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掙紮起來，“蒼晉曄，你幹什麽？這裏是公共場合，你別胡來！喂……好痛……”

    不知道過了多久……

    終於，他抬起頭來，沉沉的看了眼她脖子間的紅痕，冷酷的揚唇。

    而後，鬆手……

    放開了她。

    重重的看她一眼，沒有再說話，轉身，離開……

    既然，她想和他斷得徹徹底底，那他偏要在她身留下屬於自己的痕跡，偏不如她的願！

    怔忡的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彥凝有些無力的靠在牆壁上，手下意識撫上脖子間他留下的痕跡。

    仿佛，還有他濡濕的唇舌，卷過肌膚的柔軟觸感。

    他……

    到底是什麽意思？

    不由得，又朝他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昏暗的燈光下。心，沉了沉，湧出一陣陣澀然的失落。

    “彥凝，你沒事吧？”連穆直見彥凝很久都沒有再進去，便想出來看看，一眼就見到她正呆呆的看著某個方向，他便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在看什麽？”

    聽到連穆直的聲音，彥凝這才回過神來。

    忙心虛的抽回視線，下意識用長長的頭發蓋住脖子，“我……我什麽都沒看。大家都散了嗎？你怎麽出來了？”

    “我怕你因為剛剛那個吻受了什麽刺激，所以特意出來看看。你沒事就好。”連穆直笑笑，看出她的慌亂，但有意沒有點破，隻說：“你臉色不太好，我們進去和他們打聲招呼，我就送你回家。怎麽樣？”

    “會不會掃了你的興？”彥凝有些累了，確實想回家。

    “哈，有了今天你這個吻，再怎麽掃也掃不了我的興致。”連穆直興味的笑，還似意猶未盡的點了點自己的唇。

    “啊，你別再說了。”彥凝懊惱極了。

    今晚出來她真是虧大了！什麽遊戲不好玩，居然跟著這群人玩這種成人遊戲！

    看她一副要抓狂的樣子，連穆直爽朗的笑開。

    兩人一起重新回到包廂，“你們還玩？我要先送彥凝回去了。”

    連穆直和大家道別。

    白洛亦站起來，不斷的探頭往外看，“咦？曄呢？他為什麽沒和你們一起進來？”

    彥凝原本還想說他已經走了，但終究什麽都沒說。

    沒必要再惹禍上身，尤其像白洛亦這種人。

    連穆直取了車，替彥凝拉開車門，才自己繞到駕駛室坐下。

    車開在路上，彥凝原本正閉著眼小憩，但突然想到什麽，抬起頭來側目看向連穆直，“這麽多年，你們幾個同窗好友，一直都在一起嗎？”

    “當然。我們是好兄弟。”連穆直攤攤手。

    “那……”彥凝遲疑了下，還是問：“那你知道幾年前發生的事嗎？後來他又怎麽過下來的？還有他的心髒病又是怎麽樣的？”

    連穆直看她一眼，“你真想知道？你知道，有些事和你家人……”

    說到這，他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沒關係，你說。我有猜到一些。”

    連穆直索性將車停在路邊，“你知道，曄這個人雖然冷傲了點，倔強了點，但他絕對是外冷心熱的人。就拿以前的你來說，雖然老是對你惡言相向，嫌你囉嗦，麻煩。但你六年前突然失蹤的時候，他卻發了一頓很大的火，甚至，讓人找了你很久。”

    彥凝瞠了瞠目，有些不敢相信。

    那個成天嚷著讓她滾蛋的大少爺，竟然會去費心找自己？

    “他其實是個很重感情的人，所以，當家破人亡的時候，你自然可以想象得到他有多麽的難過。你知道你父親和他母親的事……”連穆直歎了口氣，“他恨你父親，連帶恨你，甚至，恨著那個從小就寵他疼他的母親。他覺得他被親情背叛了，被整個世界都拋棄了。追他父親的時候，又出了車禍，好在被救了下來，但是心髒受了很嚴重的傷。直到現在他都不肯去治療，我想，或許他想用這樣的方式，記著當年他所遭受過的種種痛苦和折磨吧！”

    彥凝沉默下來沒有說話，連穆直尤在繼續：“可想而知，那端日子對於曄來說是多麽的難熬。那段時間，他簡直是生活在地獄裏。從天堂跌落到地獄，不止是用落魄來形容，更多的是對這個世界的絕望。他一直在醫院裏躺了半年多，才終於重新振作起來。而這其中經曆的心理煎熬和痛苦，是我們外人永遠無從想象的。所以……”

    連穆直頓了頓，側目看向彥凝，“他若真的連帶怨恨你，你不要怨他，他隻是一時沒有想開。”

    彥凝輕咬著唇，沒有說話。

    蒼晉曄……

    這樣孤獨的日子，他到底是怎麽過來的？

    “好了，他的話題我們就先說到這了。”連穆直笑了笑，收起眸底那些為自己好兄弟的感傷，“現在送你回去。”

