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喜歡我？”

    當時淩宸趁體育課把她拽到了體育館內表白，而李汶汶整整用了半天的時間才理解他話中的意思。

    她戰戰兢兢的抬起頭，眼睛不自覺的眨動著，心跳難得的快了起來。

    “是啊，我真的很喜歡你。”淩宸點頭的樣子很是殷切，似乎很迫切讓李汶汶知道他的心思，他從沒有在其他女生麵前露出過這種表情。雖眾星捧月，但最終還是被李汶汶特別的氣質所吸引，收去了高傲來同她說明心聲。

    “不不不，不行的。”李汶汶連連擺手，還沒等淩宸繼續說下去，她便飛也似的逃開了。

    ——像我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會有人喜歡呢，更何況是這麽優秀的人…

    那一下午，李汶汶的腦海裏都很混亂，她的目光始終躲閃著他。就連秦桃夭跟她說話她也答非所問，胡言亂語。

    淩宸知道自己嚇到她了，倒是沒再過來找她。但班上卻傳來了風言風語，從一開始的淩宸和秦桃夭，變成了李汶汶，但這些話傻子都能聽出明顯是有諷刺意味的。

    一開始秦桃夭聽到這些風言風語，還能一笑而過，甚至會過來同李汶汶分享。但到了後來，她也覺得淩宸對李汶汶的態度有些奇怪，但那是之前的謠言已經傳開了很久，有許多人都以為她才是淩宸的女朋友。所以現在話到大家口中，都變成淩宸另尋新歡，一腳蹬了秦桃夭。

    這下秦桃夭再也坐不住了，連著好幾次逼問李汶汶，但李汶汶卻始終對此閉口不談。最終秦桃夭便被激怒了，在旁人身邊，她始終有一股羞怯的樣子，不太敢發脾氣。可到了李汶汶身上，或許是大家都有在欺負她，所以她的膽子也跟著大了起來。

    她是最了解李汶汶的那一個，了解的最深下手最狠傷害也便最痛。那天她在廁所，拿起腐舊的拖把杆傷害了李汶汶身體的時候，她果然沒有反抗。她心裏罵著，這個人是被欺負慣了的，天生就是賤！一邊又覺得自己像是被什麽可怖的心魔控製，把靈魂賣給了魔鬼，失了神誌才幹出那麽可怕的事情。

    她眼睜睜的看著殷紅的血液從李汶汶的下體流了出來，這才惡夢初醒，尖叫著後退。那時她眼前一片模糊，天地都在晃動。她看到李汶汶虛弱的衝她伸出手，似乎想要自己去拉她起來，但她再也沒有勇氣，向前半步了。

    初見時的童稚的諾言最終還是被丟進了垃圾桶，一切都在秦桃夭跑出衛生間時變得不可挽回。那之後，她躲在被窩裏三天沒有去上學，比起當時的憤怒，現在剩下的隻有無窮無盡的內疚和自責。

    再到後來，她回去上學時李汶汶便退了學，即使到最後也沒能把她這個‘凶手’公布於眾。但淩宸再來找她打聽李汶汶的時候

    ，她也支支吾吾什麽都不敢說。這下她終於體會到做壞人的感覺了，但這種感覺真是惡心，也慢慢的腐蝕掉了她的一生。

    她開始生病，開始癡迷血管中流動的液體。發病時想要去傷害任何人，像一隻瘋狗一樣到處咬人。恢複後，就坐在角落恐懼於發生在自己身上這一切，不允許任何人靠近。

    她也知道這一切因何而且，試圖去找李汶汶道歉。但那是的李汶汶也已經陷入了夢境，她隻是在她床前站了一小會，便覺得喉嚨中堵塞，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回到家後，她開始了一次又一次的自殺，但卻都失敗了。這對她來說並不是什麽好事，因為自此之後她注定沉溺在一時的錯誤之中，連最終的解脫都無法得到。

    於是她的病情越發的加重，任何人都能刺激到她。後來她便被強製性的帶到了這所醫院，直到現在，終於再一次見到了李汶汶。

    忽然，我眼前一陣的明亮，頭頂的燈又亮了起來，所有的儀器也被重新啟動。我揉了揉眼睛，適應著眼前的光明，四下環顧尋找她的蹤影，卻什麽都沒有找到。

    我摸了摸自己的唇，上麵似乎還殘留著一絲少女的芬芳，成為唯一真實存在過的東西。回頭看時，胖胖的院長已經回到了那張椅子上，正趴在控製台上打著呼嚕。但當我的目光轉向監控器屏幕時卻一下子慌了神——秦桃夭的病房房門大開，而房間裏麵卻已是空無一人！

    “遭了，院長您快醒一醒！”我慌忙跑過去，想要將沉睡的院長晃醒。但他睡得就像一頭死豬一樣，任我怎麽拉扯都沒有反應、

    “該死！”我暗罵一聲，決定不再管他飛身便跑出了監控室。然而待我到走廊一看，卻發現此時並沒有那麽簡單——走廊上有幾名護士癱在地上，也已經進入了夢鄉，怎麽叫也叫不醒。現在整條走廊格外的安靜，似乎隻有我一個人是清醒的。

