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啊，你們說的死亡時間和屍體對不上。單看她的屍體，應該已經死了一天左右了…”

    遠處法醫的話便是我方才想到的，如從閃電般刺入我的腦中。我一把將毛巾扔到林靈渠的臉上，顧不得他的怒吼便三步兩步的衝回到了湖邊。

    “可她十幾分鍾前還在給我打電話！”插入人群後，我立刻對那名法醫喊道。

    年邁的法醫抬頭看了看我，站起身取下口罩輕輕的對我搖了搖頭，“我剛才簡單的看了一下，這具屍體的死因同之前那具一樣，都是死於空氣栓塞。不過看屍體現在的腐爛程度，至少已經在水中浸泡24小時以上了…真是奇怪，還是趕緊帶回解剖室，讓我仔細研究下吧。”

    道爾點了點頭，便示意身邊的同事幫那個法醫將屍體抬上警車。一轉頭，他便看到了我蒼白的臉。

    “那個…你還是第一次見屍體吧。”他用肩膀蹭了蹭我，打斷了我的思緒。見我看向他，他竟然長歎一口氣，衝我無奈的笑了笑，“真沒想到，最終還是沒能救得了她。”

    “‘最終’？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你又早知道了？”我有些憤怒，竟不顧四周眾人的目光一把拎起了他的領子，質問道，“從今天早晨我就覺得你這個人不對勁，為什麽什麽事情都能提前預料到，還故弄玄虛！如果你早就知道我的患者會有危險，為什麽不早和我說，然後第一時間出來保護她？”

    然而被我拎起來的道爾還沒什麽反應，反而一旁的林靈渠像是一頭憤怒的公牛一般衝了過來，一把推開了我。他的力氣太大，將我一把撞到了地上。

    我拿手支撐在身後，這才沒能摔得太過難堪。抬起頭，繼續憤怒的望著道爾他們。

    道爾倒沒有被我剛才的質問所激怒，而是一臉愧疚的走過來想要將我扶起來。但我並不領情，仍舊繼續用眼神和他僵持。他的手伸在半空中許久，終於他歎了口氣，開口道，“行了，你先起來，到時候我帶你回局裏，把一切都告訴你。”

    這還差不多。聽到他這麽說，我才準備握住他伸過來的手。可誰知一旁的林靈渠忽然大步走了過來，‘啪’的一下狠狠地打開了我的手。

    “嗬…”我不屑於和他計較，便自己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灰。然而道爾露出了無奈的苦笑，輕輕的搖了搖頭，

    “先回去吧。”

    不得不承認現在媒體的迅速，即使是在深夜，就在我們剛剛回到警局，也就是案發後的半個小時內，警局的大門已經被紛湧而至的媒體包圍的水泄不通。

    “那個，拜托先讓一下好嗎…啊，關於這個問題目前我們也不清楚…”

    我們才打開車門，一眾記者便一擁而上將道爾團團圍住，並七嘴八舌的問出各式各樣的問題。

    現在的道爾要一邊保持著禮貌性的笑容拒絕他們的采訪，一邊要控製住即將發飆的林靈渠，顯得十分手忙腳亂。我倒是第一次見到他如此這般，分明是個精明的家夥，但在媒體麵前他也隻能保持這樣的尬笑，以免引來隨手撰寫的負麵輿論。

    “喂，你們能先讓開嗎？”我有些看不下去這些為爭頭條而堵住路的記者，伸手將道爾從人堆裏拽了出來，把這個小個子攬入懷中，

    “要知道這裏可是警局，他們作為人民警察的任務便是對這起案子負責，努力尋找到真相。而你們作為媒體人，你們的任務便是在他們有了準確結果之後再將真相告訴人民群眾，而不是現在在這裏撰寫些捕風捉影的東西，引起市民的恐慌。”

    我自認為我說的這番話算得上鏗鏘有力，至少那些記者聽完後都有幾秒鍾的沉默。也就在他們發愣的這幾秒中，我便立刻拽著道爾和林靈渠離開了人群，順利的擠進了警局的大門。

    “謝謝你。”那個小個子從我的懷裏抬起頭，再次露出了笑容。我這才發現他對我的每一次笑都和剛才的官方笑容有所不同，除了時而顯露的狡黠之外，還有幾分自心而生的甜意。

    “不用道謝，趕緊把真相告訴我就好。”我努力板著臉說道。

    “好。”他點了點頭，先是轉身對林靈渠說道，“靈渠你先去白法醫那等著我，一會我們就過去。”

    林靈渠仍有幾分敵意的瞥了我一眼，但仍舊乖乖的聽從道爾的命令，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

