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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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漫天卷席著的,是一個男人英俊冷厲的麵龐。

    前幾年的閻氏止步不停,但後幾年卻像是開了掛般。

    不僅占據了市的天,也開始將利爪伸向各地。

    ————

    一家童裝店的櫥櫃外正蹲著一個小女孩,她時不時的抬頭看了一眼櫥窗內好看的粉色公主裙,上麵鑲著金光閃閃的水晶,極為耀眼。

    “起來!”

    她的身後不知何時站了一名麵容精致的女子,聲線低冷的命令她。

    小女孩不願意起來,眼睛依舊盯著櫥窗:“媽咪,我要這件裙子。”

    女人蹙眉。

    “顧幺幺,你這個月到上個月都買了多少裙子了?一件也沒看見你穿,你是有收藏癖好嗎?”

    黎妙音真是有點頭大。

    顧夭夭現在這模樣,簡直和她小時後沒什麽兩樣!

    “我不管!”顧夭夭指著玻璃櫃的裙子:“爸爸那麽多錢,根本就不會在意這一條裙子錢的。”

    黎妙音沉默。

    這熊孩子

    “那我問你,爸爸掙的這些錢是不是靠他自己得來的?你什麽都沒做,有什麽理由用他的錢?”

    顧幺幺啞口無言。

    她一點都不喜歡媽媽!

    別的朋友家裏的孩子都被爸爸媽媽寵著愛著,可是她家裏不一樣!爸爸隻寵著媽媽,媽媽說什麽就是什麽,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那我做一個星期的家務能夠換這條裙子嗎?”

    小女孩最後也隻能妥協。

    黎妙音輕笑,雙眼依舊生動迷人:“女孩子長大後是要被寵著的,怎麽能輕易就做家務這種粗糙的活呢?你看媽媽做過家務沒有?”

    哼!那是因為都是爸爸做了!

    “那你說吧,要什麽要求。”

    顧幺幺模樣生的十分精致,加上從她能說話走路開始兩個奇葩爸媽就開始教他各種道理各種技能。

    小小年紀被迫接受的東西和同齡人完全不一樣,所以也能很迅速的理解她這讓人頭疼的老媽在想些什麽。

    大概是母女連心吧。

    “媽媽想讓你幫個忙,給媽媽送封信。”

    送信?

    顧幺幺嫌棄的看了一眼她。

    現在都什麽年代了,還送信

    “什麽信?”

    黎妙音一巴掌拍在顧幺幺腦門上:“讓你去送你就去送,不要問那麽多,也不要偷看,否則回來饒不了你。”

    顧幺幺憋屈的癟了癟嘴:“知道啦知道啦,哪有你這樣當媽的啊。”就知道欺負自己的女兒。

    ————

    閻氏集團。

    男人半眯著眼睛坐在沙發椅上,英俊的麵龐略顯疲憊,鬢間因為年歲而有了些許白頭發。

    “咚,咚咚。”

    門外清脆而細小的敲門聲響起。

    男人睜開雙眸,聲音清冽——“進。”

    顧幺幺握著信封,手心裏冒出了冷汗。

    她早就看了財經新聞,報道上說這個男人喜怒無常,甚至手段殘忍至極,不知道她進去會不會一下子把她給哢嚓了。

    想到這她就有些後悔!

    都怪她那部靠譜的媽媽啦!為什麽要她來這種吃人的地方。

    門被顧幺幺推開,她躡手躡腳的往閻琛走了過去。

    到了他身邊的時候,才發覺這個男人從始至終都是閉著眼睛的。

    不過這個男人好好看啊。

    和她爸爸一樣好看!

    不過爸爸溫柔陽光,這個男人卻格外的陰冷

    想到這,顧幺幺渾身都顫抖了起來,手中的信遲遲都不敢遞出去,也不敢開口打擾了這個男人。

    “嗯?”

    見沒有任何動靜,閻琛不悅的睜開雙眸,抬頭看了眼門口。

    空無一人。

    “哪個”

    顧幺幺稚嫩的聲音緩緩響起。

    閻琛瞳孔一縮,目光這才鎖定在了顧幺幺身上。

    嗯?

    麵前這個丁大點的小孩是誰家的?怎麽進來的?

    “您好!”

