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裏的人一僵，他神色更沉。

    “和你無關。”她並沒有義務告訴他她的行蹤人際，他們又不是需要互相通報行程的關係。

    “你再說一遍。”通常他沉下聲音，狀似好商量地其實已經多半在發飆的邊緣。

    “我說和你無關。”可惜她已經不怕他了。

    更何況她說的是事實，爭執起來也是他理虧。

    他鬆開手，鉗製著她的肩膀，迫使她看著自己，“為什麽和我無關？”

    “你是我什麽人？”沒想到他還真的往坑裏跳，她也不客氣地開懟，“我交朋友，談戀愛，需要你管嗎？還是說，你還以為我是那個必須圍繞你轉的顧婉安？醒醒吧，那個時代早就過去了。”

    她需要說得更狠，來斷絕她一切死灰複燃的可能。

    段奕琛臉上閃過一瞬的茫然，筆直地站那兒，思緒不可琢磨。

    “希望你能正視自己的位置。”她收尾得還算客氣。

    不想這麽一句話，惹得他忽然慍怒，“你翅膀硬了？”

    “我翅膀硬不硬，和你無關。”再說下去隻是無聊的兜圈圈，她沒有任何興趣，現在隻想好好休息，“如果發完瘋了，請原路返回謝謝，我要洗澡了。”

    可是男人一動不動。

    ok，他隨意，反正她已經受夠了為他動搖的日子了。

    逃也似的進了浴室，打開水，聽到水流的聲音，她才稍微緩過來。

    理智一旦清醒，她就發現她並沒有拿衣服進來。

    很好。不過也無所謂，段奕琛那麽個臉皮薄的人，被她如此羞辱，大概已經離開了。

    這個澡洗了多久她也不清楚，隻是在水霧彌漫裏，驀地想起她追隨著他的那些過往，辛酸又珍貴。

    到底是什麽讓他們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心事重重地關掉水，拿了浴巾鬆垮垮地裹住，打開門，毫無防備地看到他居然還在那兒，眼睛驀地瞪大，意識到的時候她已經反手關上了浴室門。

    怎麽回事，今天的他是格外堅強一些嗎？

    她也不能待浴室一晚上。

    “叩叩叩——”他在外頭敲浴室門，她糾結，不知該不該開。

    “先換上衣服吧，你也不能一晚上待裏麵。”意外的溫暖體貼。

    她打開一條縫，迅速拿過他遞過來的衣服，等看到裏麵的內衣時臉騰地紅了。

    扭扭捏捏地換上衣服，她直視著鏡子裏臉紅得不像話的自己，要是他直接罵她，她倒還能坦然回擊，可一旦他溫柔起來，她就隻能繳械投降。

    她在裏頭磨蹭，他也就在外麵靜靜等著。

    氛圍很怪。

    明明前一刻還在爭吵，現在又是曖昧不明的狀況。

    她趴在門上，仔細聽著外頭的動靜，似乎沒有呼吸聲了，難道走了？她悄悄拉開門，打算探頭看一眼，剛伸出去，門就被腳抵開，男人居高臨下，狼一般的注視著她，“怕我？”

    這是他第二次問。

    頭一次的時候她的確不怕，但這一次在男人充滿危險的注視下，她莫名心驚。

    “睡覺吧，不是累了？”可是他卻轉身，溫柔叮囑。

    她摸不清他的想法，又覺得溫馨來得詭異。

    幾番權衡，默默跟著他走出浴室。

    她咳嗽一聲為自己壯膽，刻意隱藏忐忑，狀似大大方方地坐在床沿，拿起瓶瓶罐罐護膚，餘光卻時不時地注意坐在床另一側的男人，說不上是警惕，還是期待。

    “你皮膚不錯。”他忽然稱讚。

    “……謝謝。”她的皮膚，不是吹，絕對滿滿的天然膠原蛋白。

    而後無言。

    等她做完一係列護膚，躺上床，蓋好被子，男人沒有絲毫離開跡象，她若無其事地拿出手機擺弄，心思卻不在上麵。

    幾乎隔一分鍾就看一眼時間，她終於忍不住，偏頭看他，“你還不回去？”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什麽？”她有什麽該回答的沒有回答嗎？

    “那個男人是誰。”他斂著眉眼，固執追問。

    原來還是為了這件事。

    她長歎一口氣，興許是洗澡放鬆了她的神經，興許是夜色的加持，她決定好好和他說，“我和你，是陌生人，至於那男孩兒是誰，和你無關。”

    她的“陌生人”論調使段奕琛嘴角扯了扯，他抑製住怒氣，盡量和平開口，“不，你錯了，我們不是陌生人。”

    他此時像個無賴。

    而她毫無辦法。

    “睡覺。”

    她本意就是避開死循環，可是男人非要把她拉進循環裏，她足夠累了。

    兀自關燈，躺下。

    沒想到床那邊深陷下去，一個不好的預感浮現，下一秒，她就被熟悉的大手摟住。

    “你幹什麽！”前兩次被強迫的恐懼支配著她的神經，她猛地掙紮起來，要擺脫他的禁錮。

    可是男人手臂越收越緊，不給她逃離的機會。

    “你放手！”她忍不住高聲叫喊，段奕琛在她耳邊小聲提醒，“難道你想讓顧家上下看到這個情景嗎？”

    她的掙紮瞬間偃旗息鼓，小幅度地扭動，不肯放棄逃離的機會。

    “再動我就不保證會發生什麽了。”他適時提醒，她聞言僵住，感受到男人身上騰升的體溫，又羞又怒，卻是不敢再用力掙紮。

    兩分鍾過去，他不依不饒地開口，“我隻是想知道他是誰，和你什麽關係而已。”

    見他今晚不肯放過這個話題，她長長吐出一口氣，機械地回答，“昨晚好心收留我的人，不知道是誰，隻是朋友。”

    應該能放過她了吧。

    “好。”他應了一聲，手勁鬆下來，卻沒放開。

    “喂。”見他鬆到一半不動，她著急起來。

    身後的人用下巴蹭蹭她的脖頸，小聲道，“太晚了，困。”語氣裏是無法掩飾的疲乏。

    她半晌沒出聲，聽到醇厚的呼吸後稍微動一動打算逃出他的懷抱，他卻早有所覺收緊手臂，等她放棄後又鬆開手勁。

    如此循環往複幾次，她也被瞌睡折磨得腦袋發脹。

    “算了。”臨睡前她徹底放棄，就著被他摟住的姿勢沉沉睡去。

    而她身後的人在睡夢又將她緊了緊，牢牢收在懷裏，囈語了什麽，才露出安心的表情。（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