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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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楠未曾想到整個過程會如此平和,準確的說,是阿來如此平和。所有自己能想到會發生的事情都沒有發生。
打開第五扇房門前習慣性的前後看了看,此時整棟樓已經空無一人,包括那個叫陳什的也不在了。本以為在第四間房待的時間不長,但這麽一對比的話,真實時間應該比自己想的長得多。
說真的,剛剛阿來所暴露給自己的信息,有用也沒有用。
假設他沒有說謊,他身後的人是溫友不是溫延青,反正都是溫家的人,沒什麽區別的。但如果溫友真像他所言以慈悲為懷,那麽他組織這樣一場幸存者遊戲又有著怎樣的目的?
何況,阿來口口聲聲說溫延青不是正主,但在他身邊待了那麽多年,做了那麽多事,又如何保證阿來他自己沒做什麽違背原則道義的事情?
所以說到底,這個人,可殺。
正想著,屠楠隱隱聽到了滾輪的聲音,往門口看去,是阿來已經推著溫延青走了進來。
為什麽會這樣?
在第二間房的時候戚漫和恩兮是同時出現的,並且走過前四間房從來都沒有見過的人再次見到的道理,房門上寫著是誰就會見到誰,那麽為什麽這間房是阿來和溫延青一起出現的?
不過屠楠很快就釋然了。
時隔一年的時間,溫延青遠不如一年前意氣風發。此時的他癱坐在輪椅上,頸部安上了支架。本來隻是腿不行,現在好像從上到下都癱了。
或許這就是報應吧,屠楠在心裏默想。
“你是屠楠,我記得你。”
雖然溫延青身體已經不行了,但他說話的態度依然給人一種老當益壯的感覺。他眯起眼看著屠楠,眼神裏是一抹邪光:“就是你,讓我損失了兩個億。”
“就是你,因為兩個億,讓我失去了一個完整的家。”
屠楠很厭惡溫延青的這種嘴臉,明明是他把自己害成這樣,結果不僅毫無愧疚之情,還埋怨自己讓他受到了經濟損失。
“完整的家?”
溫延青的表情很微妙,仿佛是一個成年人在看一個小孩過家家一般:“那是你不知道,你所追求的完整的家,你們家的其他成員是否需要。”
“你什麽意思啊?”屠楠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明明想強忍著心中的怒火,但說出話來的語氣又禁不住的哽咽:“我姐姐是因為你已經死了,我父親也是在她失蹤之後發生意外去世的,我母親受不了刺激現在精神狀況很不好,請問你覺得我們家誰不需要這個完整的家了?”
“所以她還不知道是嗎?”
因為安了支架的緣故,溫延青抬不了頭,雖然阿來在身後根本看不見他的眼神,但他還是用眼睛瞟了阿來一眼以示詢問。
“是。”
阿來微微頷首示意。
“那就沒辦法了,你跟她解釋一下吧。”溫延青擺了擺手,將胳膊搭在了輪椅扶手上,擺出了一副看戲的模樣。
“其實,這件事,你還是不知道的好。”阿來有些欲言又止的看著屠楠,停頓了幾秒,刻意的不想跟她進行眼神的對視,看向了一邊。
“到底是什麽事?”
光聽到他們前麵說的話屠楠心裏就產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但是這種預感不足以讓她去懷疑自己生存了二十年的原生家庭。其實不是不懷疑,而是不敢懷疑。因為如果是真的,必然是晴天霹靂。
“其實,屠芷被製成‘荼蘼’這件事,你的父親一早就知道。或者可以說,除了你和你母親之外,他們都知道的。”
就這一刻,屠楠心中有千言萬語想要說,卻在要張口的一刻被生生憋了回去,她覺得自己馬上就要吐血了,恨不得當即死在這裏。
“你母親在兩年前被發現患了克羅恩病,這種病需要花很多很多的錢,隻能延長壽命,無法治愈。”
看到屠楠眼神空洞,沒什麽過激的反應,阿來繼續說道:“克羅恩病有一部分致病原因是遺傳,那一年你高考,高考前有個體檢,沒有發現什麽大的問題。為了讓你放心學習,你們家裏人做的一切事情都是瞞著你的。”
“在發現你母親患病之後,屠芷也去做了相應的檢查,很可惜,她也患了克羅恩病。”
“為了治病,屠芷開始四處比賽、演出,想多掙一些錢,再沒多久,她就認識了陸品。”阿來此時的神情已經沒有剛開始緊張了,既然屠楠已經知道了事情發生的背景,那她應該就不會輕易對溫延青下手了。
“陸品和她的認識確實是設計好的,沒過多久,溫老就找到了屠芷。”
……
“屠小姐,你既然肯來,就是已經認可交易內容了。”
溫延青手中拄著拐杖坐在沙發上,右手推過了一個白色信封:“裏麵是一張一千萬的支票,你現在就可以到銀行取出來用來給你母親治病,但前提是你得完成我的要求。”
“我是一個商人,也是一個藝術家,有著對美的追求。”
在說話的同時,溫延青甩開了手裏的拐杖,攤開了雙手:“我正在著手做一個藏品拍賣會,而藏品是三尊琥珀。”
溫延青又向屠芷推過兩張照片:“她們一個叫紫玉生煙,一個叫香腮雪,是我這一年來耗盡心血所製,現在就差第三尊了。”
“你和你母親患了一樣的病,這種病你應該知道,需要巨資才能苟延殘喘,沒有錢的情況下,你和你母親都活不了太久。”
“隻要你答應我,這一千萬就是你的。”
“當然,我明白你的想法,我可以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考慮,想好了再來找我。”
“不用了,我答應你。”
……
“事實上,在找屠芷之前,溫老已經說服了你的父親,所以即使屠芷不答應,我們也還有後手。”
阿來看著屠楠,此時的屠楠以跪著的姿勢癱倒在地上,渾身顫抖,雙眼無神,仿佛已經失去了五感。
“所以說到底,這件事發生前就知情的人,隻有你父親和屠芷自己。”
“你父親跌入糞池不是意外,而是他產生了幻覺,以為是你姐姐跟他索命才出的事故。後來你母親在準備放棄治療時候發現已經有人把醫療費交過了,銀行卡留的是溫氏的號碼,你母親找過來後,我們隻能告知她真相,所以她瘋了。”
阿來已經把真相悉數告知,但此時的屠楠就像個死人一樣,她以一種奇怪的姿勢坐在地上,臉貼在膝蓋上,看不出是怎樣的神情。
屠楠不知道溫延青和阿來是什麽時候離開的,她隻知道在聽完阿來的故事之後,腦海裏就隻有一個聲音反複詢問:我到底該殺誰?
到底該殺誰?
殺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