    顧幺幺連忙鞠了個躬:“我叫顧幺幺,是我家媽咪派來給您送信的。”

    說著,她把信封遞給閻琛。

    男人指尖微顫,雙眸驟然沉了下去,死死盯著麵前的小女孩。

    顧幺幺?

    顧幺幺?

    黎妙音啊黎妙音。

    你到底在想些什麽?

    嫁給了顧陽,卻把你們兩個生的女兒用了我給你取的小名?

    他冷冷一笑,聲音像裹了層霜:“如今嫁為人婦,倒是還做出一些返老還童的事了。”

    顧幺幺總覺得麵前這個叔叔有點不對勁,似乎聽見她的名字,整個臉都黑了。

    “媽咪說,隻要您看了這封信,就會明白一些事情了。”

    她現在隻想麵前這個叔叔快點接過信,不然她的手快要撐不住了。

    男人指尖輕捏,將信接了過來:“你媽咪有沒有和你說過你名字的由來?”

    “說過啊。”顧幺幺很自然的就接了話:“我媽咪說過了,這個是她最愛之人給她取的小名,她現在不用了,所以就給我用了。”

    不過爸爸取的小名可真是俗死了,一點也不好聽。

    閻琛眉眼微顫,雙瞳的顏色沉了下去,指腹和那張光滑的信封重疊,仿佛那個少女昔日的音容笑貌還在眼前。

    顧念舊啊。

    我終究是錯過你了。

    這一生顛沛流離,輾轉反側,雖遇見了你,可最終還是沒能將你牢牢握住。

    “她可還曾說過些什麽?”

    顧幺幺歪頭想了想。

    這個叔叔說的是什麽意思呢?

    “媽咪就讓我給您送信,還讓我告訴您,您的妻子在市的。”

    妻子?

    他輕笑了聲,眼裏盡是諷刺。‘

    黎妙音啊黎妙音,你還真是一刻不紮我的心就不會安生呢。

    當初用了顧念舊的名字娶妻,不過是給自己一個念想,也祭奠他們的過去。

    她明明知曉

    “嗯。”

    男人輕聲開口,打開了信封。

    “琛哥哥,看到這封信時,你應該知道,我已經時日無多。

    這具身體本就是我借來的,魂魄寄居宿主,原主壽命會減半。

    上天算的上是厚待與我,給了我兩次生命。

    我不後悔來過,也不後悔和你相遇。

    此生愛過你,也是我不曾後悔的事情。

    但縱然時光回轉,歲月老矣,我依舊會選擇顧陽。

    我的上一世是為了你而活著,可他這一輩子,卻是為了我而活著。

    所以,在我離開後,不要傷害他,也不要做出魚死網破的事情。

    至於你麵前站著的這個小女孩”

    信封到了結尾,男人全身都在發顫,眸光裏有數萬星河在雀躍,卻硬是被他吞了下去。

    顧幺幺一直盯著麵前的男人看。

    從剛開始到現在,為啥這個叔叔看上去很痛苦很悲傷的樣子?

    “您還好吧?”

    顧幺幺小心翼翼的問道。

    男人蓋上信封,輕笑了聲:“沒事。”

    “那您看完信了嗎?”

    她現在隻想離開這地方。

    “嗯?”閻琛眉眼一彎,伸手牽過麵前的小女孩:“顧幺幺?閻幺幺?”

    顧幺幺一頭霧水,這個叔叔難不成是受了什麽刺激腦子壞掉了?

    她明明姓顧,怎麽變成姓閻了?

    還沒等得及她多想,男人已經將她抱在懷中,聲音裏是掩藏不住的笑意:“閻幺幺!”

    ————

    精致的瓷床上,女人纏繞著男人的脖子,聲音軟糯動人。

    男人翻身將她壓下,聲音低沉好聽:“嗯?為什麽要這麽做?”