    車一路，往家裏開。

    彥凝心裏一片亂糟糟的，連穆直的話始終在耳邊環繞。

    她想忘記的。

    但眼前卻總是浮現出蒼晉曄之前在她麵前顯露出來的痛苦神情。

    這讓她胸口越發覺得沉甸甸的，仿佛被一塊石頭壓著一般有些透不過氣。

    她父親欠他那麽多，傷他那麽深，他不過是羞辱自己兩句，比起他所受的那些，這又算得了什麽？

    狹窄的車廂裏，一時都沒有聲音，兩人都陷在自己的思緒裏。

    突然，一陣手機鈴聲，打斷了車廂裏的沉默。

    彥凝連忙掏出手機。

    一看屏幕上的顯示，她狐疑了下，連忙接起來。

    “冉姐，是我！”

    “樂助理？”是樂懿程的電話，彥凝有些狐疑，“有什麽事嗎？”

    樂懿程急急的開口：“冉姐現在有空嗎？剛剛白醫生說總裁心髒病發作了，我現在人又不在市裏，趕過去已經來不及了，雖然白醫生會趕過去，但這種情況，總有個人在身邊照顧著，會比較好。”

    “你別擔心，我馬上趕過去。”彥凝整顆心都擰了起來，急急的掛了電話。

    “穆直，麻煩你在路邊放我下來，我現在不回去了。”

    “出什麽事了嗎？”連穆直看她一臉慌亂的樣子。

    “他病情發作了。我現在必須趕過去。麻煩你先停車，謝謝。”

    連穆直沒有停車，反而調轉了個方向，“我送你過去會比較快。”

    彥凝沒有推辭，隻連聲道謝。

    連穆直笑，“別忘了，他可是我兄弟。”

    好在淺泉灣的別墅裏，連穆直有密碼，很快的就進去了。

    彥凝顧不得什麽就往樓上衝。

    穿過起居室，直接小跑進臥室，白醫生已經在那了，正替他吊了點滴。

    他的痛，仍舊沒有緩解，蒼白的額頭上全是細細密密的冷汗。

    “你啊，別再拖了，這手術再不動，病情隻會越來越糟糕，隨時有可能超脫我能掌控的範圍。”白醫生好言相勸。

    蒼晉曄閉著眼靠在床頭，隻是徑自抿著唇，沒有說話。

    白醫生搖搖頭，“我先走了，這藥打下去，會好一些。早點把手術做了，這些痛苦一了百了，何必再忍得這麽辛苦？”

    沒有意外的，仍舊沒有得到他的回答。

    白醫生沒有再繼續呆下去，隻是收拾了東西，轉身出去。

    一眼見到立在門口一臉憂心的彥凝和連穆直，淺淺的頷首算了打了招呼。

    連穆直送白醫生下樓了，彥凝直接輕步繞進了浴室裏。

    蒼晉曄正被痛苦折磨著，全然沒有發現房間裏多了人，直到一雙小手小心翼翼的摁上他的額頭，那股熟悉的香氣撲鼻而來的時候，他才陡然睜開眼來。

    眸子，對上一雙憂心忡忡的眼。

    “你沒事吧？還痛不痛？”柔聲問他，替他擦去額角的薄汗。

    見他沒吭聲，隻是皺著眉，定定的看著自己，她將毛巾隨時放置在床頭，輕柔的替他按壓起來。

    溫柔的力道，讓他有好久的晃神。

    “你怎麽會來？不是要和我劃清楚界限嗎？現在又來管我幹什麽？”蒼晉曄有些賭氣的別過臉去。

    “我剛接到了樂助理的電話，怕你有事，所以來看看。”彥凝頓了頓，看著他倔強的側臉，輕歎了口氣，才說：“今晚我在這裏陪你，晚上替你拔針頭，你好好睡。”

    “你當你是醫生？”蒼晉曄別過臉來，語氣仍舊有些生硬，但臉色已經緩和了許多。

    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好像她一出現，他胸口的痛仿佛都減輕了許多。

    “喂，別不識好歹！人家可是願意犧牲一晚上的睡眠來陪你。”連穆直環胸，靠在門口。視線複雜的投在彥凝關切的小臉上，又看向蒼晉曄。

    這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

    “剛剛接到電話，知道你發病了，她隻差沒急得哭出來了。”

    呃……

    胸口一突，蒼晉曄愣了愣，側目去看彥凝。

    明顯感覺到他探究的視線朝自己投來，彥凝羞惱的瞪連穆直，“哪有你說的這麽誇張？”

    “誇張不誇張，你自己最清楚了。好了，既然有美女陪你，那我就先走了。”連穆直勾唇一笑，斂去心頭的那份澀然，走出一步又回過頭來，沉目鎖住蒼晉曄，“早點去把手術做了，別總讓人平白無故的替你擔心！”

    連穆直一走，房間裏頓時隻剩下彥凝和蒼晉曄。

    不知道為什麽，氣氛莫名的有種尷尬在流轉，讓他們彼此都有些不自然。

    “你胸口還痛不痛？”終於，彥凝率先打破了房間裏的安靜。

    “好多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