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小少爺心可真大。”看著他當真是來照顧人，為了蘇祈忙前忙後，他沒忍住嘲諷一句。

    傅言聞言並不放在心上，反而笑得挑釁，“那也比段少好，您這都好利索了還在醫院賴著，最近慈善之心爆發？”

    他不想說話，並丟過去一個白眼。

    傷好沒好利索關他什麽事？

    的確是不關他的事，但是蘇祈一個正正經經的傷員還躺在這兒，他卻假裝自己身受重傷，多占一個床位，要是顧婉安知道，非剝了他的皮不可，以後要和好簡直天方夜譚。

    被瞪的人毫無自覺，甚至有些開心。

    能抓到段奕琛的把柄，誰不開心？

    就連蘇祈也笑眯眯地望過去，半真半假地開著玩笑，“原來段總傷好利索了？”

    他說不出話。

    被兩個男人輪番質問，他臉上有點掛不住，視線移到床頭櫃上，試圖轉移話題，“現在不是聊這些的時候。”

    “大家都在病房裏，怎麽不是聊這個的時候？話說回來，”傅言忽然狡黠一笑，“我剛剛來的路上，看到顧大小姐正往這邊趕來，路上撞見了就閑聊了兩句。”

    好的，這下他不出院都必須出院了。

    強壓下瘋長的不安，他故作鎮定，雲淡風輕地回應，“愈合與否，也不是二位外行人能知道的吧。”

    兩人在懟他的戰線上意外統一，對視一眼，又錯開視線。

    “段總說的有道理。”蘇祈點點頭，敷衍了事地附和他的說法，毫無靈魂。

    總覺得自己被排擠了。

    藏下孩子氣的想法，他板著臉，恢複冷漠的模樣，不再理會他們的調侃。

    “蘇總，你中午想吃什麽？”一頓亂糟糟的諷刺過後，傅言想起正事，一邊給他倒了杯熱水，一邊詢問道。

    “隨便。”本就是麻煩別人，他很有自覺，沒有過多要求。

    段奕琛漫不經心地劃著手機，飛速思考著自己要吃什麽，結果傅言直接越過他，兀自點頭，還很感激他的體貼似的，“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很多。”

    不知是不是對手統一，導致兩人縱然沒有多少共同話題，仍然聊得還算愉快。

    反觀段奕琛，就顯得有些苦。

    眼看著傅言走出門，肚子適時“咕咕”響起，惹得門口的人止住腳步，回過頭，對上他窘迫萬分的臉，“恍然大悟”般，故作驚訝，“段少餓了嗎？”

    哦，居然有臉後知後覺地想起他。他腹誹。卻在短暫的猶豫之後斬釘截鐵地告知他自己想吃的菜色，且指定了飯店。

    傅言翻了個白眼，“自己去吧您嘞。”

    他斜了他一眼，沒說話。

    眼看著過了一個小時，他還沒有回來，段奕琛心底的疑慮徹底打消，既然這麽久沒回來，可能真的跑到他說的那家店去買了。

    沒想到他看上去莽莽撞撞，對顧婉安吩咐的事卻上心得很。

    “你知道為什麽顧小姐現在不喜歡您了嗎？”正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蘇祈打斷。

    他最近也在思考這個問題，一直不得其解。

    是他變了嗎？不，他一直沒有變過。

    “您看看我與她如何相處，與傅小少爺如何相處，再看傅小少爺與她如何相處，與我如何相處，最後反觀您自己，或許您能找到答案？”他一字一句地解釋，與其說是解釋，不如說是換個角度的嘲諷。

    而他這次被說得無話可說。

    這種對比，明眼人透亮得很，誰更適合在一起也不必多說，換做是他，他也會選擇傅言或者蘇祈，至少不是他這種一天到晚板著一張臉，像誰欠了他巨債一樣。

    越想越否定自己，及時遏製住錯誤的趨勢，他和他對視一眼，大言不慚，“每個人對好的定義都不同不是嗎？”不厭其煩地提醒她身邊存在的危險，時刻關注著她的動向，已經是他最大的溫柔。

    長了二十幾年，還是頭一次把別人的事情放在自己的生活裏，這些旁觀者可能不懂其中的用意，但對他來說已然是極大的突破。

    “也是，人各有誌。”他扭回視線，不甚在意。

    說實話，他對顧婉安到底是明麵上的好還是暗地裏的好，他一點都不在乎，與其說不在乎，倒不如說他在隔岸觀火。

    哪個不願意看到自己的情敵陷入情緒低迷？

    一個半小時後，傅言終於姍姍來遲，提著飯一腳踹開病房門，毫不意外被護士姐姐狠狠瞪了一眼，“醫院裏禁止喧鬧。”

    “是，不好意思。”對待女孩子，他還是相當溫柔的，一邊道著歉，一邊關上門。

    一回頭，變了一副臉色。

    “你的飯。”沒好氣地將飯擱在他桌上，段奕琛瞄了眼飯，又看了眼他，忽然好奇他的底線。

    “你心中沒有一絲羞愧嗎？”

    他的問題來得突然，正在給蘇祈打開飯盒調整姿勢的人一愣，繼續手中的動作，嘴裏問著，“羞愧？”

    “服侍你的情敵，難道不羞愧嗎？”他雙手拿過飯，往嘴裏喂了一口，熟悉的味道，分外滿足。

    傅言聞言轉身，看傻子似的看了他一眼，不太理解，“我為什麽要羞愧？做這件事能讓婉安開心就足夠了。”

    “讓她開心這麽重要？”他手中動作頓了頓，偏著頭看他，這次眼中是真的不理解。

    “……不想和你說話。”嚴格來講，大家在一個圈子，也沒有真的討厭對方到什麽地步，隻是因為看上同一個人，所以別扭而已。

    他抿緊唇，不再追問。

    倒是傅言喋喋不休不肯閉嘴，“喜歡一個人不就是要讓她開心嗎？那不然，你想把她囚禁在家裏，隻有自己能看到？……等下，你不會真的這麽想的吧？”

    他說到一半，瞥到他變幻莫測的表情，惶然追問。

    “……”他又不是變態，怎麽可能，腦子裏卻浮現出她被他完全占有的模樣。

    “你要是真的那麽做，我會不惜一切代價殺了你。”剛才還玩世不恭的小少爺忽然沉下臉，一字一句清晰地警告。

    他一怔，餘光一滑，冷笑一聲，“不勞您惦記。”（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