    我又慌張的來到幾間病房前，從小窗向裏麵張望。結果卻發現其他病房的門也都被打開了，裏麵的患者都消失不見了。我下意識的打開手機想要打電話，卻發現一格信號都沒有。

    此刻的我仿佛被與世隔絕，而那些據說有著驚人破壞力的患者也已經不知所蹤。我咽了口唾沫，不知下一步該要去向何處。

    就在這時，我忽然聽到走廊盡頭的樓梯上似乎有什麽動靜，便拔腿向那邊跑去。然而當我跑到樓梯口時，便看到李汶汶的身影樓梯的最頂端一閃而過。

    “喂，你要去哪！”我一邊喊著一邊三步並做兩步的追了上去，可誰知追上去一拐彎便是一扇大鐵門。鐵門上麵鏽跡斑斑，隱隱約約還有一些血跡和封條的殘留。

    李汶汶一定是進到那裏去了，但當我的手放到那稱重的鎖上時，腦海裏卻傳出一些嘈雜的聲音，似乎有很多人在呼喚我，尖叫的喊我讓我不要進去。

    但我還是閉上眼，狠狠地甩了甩頭，毅然決然的推開了那扇大門。開門的那一刻。一陣冷風撲麵而來，天空烏雲壓頂。我這才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醫院九樓的天台。李汶汶和秦桃夭手拉手的，就站在樓宇的邊欄處，正靜靜地望著我。

    我上前想要勸她們從那個危險的邊緣退回來，誰知剛走幾步就聽到幾聲怪叫。還未來得及回頭，就被一個又一個的人撲倒，死死的壓在了身下。我的手肘和胸膛同天台的地麵碰撞到了一起，隻覺得胸腹中的空氣都被擠了出來，五髒六腑都要被壓爛。我艱難的掙紮大叫，勉強回頭看去。卻發現那一雙雙正按住我的手，竟來自於那些穿著病號製服的病患。他們好像正處於癲狂的狀態，嘶吼著，歡呼著，發瘋似得一個人疊著一個人，把我壓在最下層的地板上無法動彈。

    “呃…你們放開我…”我身上的重量讓我難以承受，隻覺得五髒都在隱隱出血。他們都已經是瘋子了，沒有一個人理會我。我隻能用模糊的視線看向遠處的李汶汶和秦桃夭，原本我們之間僅有幾步的距離，但現在就像是天涯那麽的遠。

    “…李汶汶，你不是說隻是見她一麵就好嗎…”我艱難的衝她喊話道。

    “我才沒說過那種話。”她的表情又恢複到最初的冰冷，而這時的秦桃夭也像是受了刺激，撲在她的懷裏，像一條水蛇一般纏住她，雙眼通紅的嗅著李汶汶潔白的脖頸。李汶汶看了她一眼，忽然一巴掌甩到她的臉上，這估計是她這輩子唯一一次去打別人了。

    那一巴掌把秦桃夭甩出去半米，她坐在地上捂著臉，似乎恢複了幾分清醒的意識。她抬起頭看著李汶汶，淚水連成線劃過臉頰，“汶汶，你原諒我好不好…我為我當初的錯誤已經付出了這麽多，我什麽都沒有了！就想要你原諒我，你怎麽可以這麽恨我呢！”

    李汶汶搖了搖頭，蹲下來身，托住了她的臉，“我曾經也是什麽都沒有，隻有你，所以我在不知不覺中就愛上了你。其他人怎麽欺負我都無所謂，偏偏你絕對不行。但是，後來呢？我唯一愛的人那般傷害了我，這下，我除了那份由愛生出的極致的恨，便真的什麽都沒有了。”

    秦桃夭拚命的搖頭，想要逃離她的手掌。可李汶汶卻更加用力的捧住她的臉，不容她絲毫的後退，“很多醫生都和我說放下過去，放下怨恨。但對我來說，恨便是愛，愛便是放不下，這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可以留戀的東西，又怎麽可能放下呢？”

    “但現在不一樣了，因為‘她’給了我勇氣，讓我過來找你。”，李汶汶將自己的冰冷的額頭頂在秦桃夭滾燙的額頭上，閉上了眼睛，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

    “你知道嗎，我沉溺的每一個夢境裏都有你，那都是美夢…我奢侈的理解為你也愛我，這才一直放不下對我的愧疚，才會生病，所以我來找你了。我想把你帶到我的夢裏去，那裏什麽都沒有隻有我們兩個人…”

    “你…”我被壓的顱壓增高，眼前一片模糊，口中想說的話此刻也被擠了回去。

    我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李汶汶將秦桃夭扶了起來，在她的額頭親了一下。隨後便拉著一臉懵懂的秦桃夭站上了天台的邊緣，“等我一會，我很快就去找你。”

    說罷她便一用力，將秦桃夭從十九樓推了下去。

    在我眼前，一個年輕的姑娘就如同秋葉般飄零，墜落到大地。我的瞳孔放大，身上的力氣感覺已經被抽空。這時李汶汶轉過了頭，輕蔑的看了我一眼。或許是我眼花，那一刻在她的眼神裏，我竟然看到兩個瞳孔。

    “‘她’讓我給你說一句話。”

    李汶汶的嘴一張一合，那句話輕飄飄的落入到了我的耳中，“她說她是騙你的，你，絕對贏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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