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段奕琛又被捶了一拳。

    “我可能和廚房的八字不太合。”他自言自語一句，默默退出了廚房。

    終於恢複清淨。

    威廉一臉疑惑，“八字是什麽意思？”

    這一時半會兒也解釋不清楚，顧婉安眨眨眼，回答道，“廚房不歡迎他。”

    “嗯？”他愈發迷惑。

    “就是隻要他來廚房就會被打。”

    威廉瞬間瞪大了眼，似乎沒有想到還有這種操作。

    晚上吃飯的時候，段奕琛想到廚房盛點飯，威廉下意識攔住他，著急道，“你不能去廚房。”

    一桌人疑惑地看著他，就在段奕琛想他是不是也被威廉討厭了的時候，他一板一眼地道，“你去廚房會被打的。”

    “噗——”顧婉安一個沒忍住笑出聲，磕磕絆絆地解釋了白天發生的事，史蒂芬笑而不語，段奕琛滿臉尷尬。

    於是之後但凡看到他要進廚房，顧婉安就會調侃一句，發展到後麵就連史蒂芬也來攪這趟渾水，他覺得自己二十幾年的光明磊落瞬間掃地。

    始作俑者威廉一臉天真無辜在他麵前晃來晃去，讓他又愛又恨，可是在他心裏威廉也相當於是他半個孩子，自然不會追究。

    好不容易這一茬過去，顧婉安又被段奕琛拉入了工作的深淵，每天都要看各種文件，恨不得有兩個腦子，然而段奕琛自己也焦頭爛額，所以沒辦法幫她分擔。

    因此兩個寶寶落在了威廉瘦弱的肩膀上。

    這天他一邊嚼著顧阿姨做的餅幹，一邊搖著兩邊的搖籃，哄著寶寶入睡，偷偷瞄了一眼書房，想的是等寶寶睡著了就給顧阿姨送杯果汁過去，感覺她忙了一上午了。

    “威廉？”亞瑟一進門就看到威廉坐在兩個搖籃之間，眼底一閃，麵上還是溫柔的。

    威廉一瑟，抓著搖籃的手緊了緊，想到顧婉安在工作，不能打擾她，便勇敢地站起來，直視著他，一本正經地，“阿姨在忙，您有事可以等會兒過來。”

    時刻牢記顧婉安的教育，對人一定要有禮貌，所以即使再怕，他還是擋在寶寶麵前。

    “沒事，我在這裏等就可以。”他好像好不容易抓到這個機會一樣，徑直坐在他對麵，打量著他，威廉被他看得很不舒服，悄悄把兩個搖籃往後挪了挪，繃著臉坐在他對麵。

    “不必這樣。”亞瑟壓根沒把他放在眼裏，笑了笑，語言溫和，眼底滿是冰冷，“餅幹好吃嗎？誰給你的？”

    威廉拿著餅幹的手往背後一縮，抿緊唇沒有回答，眼神愈發警惕。

    見顧婉安一時半會兒沒有出來的意思，眼前這個小孩子也不怎麽搭理自己，繼續坐著也沒意思，更何況他已經注意到外頭保鏢不時打量的眼神了，所以一分鍾後，他站起身，衝威廉笑了笑。

    威廉目送他離開，全程握緊的小拳頭就沒鬆開過。

    傭人察覺到他的異樣，擔心地詢問他怎麽了，他搖搖頭，鬆開手，默默走回到搖籃邊上垂下頭似乎在想什麽。

    深夜，宅子本是一片寂靜，忽然出來傭人著急的聲音，“不好了，威廉少爺發燒了！”

    她這一嗓子把宅子裏的人都叫醒了，顧婉安披著睡袍著急地跑向威廉的房間，傭人正在拿熱毛巾給他擦身體。

    顧婉安急急走過去，威廉整張小臉通紅，看上去很難受，劉海都打濕貼在了額頭上，她伸手拍拍他的臉頰，試圖讓他保持意識清醒，“威廉？”

    一邊轉頭對傭人道，“叫史蒂芬過來。”

    “阿姨？”小威廉懵懵地望著她，虛弱地叫了一句。

    她心疼得不得了，伸手把人撈在懷裏，不斷地更換毛巾，輕聲哄著，“沒關係，叔叔等會就過來了。”

    “阿姨，我好熱……”

    發燒這件事可大可小，但是他年齡太小，稍有不慎就會落下病根。

    史蒂芬聞訊趕來，伸手摸了摸，轉頭道，“我不是專業的醫生，隻是對腦科有研究，得叫亞瑟過來。”

    精明的傭人已經出發，顧婉安本來擔心威廉害怕亞瑟不會配合，想到最近兩人似乎緩和了許多，眼下又有急症，便默許了。

    十分鍾後亞瑟趕來，提著一個小巧的醫藥箱，“人呢？”

    “這裏。”在等待的期間她已經把威廉抱到了客廳，空間比較大，空氣也比較清新。

    亞瑟熟練地給他檢查，剛準備把聽診器湊上去，威廉迷迷糊糊睜眼看到亞瑟，嚇得往顧婉安懷裏一縮，“不要……”

    “威廉，別怕，阿姨抱著你……”她急得不行，抱著他又是哄又是拍，以眼神示意亞瑟繼續。

    亞瑟剛要繼續，威廉往她懷裏縮得更緊，不斷揮著小手，表示拒絕。

    “乖……”她也初為人母，隻會哄哄目前沒有自主意識的寶寶，像有自己想法的威廉她壓根不知道怎麽哄。

    “不要他不要他……嗚……”威廉哭得愈發可憐，從見到他以來還沒有看到他如此表明自己的恐懼，顧婉安心疼得揪在了一起，不忍心。

    史蒂芬見狀隻好打電話讓認識的醫生趕過來。

    被完全拒絕的亞瑟收好東西坐在一邊，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亞瑟，你別放在心上。”顧婉安也覺得分外尷尬不解，小聲解釋了一句。

    在確認亞瑟不會給自己看病後威廉逐漸安靜下來，掛著淚靜靜窩在她懷裏，想來是剛剛哭累了，見他狀態稍微好了一些，顧婉安這才道，“威廉，為什麽這麽怕亞瑟叔叔？”

    “……不知道。”一提到亞瑟，他的恐懼又回來，抽噎著回答。

    見他實在說不出所以然，她也不忍心逼著他，隻好作罷。

    段奕琛看著威廉，一向沒什麽表情的臉上難得多了隱忍。

    他和史蒂芬聊得比較多，比較知道威廉以前的遭遇，那些虐待造就他敏感的神經，尤其在最脆弱的時候，本能地反抗讓他覺得有危險的人。

    這也是他數次提醒顧婉安的原因。

    隻是她好像沒有放在心上，希望這次她能深刻明白這一點。（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