    她輕笑了聲,在男人耳邊吹了口氣:“那本就是他的孩子。”

    男人被她這不輕不淡的態度惹怒了,加重了身下的力道,發了狠的將她抵在塌邊,一遍遍的折磨著,索取著

    ————

    黎妙音精疲力盡的趴在男人的胸膛前,聲線起伏:“阿陽,別生氣了。”

    男人不語。

    黎妙音的指腹掠過他的脖頸,隨後唇瓣落在他的鎖骨上,狠狠的咬了一口:“你不愛我了,你的愛分給了別的女的。”

    顧陽瞳孔一斂。

    他冷冷開口:“為什麽要把幺幺過繼給閻琛,你明明知道我們兩個是對頭。而且”

    “阿陽,你心裏比我更加清楚幺幺是誰的女兒。”

    她直接坐了起來,半條腿搭在他的肩膀上:“她本身就是顧念念和閻琛的女兒,並不是我十月懷胎生的。”

    至於她十月懷胎生的,早就給顧父顧母養著了,幾年也見不了一次。

    “所以你就把她送回去了?”

    黎妙音輕笑,聲音多了絲悲涼之意:“送到她親生父親那裏不是更好麽?”

    顧陽眉眼微顫。

    他心裏很清楚黎妙音的用意。

    兩年前閻琛舉辦了一場跨世紀婚禮,而迎娶的人,正是過世了的——顧念舊。

    將已死之人娶回去,這對於業界大亨來說,是一件大忌諱。

    可偏偏閻琛這麽做了。

    他更加知道,麵前這個女人不是真正的黎妙音。

    而是,已經死去了顧念舊。

    就算她不說,她的眉眼神態,她的性子和她的習慣,都在出賣著她。

    顧念舊的習性,他早就刻在了骨子裏。

    “阿陽。”她繼續開口,眼淚卻順著眼瞼滑了下來:“我”

    男人食指覆蓋住她的嘴唇,輕聲道:“不用說,我都知道。”

    知道她是怕閻琛無後,也怕閻琛孤獨終老。

    但隻要她還在他的身邊,他什麽都可以原諒,也什麽都可以不要。

    黎妙音猛地抓住他的手:“不我想告訴你的是,我”

    話到了嘴邊,她的嗓子像是被什麽給封住了,怎麽也說不出來。

    “你是顧念舊。”

    男人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黎妙音雙瞳微斂,震驚的看著他。

    他知道了麽?

    “其實我早就知道了,在你被閻靈兒毀了臉的第二年,我就已經知道了你真正的身份。隻不過我害怕你知道我發覺了你的身份而疏遠我,所以一直沒有說起過。我也知道你這些年來一直試圖告訴我。”

    可是他並不想聽見她開口說出來。

    因為隻要一說出來,她總是會想到疏離他的理由。

    “你”黎妙音顫抖的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我都已經嫁給你了,你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顧陽斂眉,眼角盡是失落:“可你的心,卻始終不在我這裏。”

    黎妙音愣住了。

    心麽?

    她答應嫁給顧陽的那一刻,就做好了要和他一輩子走下去的念頭。

    縱然她的生命沒有多久。

    但能陪他走一程,也不枉此生了。

    “阿陽,以前的顧念舊癡迷於閻琛,也深愛著閻琛,可那隻是顧念舊。”她捧著男人的臉,聲音柔情似水:“可現在的黎妙音,不管是心,還是人,都是顧陽的。”

    黎妙音低頭,繾倦纏綿的細吻落在他的唇上。

    兩人再度糾纏

    ————

    數年後。

    一輛高級豪車停在了一所墓園旁。

    車上走下來年過六旬的男人,雖發間鬢白,可五官雙眸之間卻透著一股與眾不同的氣場,讓人一眼便能被他拽住視覺。

    車上走下來一個女人,雖已年過四旬,但依舊風韻猶存。

    她下車挽著男人,兩人緩步走向墓園,最終停留在一座獨墓旁。

    後麵有人遞了一束花給他們。

    “我來看你了。”

    女人輕聲開口,目光落在墓碑上那張黑白照片上,照片上男人英俊不凡的五官依舊淩厲。

    那個昔日讓人癡迷的少年仿佛還留在當初。

    話剛落音,女人的眼眶已經紅了,豆大的淚珠從臉頰滑落。

    身旁的男人摟著她,溫柔的為她擦拭眼角的淚水。

    “沒想到,最後先離開的竟會是他。”

    仿佛昨日還曾見過他,可今日,卻隻能看見墓碑上他的黑白照片。

    她的目光落在那張照片上,覺得熟悉又悲傷。

    等她想起,淚水就像是絕了堤般,再也控製不住。

    那是她十八歲那年,拉著他拍下的照片啊。

    曾經的她還信誓旦旦的拿著這張照片在他麵前炫耀以後你要是不在了,我就用這張照片貼在你的墓碑上,讓你下輩子也擺脫不了我。

    年少時的一句戲言,到了如今,竟成了真。

    這一生沉浮跌宕,到最後,到底是誰負了誰?

