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距離不過咫尺。

    她一愣，連忙要撐起身體，被他一把按住腰身，她一怔，半撐著手肘望著他。

    他的眼神似曾相識，早晨在廚房也露出過。

    極具占有欲與侵略性的眼神。

    像一塊大石頭壓在她心上，喘不過氣。

    被藏在暗處的感情展露一角。

    “傅言，”她繃起臉，嚴肅喚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他隻是盯著她，不回應。

    在她說話後，盯著的視線移到她的嘴唇上，不再挪動。

    她愈發慌亂，又怕嚇到他，小幅度掙紮，試圖喚醒已經走火入魔的人。

    “你清醒一點。”分明沒有喝酒，怎麽會變成如此模樣。

    他對她來說是十分珍惜的朋友，但如果到了不得不舍棄的地步，她也不會心軟。

    身下的男人不知在想什麽，扶著她腰身的手上移，鉗住她的脖子，他緩緩抬頭，兩人距離越縮越短，她屏住呼吸，盯著越來越近的唇，及時伸手捂住他的唇，語氣認真，“我是真的把你當朋友。”

    “……”如她所願停下動作，他深沉地回視著她。

    朋友。他何嚐不知道，但喜歡的這份心情讓他不甘心隻是當朋友。

    每次在她身邊，他就想觸碰她。

    自製力為零。

    “我知道。”但你會把段奕琛當朋友嗎？後半句問話他吞進心裏，得不到答案，也不想聽到答案。

    他的眼神沉得她不敢看，寂靜半晌，他忽然笑開，“我隻是開個玩笑，你怎麽這麽認真？”

    笑眼彎彎的人與方才的受傷深情截然不同，不知道哪一張才是他的麵具。

    她起身，輕鬆掙脫他的桎梏，翻身坐到一邊，尷尬難免。

    不是玩笑兩個字就能解釋的。

    眼前的事與在傅家的片段連接起來，她心跳很快，擔心他把話說清楚，又擔心他不說清楚。

    人有時候就是自私的，希望有個人懂自己，又不希望他太介入自己的生活。

    “我該回去了，不然爺爺要罵我了。”他淡笑，試圖化解尷尬，起身離開。

    她跟著起身，在他身後欲言又止。

    眼看著他走出房門，她腳卻挪不動。

    “今天你也累了，早點休息，不用送我了。”他逆著光站在門口，體貼地讓她留步，卻不看她的表情，聲音是故作的張揚。

    “嗯，你路上小心。”她尊重他的決定，順從答應，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

    最初重逢，她隻是覺得這個人不錯，難得興趣相投，沒有多想。

    但今天給她的衝擊太大。

    一直以為就這麽沉默下去也沒有關係，可他卻莽撞地戳穿。

    “……對不起。”她對著空氣輕聲呢喃一句。

    掛著笑的傅言一上車嘴角就垮下來，眼中是不常見的憂鬱。

    他不在乎別人如何看，但他怕她的拒絕。

    一直藏著不敢動，沒想到今天沒控製住，是他的失策。

    分明一開始接近她就做好了不被接受的打算，時間卻會讓人產生幻覺，認為他還是有可能的，自欺欺人。

    “嗬……”他趴在方向盤上，苦笑。

    她是他早就清楚的陷阱，卻毫不猶豫一腳踏進去。

    踏進去後還抱有幻想。

    太傻了。

    但是他願意。

    稍微緩緩情緒，他長呼一口氣，以後要注意尺度，不然會嚇走她。

    另一邊接了顧婉言的段奕琛一路陰沉著臉開著車，不發一言。

    “奕琛，你不要放在心上。”以為他在為他們的出言不遜生氣，她軟言軟語安慰，沒有任何緩解作用。

    他們的出言不遜他壓根沒放在心上，他在意的是他們在一起的事實。

    不止一次警告那個女人不要和傅言玩在一起，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可她就是當耳邊風，不知死活。

    恨鐵不成鋼的情緒衝上來，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情緒，憤怒之中突然對他爺爺感同身受。

    “奕琛，我們去哪兒吃飯？”她試圖轉移注意力，故作輕快，和他相處她越來越小心翼翼，縱然不喜歡這種感覺，她隻能委曲求全。

    “到了就知道了。”他沉默回應，明顯沒有交流的意願。

    她識相地閉嘴，明白兩人已經回不到當初，二人一路沉默到飯店。

    原該溫馨的旅程異常尷尬，她跟在他身後，進飯店門後想要挽住他的手，被他不著痕跡避開，隻能默默跟在她身後。

    在其他客人打量的目光下，別扭落座。

    “兩位請點單。”服務員笑得開朗，將菜單遞到兩人麵前。

    他抬眼一掃，推到她麵前。

    她接過菜單，本打算照舊點幾個常吃的清淡菜，驀地想到那天在段家的事，斟酌著點了兩個辣菜，交給服務員之前特意給他確認一遍，他麵上有絲絲鬆動。

    其實並非愛吃辣，他什麽都能接受，隻是見顧婉安對辣食很感興趣，也跟著試試罷了。

    說白了，就是味覺不靈敏。

    相對於清淡，辣比較能刺激味蕾。

    等上菜期間又是無言沉默，她試圖打破沉默，“你之後會很忙嗎？”

    “不清楚。”他含糊其辭，心不在焉。

    “……哦。”她難堪地點頭，自己公司的事怎麽會不清楚呢，不過是懶得理會她罷了，“那我有這個榮幸邀請你和我一起逛展覽嗎？”

    不知道她為什麽對展覽如此感興趣，分明每次過去視線也沒有在展品上。他腹誹，麵上不動聲色，隨口應道，“也行。”

    隻是“也行”，去也可以，不去也無所謂，他對兩人在一起沒有任何要求。

    “好。”不管如何，得到一個肯定回答就足夠她開心很久，她彎起唇角，某個角度像極了顧婉安，他一晃神，沒防備跟著一笑，見狀她愈發開心，心情升溫，“你有想去的地方嗎？”

    兩人的互動她一直是主動的那一個。

    “你定。”他的無欲無求，說好聽一點是百依百順，攤開來就是簡單的不在意。

    她一哂，迅速藏好落寞，“好，我定好後不可以反悔。”

    總比一味拒絕得好。在這段感情裏，她已經卑微得不存在。

    席間她還想說什麽，被他一句“食不言”堵回去。（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