏，結果自然是被洛遙光罵的狗血淋頭。

    楊其桐表示，他是真沒見到過罵人和洛遙光一樣罵的那麽有水準。

    不帶一個髒字也能讓人羞憤欲死。

    “洛學長，過去的事情別提了。”楊其桐岔開話題，“如果我突然走了，你和暮春會不會……”

    “我不知道。”洛遙光說，“我看的出來，她也是在意你的。”

    “可是我不配了。”楊其桐癱在沙發上，“我給暮春留了視頻，到時候，會快遞送她手上。洛學長，說到底，我們這群人，都是欠著彼此的。”

    洛遙光沒說話。

    他是讚同楊其桐說的話的。

    他們這群人，誰都欠著誰。

    而且是一輩子都還不清的債。

    楊其桐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突然笑了：“我突然挺想見見，那個另外的洛清雅。”（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