    “阿音。”顧陽將他緊緊摟在懷裏:“或許他是覺得在人世界太累了,所以想要好好休息休息。”

    是啊,人世界的確是太累了。

    要不斷麵臨失去在乎之人的痛苦,也要學會慢慢適應他們的離去。

    這些年來,身邊的人不斷的離去

    可她,卻依舊活著。

    墓碑多了一束花,一雙黑色的高跟鞋落入兩人眼簾。

    “爸,媽。”

    麵容精致的女人輕聲開口,聲音裏有淺淺的憂傷。

    “幺幺。”

    黎妙音歎了口氣:“你也來了啊。”

    “嗯,我來看看我爸。”

    當年顧幺幺改了姓跟著閻琛生活,這些年來閻琛一直對她疼愛有加,恨不得將所有的愛都給她。

    可越是這樣,顧幺幺越發慌。

    她的親爹就像是在透過她,彌補對另外一個女人的愧疚。

    直到後來,她看到了那封信,才恍然間明白

    “媽,我根本就不是你生的對吧?”

    她輕聲開口,語氣卻很平淡。

    黎妙音全身微顫,試圖撫平自己的情緒:“幺幺,你在說些什麽呢?媽咪當初把你過給你閻爸爸是有原因的。”

    “原因就是,你知道他很愛你,甚至在你嫁給爸爸的時候思鬱成疾,所以就想用我來撫平他的傷口,騙他說我是你和他的女兒。”幺幺冷笑了聲,聲音淒涼無比:“可是媽咪,他最後還是因為思念你而死了啊。”

    黎妙音身子猛地一傾,整個人差點倒在地上,幸好顧陽即使的摟住了她。

    “幺幺”顧陽蹙眉,眉間嚴肅冷冽:“這和你媽咪沒有關係。”

    沒有關係?

    她可真是羨慕這個女人呢。

    一生有兩個女人對她掏心掏肺,為了她什麽都可以做。

    可是到最後,她呢?又做了什麽?

    “我真不知道媽咪有什麽好的,讓我的兩個爸爸都這麽愛你。”她笑了一聲:“甚至就連我有點想知道,媽咪你的心,到底是愛誰的呢?”

    幺幺的聲音就像是一把利刀,紮在了她的心頭上,讓她痛得發慌。

    “閉嘴!”

    顧陽紊怒。

    幺幺拿出一封信,遞給黎妙音:“這是他回給你的信,這些年怕打擾你的幸福,他一直沒有讓我給你。但這些年就算有了我,他也並不開心。”

    接過那封信,黎妙音已經泣不成聲。

    幺幺看了一眼兩人,聲音已經恢複了平靜:“有時間我會回去看看爸媽的,二老多多保重。”

    說完,蹬著高跟鞋揚長而去。

    手上的信年歲有些老了,有少許泛黃的地方,但看得出來,被人保存的很好。

    “拆開看看吧。”

    顧陽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黎妙音的指腹落在信封口,隨後拆開了那封信。

    “小念舊

    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這樣喚你了。

    倘若十八歲那年,我能夠接受你的愛意,能夠好好的去愛你,那現在的我們,是不是擁有著美好而快樂的時光?

    我不敢想象,也不能想象。

    命運並沒有對我不公,雖然我沒能和你在一起,但至少我曾經得到過你無怨無悔付出的愛。

    隻要有你的愛,我這一生便沒了遺憾。

    希望來世相遇的時候,我能夠好好的愛你,好好的保護你。

    如果來世真的相遇我絕對不會再把你讓給別的男人了。”

    那些在紙上張揚的溫柔,像極了那年初遇時少年眉心的光彩。

    終究是錯過了啊。

    有些人錯過這一世,終究是沒有下一世了。

    上一世你負了顧念舊。

    這一世黎妙音負了你。

    “阿陽,我們回去。”

    她輕聲開口,手中的信被她對折,隨後撕成了粉末,散落在漫天的空氣裏。

    那些散落的碎紙,是她對過去的告別。

    也是她這一生的落幕。(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