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察覺到她神情異樣，傅言放下筷子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

    很普通的服務員與流氓顧客的糾紛。

    她沒來得及回答，猛地站起身，大步流星走過去。

    “這位先生，她已經答應賠給您，請您不要得理不饒人。”她一把將可憐兮兮的人拉到背後，擲地有聲。

    男人怔住，沒想到會有人出麵救場，臉色晦暗，“哪裏來的小蹄子亂叫喚，這事也是你能管的？”

    “請您注意分寸。”後麵趕來的傅言一聽他這麽侮辱顧婉安，眉眼瞬間壓了下來，跟霸王似的，那男人先是不耐煩，待看清他的臉後複雜閃過。

    傅家，想動他們還要思量幾分。

    “算你走運。”他明哲保身，冷哼一句準備坐下去繼續用餐。

    傅言冷冷一笑，叫來經理，“這位客人以後也不必出現在這裏了。”

    經理應下，他滿意地看到男人臉色僵硬。

    “你沒事吧。”等處理好這出意外，顧婉安才轉過頭詢問被欺負的女生，“佳佳你怎麽會在這兒的？”

    上學期間她和賀佳佳算關係最好，後來因為她出國得匆忙，便也慢慢淡了聯係。

    可是她再怎麽落魄也不該到餐廳來當服務生。

    “不用管我。”從她出現，賀佳佳就低著頭，隻直視著地麵，在聽到她的詢問後悶悶地回答，“謝謝你剛才替我解圍。”可惜並沒有什麽用，那人一看就會事後再找她麻煩，不過她也懶得管了。

    顧婉安眉頭一皺，她的性格雖然一向懦弱內向，但與她交流的時候好歹還算正常，才不過幾年沒見，她怎麽變得連她都無法直視了？

    “佳佳，到底發生什麽了？”她算是她現階段唯一的朋友了，她的關心格外濃鬱。

    “沒什麽。”賀佳佳躲開她伸過來的手，往後撤退一步。

    明顯的躲避使她更加莫名其妙，她又不是洪水猛獸。

    她正打算放緩聲音再問一遍，視線一瞥，注意到她緊握成拳微微顫抖的手。

    她在怕自己嗎？這個可能莫名冒出來，她搖搖頭，不可能，她們是朋友。

    按理說，她最不怕的人就是她了。

    “佳佳……”她小聲喚著，甚至都沒有察覺到自己聲線的顫動，手試探地再次伸過去，想要握住對方的手。

    “你為什麽要回來！”賀佳佳猛地拔高聲音，又往後猛撤幾步，掃視一圈異樣的眼神，忽的轉身逃開。

    顧婉安怔在原地。

    她沒看錯的話，她逃走前唯一一次正視她的眼神裏，是滿滿的憎恨。

    燃燒著的憎恨。

    那情緒強烈地讓她窒息，到底發生了什麽讓她變得截然不同？

    她回不回來和她有關係嗎？和她變成這樣有關係嗎？

    中間幾年的空白讓她百思不得解，愣在那兒，旁人打量的目光如芒在背。

    好像他們都知道好友經曆過什麽，除了她。

    “婉安，”傅言從驚愕裏緩過神來，伸手攬過她的肩，拍了拍，“這之間可能有什麽誤會，先緩一緩。”

    “我沒事。”她回過神，笑得無力。

    飯是吃不下去了，傅言迅速結完賬，帶她回到車上。

    “要不，我去查查她發生了什麽？”狹窄的空間裏寂靜無比，他不急著開車，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她的表情，輕聲提議。

    她回神，緩緩搖頭。

    她的確需要知道真相，但不是用這種方式。

    兩人認識多年，她明白好友最討厭的就是被窺探隱私。

    她可以用自己的方法。

    “好吧。”他也隻是想幫忙，不願意看到她愁眉苦臉。

    她腦子飛速想著她們倆的共同好友圈，期望能理出一個頭緒，排除到最後，落在一個人身上。

    段奕琛。

    他和賀佳佳算認識，她發生了什麽肯定也會有人給他提個一兩句。

    打定主意，她拿出手機，打給段奕琛。

    “喂？”她有幾分緊張，畢竟才不久懟過他，現在又找他幫忙，搞不好又會被嘲諷一頓。

    “有事？”兩個字就奠定了兩人速戰速決的談話基調。

    她清清嗓子，“我出國那段時間發生了什麽？為什麽佳佳那麽怕我？”

    手機那頭一陣沉默。

    若不是滋滋的電流聲，某個瞬間她甚至錯覺他掛斷了電話。

    “你打來就是為了問這個？”段奕琛抬起受傷的手看了看，期望她給出一個滿意的回答。

    不過他的期望落空。

    “對。”她斬釘截鐵，如果不是必須要問的事，她這一輩子都不會打電話給他。

    她話音一落，似乎聽到那頭有誰狠狠磨了磨牙。

    “來我家。”男人聲音無波無瀾，她摸不準他的意思。

    但是去他家？

    她麵色一變，旁邊傅言看到她扭曲的表情嚇得瞪圓了眼睛。

    “你是在報複我嗎？”她咬牙切齒地問，瘋長的怒氣透過手機完美地傳送到男人的耳朵裏。

    他一笑，聲音都和睦幾分，“你說是就是。我來接你。”

    之後就果斷地掛斷電話。

    一點反駁的機會都不給。

    顧婉安深吸一口氣，一切都是為了朋友，不要生氣。

    好不容易穩定情緒，她偏頭對上傅言關懷的眼神，愧疚一瞬，“你先回去吧，我等人。”

    從她打電話的語氣中他就能猜到對麵是誰，可惜他插不上手。

    恨隻恨那段時間他還不知道在哪個角落逍遙，又怎麽可能去關注她朋友的事。

    “好。”他委屈巴巴地應下，餘光瞥過去，舍不得放她下車。

    好不容易爭取來的獨處時光，可惜了。

    “下次再陪你，今天有正事要做。”和他相處很開心，她被他盯出愧疚，軟言安慰他。

    得到下次的約定，他表情立馬綻開來，反複確認，“是你說的，下次我約你不要拒絕。”

    “我什麽時候拒絕過。”她一邊應著一邊下車，關上門後衝他搖搖手，“早點回去，你爺爺也想你了。”

    “好吧。”女神都發話了，他就勉為其難地回一次家吧。

    他的聽話讓她很受用，目送他絕塵而去，才收回視線，臉色憂鬱下來。

    她直覺在她出國這段時間肯定發生了重大事件，不然佳佳怎麽會變成那副模樣？（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