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聊。

    她腹誹一句，無視他，提著裙擺往前走，走得很艱難。

    長裙的確漂亮，但麻煩。

    高高的鞋跟踩在滿是顆粒的瀝青路上簡直在挑戰她的平衡上限。

    “顧婉安。”男人在身後叫了一聲。

    她沒有理會，徑直趕著路，心裏想的是再晚點打車該不安全了。

    “嗒嗒嗒——”皮鞋蹬在地上的聲音很明顯，男人在追著她的步子，但隻是不遠不近地跟著。

    “顧婉安。”他又叫了一聲，這次多了不耐和壓抑的不悅。

    她的步子微頓，隨即又堅定地往前走。

    開玩笑，她又不是傻子，怎麽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栽在同一個人手上。

    “嘶拉——”聽到詭異的嘶拉聲，她覺得自己小腿一涼，回頭一看，漂亮的長裙變成了飄逸的短裙，被撕下的半截頹然落在地上，另一頭踩在男人腳底。

    他有病嗎？和一條裙子過不去？

    男人可不在意這些，見終於成功止住她的腳步，他大踏步走到她麵前，垂頭看著她，“現在太晚了，我送你回……”

    “啪——”這一巴掌響亮清晰，打得男人一懵，打得還在等剩下賓客的司機們也是一懵，他們本來隻是打算看看戲，沒想到會目睹這麽一幕，暗自矮了矮身子，眼睛卻一眨不眨地關注著。

    她蹲下身，抓起被撕爛的那一半，不受控地，“裙子礙著你了？”

    “沒有。”他老老實實回答，對她的那一巴掌沒有半點生氣，眼睛近乎貪婪地落在她的臉上，她剛剛疾步走了路，鼻尖有微小的汗珠，但這並不妨礙她精致小巧的臉在月光的襯托下迸射出驚人的魅力。

    幾天不見，他感覺自己更迷戀她了。

    照片哪裏照得出她半分美？

    “你幹什麽？”見他不說話隻是盯著自己，眼中的侵略性讓人害怕，她往後撤了一步，示弱，“再見。”

    轉身要走，手腕被猛地抓住，她回頭看著他，不明白他到底什麽意思，“請問您到底有什麽事？我要回家了。”

    “我送你。”他在外麵等了這麽久就是篤定她沒有回家的方法。

    “嗬，”她冷笑一聲，大大方方轉身麵對著他，“顧婉言知道你改行做騎士了嗎？”

    這個時候提起顧婉言實在不算有眼色，但她控製不住。每次一看到他，她就像質問他為什麽要玩弄她的感情，為什麽要臨時變卦，為什麽不肯和她攤開來坦坦蕩蕩地說清楚。

    這些“為什麽”永遠都得不到答案，因此她也就永遠死了心。

    “你不要這樣。”每當這個時候，男人隻有這五個字，好像極其厭惡從她嘴裏聽到“顧婉言”三個字，她自己也厭惡。

    “那要我怎麽樣？”她的笑容漸漸收斂，低聲回問，又很快掩飾那股認真和落寞，“時間不早了，該回家了。”

    她轉身往前走，這次男人沒有攔她，他隻是沉默地跟著她，路過自己的車上猶豫了一下經過，不緊不慢地跟著她。

    他沒有別的企圖，也並不奢望在他什麽都沒說清楚的情況下讓她等他。

    這樣的空頭支票他開不起，也不願意開。

    她當然知道身後跟著人，但她已經沒有多餘的心情去管他，她現在自顧不暇。

    每次看到他，她的心髒就不聽話，暗示自己無數次不要被影響，但一對上他的眼神，一切的警告都是徒然。

    十分鍾的路程異常漫長，她每走一步都是煎熬，腳痛，心也痛，腦袋無法思考。

    在路邊攔住一輛車，頭也不回地上了車，從後視鏡看到男人也跟著上了一輛車，司機顯然注意到這一點，頗為熱心腸，“小姑娘是不是被騷擾了？我幫你甩掉他？”

    她又從後視鏡往後看了一眼，心想還是算了，要是真的甩掉他，那他這個司機也沒得做了。

    “不用。”她揉了揉酸痛的額心，這一天天的都是什麽事。

    回家的路程倒是很短暫，她下車付錢，回頭一看後頭的那輛車也停在不遠處，她和他遙遙對視一眼，她收回視線轉身進屋。

    有些事沒必要執著。

    她希望他能明白這一點。

    還沒進屋，顧婉言的聲音就傳來，依舊陰陽怪氣，“喲，我說怎麽一天都不見人，原來是去參加宴會了。”眼睛一瞄看到她的裙子，女人對美天生就有攀比的心思，見她這條裙子不像是街邊人手一條的通販貨，越發嫉妒，“這又是勾搭上哪個富家公子了？”

    她拿了段奕琛的那筆錢，第一時間雇了個人跟蹤顧婉安，隨時匯報她的行蹤，自然知道最近她和喬治鮮有來往，傅言又要忙著陪林西，段奕琛更不可能，所以她這身行頭隻能是其他人置辦。

    雖然白天是林西來送的衣服，她可不認為林西有那個財力。

    和她說話就是費口舌，她甚至都沒有看她一眼，繞過她就要上樓，卻聽她冷笑一聲，“哎呀，原來裙子是破的。”

    嗬。她無奈一笑，有些人呢，就是不知好歹，給她台階下以為是怕她。

    “顧婉言，你知道這是什麽嗎？”她從包裏拿出那根玫瑰吊墜，居高臨下地展示給她看。

    她眼睛一亮，這東西她當然認識，限量獨一款，多少大款為了爭它想盡辦法，不過為什麽會在她手上？難道她又勾搭上一個財力媲美傅段兩家的少爺？

    看她眼珠子轉就知道她在想什麽齷齪的可能，她眯起眼，有意打擊她，“你可能不知道，這是一對的，它還有一個玫瑰胸針。”

    “所以呢？”她冷眼看著她賣關子。

    “所以，看看你身後就知道了。”剛才進門的時候就察覺到段奕琛跟過來，再加上顧婉言不自量力地要挑釁，那她就幹脆壞人做到底。

    其實最開始林西把東西硬塞給她的時候她就有些懷疑。

    她的確可以負擔起晚禮服的定做，但這樣的吊墜她一個人大概拿不下來。

    直到看到段奕琛的胸針，她就反應過來。

    不懂他為何要借她的手把東西塞給她，也不想懂。（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