    “你想聽什麽？”他離開後，道爾便將我帶到了他的獨立辦公室，給我倒了一杯水問道。

    “我希望你可以從頭講給我。”我說，“但也希望你能好好解釋下關於你‘未卜先知’的這件事情。”

    他低頭思索了一會，便緩緩的開了口，“其實我算不上什麽未卜先知，而是確實隱瞞了些事情。隻是這些事情聽上去有些荒誕，我怕你會不信。”

    “不會，你講就好。”我說到。

    當時我心裏思量著他是低估了我，畢竟我研究變態心理也已經許多年了，再過病態的事情都見過，到如今還會有什麽不能相信的？

    但是當我聽完他的話後，卻發現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覺中喝完了杯子的水，而且已經將那個紙杯捏的變了形。這是一種典型的緊張表現，可我現在更傾向於不可置信。

    “…你確定你是認真的？”雖然已經喝了水，但我仍舊覺得喉嚨幹幹的，便咽下一口唾沫再次確認到。

    “我就知道你會不信。”他說著又給我倒了一杯水，遞到我的手中，“像你這種專於學術的無神論者，一下子讓你相信是有些困難的。但是我可以非常負責任的告訴你，事情就是你剛才聽到的那樣。”

    我再次陷入了震撼，感覺世界觀有些崩壞。

    “…也就是說，其實這個凶手殺人的目的，是為了一塊古玉？而那塊古玉則是剛剛出土的上古文物，裏麵還封印著什麽神奇的力量？”我又喝了一口水，挑眉問道，“我現在有點開始懷疑你是不是中二期少年了…”

    “我可你還大，早就過了那個年齡了。”他說著又一遍解釋道，“那塊古玉名為司馬古玉，是皇帝時期就存在的。我想你應該又看過山海經吧，其實我說的這些就和山海經記載的一樣。很多人都認為那是虛構的，但其實山海經裏記載的那些怪物，都是真實存在過的。隻是後來人類的進步與發展一步步的抹殺掉了他們的存在。”

    “而司馬古玉裏封印的便是上古時的一隻怪物的眼睛，名為兀嬰，長有五頭白目，其中胸前的那隻眼睛便是它的命脈。史書中記載過它最後一次出現的時間是西漢末年，霍亂人間，使得朝中不得安寧。之後便被當朝術士司馬鴋設計擊敗，挖下了它胸前的眼睛，又同八十位同門一起將它的眼睛封印在古玉之中。”

    “為了不讓兀嬰再次恢複自己原本的力量，司馬鴋便命令他的後代好好保管那塊玉石，要世代看守。直到民國時期，第二次世界戰爭爆發，那一任的傳入沒能抵過時勢動蕩，弄丟了玉石。現在兀嬰自然想要找到那塊封印著自己主要能力的石頭，並破除封印。然而破除封印的辦法，就是殺死這一任司馬家族的繼承人。”

    “…就是說，其實你早就知道這次的凶手並不是人類，而是什麽什麽，上古的怪物…但是這樣的話，那怪物為什麽偏偏要去殺有心裏問題的人呢？”我努力的接收著他給我的信息，並試探的詢問道。

    “兀嬰的主要能力是惑亂人心，而那塊古玉經過多年的熏陶也有了這樣的能力。所以自從古玉丟失之後，司馬家族的人可能已經改名換姓，甚至不明身世的隱於世間，但她們都有著各式各樣無法治愈的心理疾病，而且都是比較變態的那種。這是兀嬰尋找她們的方法，也是我們所知道後，找到你幫我們診治排查的原因。”

    他說著便走到桌子後麵，從抽屜裏掏出一份檔案，扔給我道，“這是我們警方排查出本市內的七名心理變態疾病的少女，除去崔音和沈以南，還剩下五位。她們其中很有可能有著司馬古玉真正的繼承人，你的任務，就是排查她們心理問題存在的原因，並治療他們。而我的任務，則是保護你所審核的結果，阻止兀嬰破除封印。”

    我是用手動合上了我的下巴，腦袋裏一片混亂。忽然又覺得好笑，便捂著臉笑的肩膀顫抖了起來。

    “我想問，您這還是警察局嗎，幹脆改名叫捉妖局好了啊！”我嘲諷道，“我看有病的是你吧？”

    他臉色又是一沉，走到我身邊狠狠地彈了下我手中的檔案，“你好好看看，這份檔案上麵蓋著公安局保密的章。這一切都是真的，你要相信我。”

    “我就是很想知道，你當初是怎麽相信這一切的呢？”我問。

    他忽然沉默了，一瞬間眼神裏閃過了什麽東西，卻又瞬間消失了，“我也是服從上級的命令。”

    看著我仍舊一臉不可置疑甚至有些嘲諷的神情，他蹲下身，湊近我問道，

    “那麽，你願意相信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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