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母看著眼前棱角分明，儼然一副成人模樣的兒子，可在她心裏永遠都是個孩子，偶爾會分不清自己要什麽，偶爾會十分偏執，可不管是哪種樣子，她都願意一直守護在他身後，給他停靠的港口。

    若有一天，他能找到那片獨屬於他的港灣，她也就能放心了。

    “凡事自己心裏有分寸，不要留下詬病。”她為人母也隻能點到為止，別的說再多其實沒什麽用，她相信以兒子的智謀，絕對不會讓段家蒙羞。

    “好。”他點點頭應下來，目光深沉。

    都說母子連心，和母親一個對視他也就大致明白了母親的傾向選擇。畢竟顧家家大業大，還不需要利用聯姻拉攏合作，他不願意，誰也無法勉強，同樣他想要的，誰也無法阻止。

    和母親談完，他正要返回房間，手機響了起來，是周庭青。

    想到自己委托他調查的事，麵色一寒，目送母親走後才接起來。

    “怎麽樣了？”這幾天一直沒有消息，他幾乎以為蘇祈出市了。

    “朋友說前幾天接待了一個病人，和描述類似。”

    “在哪兒？”

    “還在市裏，具體的不清楚。”周庭青也很為難，當時他追著朋友問了很久，朋友隻說知道是那個人，但不確定要去哪裏，姓名電話家庭住址都是假的，出了醫院就跟憑空消失了一樣。

    他著急打過來就是怕蘇祈看完傷後直接離開。

    段奕琛眉頭皺起來，蘇祈詭計多端，現在很有可能還在市裏，若是還在這個市，那就有可能隨時會出現在顧婉安身邊。他不想她暴露在這樣的危險當中。

    “好，我知道了。”他點點頭。

    對麵欲言又止，顯然是想叮囑幾句“不要衝動”之類的話，可他才說一個字就沒往下說，他和段奕琛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真有危險他也不會心裏沒數。

    “不用擔心我，我心裏有數。”知道好友沒有說出口的話，他笑笑安慰他。

    周庭青聞言舒展眉頭，隻要他心裏有數就行。

    掛斷電話，他掃了一眼顧婉安的房門，看來更不能讓她出門了。

    剛打開房門，她就猛地站起身疾步走過來，“伯母怎麽說？”

    最開始住進來的時候她就發現段母和段爺爺對她的態度和之前明顯不同，好歸好，但那些越矩的玩笑再也沒有聽到過，段爺爺還經常一臉嚴肅地提及他的婚約，明顯就是在告訴她，不要妄想。

    段母對她仍舊很好，而言語之間也盡量避免提及段奕琛，好像她真的隻是她的幹女兒般的存在，和段奕琛無關。

    可前幾次做客的時候，段母恨不得直接當場讓兩人結婚。

    果然還是段爺爺說了什麽，或者，是顧婉言說了什麽。

    她有幾分迷茫，正是因為兩位大家長的疏離，她開始慢慢去想她和段奕琛的關係，比朋友更加親密，卻又不能以他的女友十分自居，偶爾和他說句話還要看大家長的臉色，自由又拘束。

    最關鍵的是，她不知道段奕琛怎麽看待他們之間的關係，是有長遠的打算，還是僅僅現在的曖昧？

    對他的脾性她一想了解，但唯獨在感情上，他的態度撲朔迷離，也是她唯一看不懂的存在。

    “沒說什麽，別擔心。”他摸摸她的腦袋安慰她。

    意料之中的答案讓她癟癟嘴，就算真的說了什麽他也不會告訴她吧，還不如直接告訴她省得她亂猜。觸及到她失落的眼神，他立馬就明白過來，淡笑一聲，歎了口氣，輸給她似的，“真是怕了你了，媽真的沒說什麽，就是讓我做好取舍。”

    取舍？那不就是在她和顧婉言之間作取舍嗎？她猛地抬頭對上他的視線，很想問問他取舍的結果是什麽，但又沒有勇氣問出來，傻子似的盯了他半晌，被男人一拍頭，恨鐵不成鋼地，“我都告訴你了，難道你還猜不到嗎？”

    她愣愣地看著他，腦子高速運轉，總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笑容逐漸擴大，他是間接承認了嗎？

    段奕琛不自在地摸了下鼻子，移開視線，雙手有點兒不知道該往哪裏擺。說到底他也就是個糙人，風花雪月這種事和他從來搭不上邊，說情話更是難上加難，就連一句簡單的問候可能都要醞釀很久。

    久而久之，他也就懶得開口搭話，性格冷是一方麵，不會說話也是一方麵。

    剛才對顧婉安的回答已經是他目前能說的最動聽的情話了。

    “但現在還不是時候。”有太多問題需要處理，每天和她相處的時間都像是偷來的，顧婉言、蘇祈還有她哥哥，這些問題一個接著一個，都需要他去一一解決，還有一個賀佳佳，到現在都查不出她的幕後主使，那個人的勢力可見一斑。

    他竟然在不知不覺中樹了這麽多敵。

    明白現在不是談情說愛的時候，至於她，隻要得到他的一個肯定就足夠開心，至於其他的，多久再說都沒問題，隻要他一口咬定會要她。

    感情嘛，總要有一個人稍微付出多一點，平衡稱是不存在的。

    暗戀到明戀到單追到絕望，再到現在，她已經看開了。

    “我等你。”她抬頭癡癡地望著他，這句話她已經等了很久了，眼眶含著淚，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

    我等你，這三個字，雖然現在才說出口，但她用將近二十年的時間在實踐，好在念念不忘必有回響，哪怕是遲了這麽久呢，等到一個結果總是好的。

    他看著她強忍著淚的模樣，像心尖尖被人捏了一下，又疼又癢，他一把撈過她把她按在自己懷裏，拍了拍她的背，低聲哄著她，“我不會讓你等太久的。”

    她已經等得足夠久了，他不舍得再看她耗費青春。

    回抱住他，她心中湧起一股暖流，多年的種子終於有了結果。

    “咳。”段母想給他們送點吃的，一進門就看到這場景，尷尬地咳了一聲。

    她臉一紅，迅速鬆開手，拉開和他的距離，不敢看段母。（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