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新的人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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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的日子葉瑋表現得很正常,正常得不能再正常。該吃飯時吃飯,該睡覺時睡覺,該上工時上工。很少有語言交流,也沒有發生任何衝突。
    如果再有人多嘴提兩人之前的關係,葉瑋也隻是禮貌性的笑一笑,並不參與談話。時間長了,大家也覺得無聊,便沒有人再提了。
    他們不提,葉瑋心裏卻不會忘。這輩子他最恨的,就是有把柄被人抓在手上。自己是出於朋友情誼和信任才會選擇為他殺人,卻沒想到頭來被反咬一口。
    這種虧,絕不能吃。
    可能是老天爺看自己過得太苦了吧,每當這個時候就會給出很多平時沒有的機會。
    大家上工的地方是一片森林,做的工作也不過是砍樹、鋸木再運輸出去,一片完了就會隨著調整到下一個地方。
    上次聊天後大概又過了一個多月的時間,隨著進度,做工的場地移到了懸崖附近。其實本來應該搞個防護欄的,但因為數量不多,又沒有人找死,所以用不了一周應該就會換到其他地方去。
    看來時間有些緊啊,一周時間處理掉一個人,還得神不知鬼不覺,葉瑋突然有了一個好想法。
    這個想法是從第二天開始就有了眉目的,因為木頭重量不輕,即使是四個人抬也有些吃力,再加上怕出事,大家經常都是抬一會兒喊三二一一起放。
    可即使是這樣,也發生過一兩次人攔不住,木頭過重而從懸崖上掉下去是情況。
    又是一個下午上工的時候,葉瑋剛好和梁逵還有同一房間的其他兩人組成一組,其他部門的犯人負責伐木,葉瑋這邊的負責運送。
    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長時間的用力氣大家都有些乏力,人也暈暈乎乎的。
    運到其中一棵的時候,為了不和其他樹發生碰撞,幾個人都是靠著邊走的,離懸崖不過一兩米的距離。
    葉瑋和另一個人靠裏,右邊是鄰鋪的男人,離懸崖一側最近的是梁逵。
    鄰鋪的男人雖然話多,但身體並不怎麽好,利用他是個再好不過的選擇了。葉瑋四下看看沒有其他人,抬腳將從別地撿來的一枚拳頭大小的石頭踢到了他腳下。
    “哎呀!”看著鄰鋪的男人倒下,葉瑋一不做二不休,幹脆使出了吃奶的勁將樹朝梁逵的方向推了過去……
    “咚!”
    慣性的力量讓樹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又緊接著滾下了懸崖,而在樹落地之前,梁逵就已經掉了下去。
    “怎麽回事?”
    鄰鋪的男人被樹砸到,臉嚇得慘白,幾人都癱坐在了地上。
    ……
    “這裏幾年也出不了幾次事,怎麽次次都在你們這兒?”
    負責審訊的警官是從跟監獄對口的派出所來的,和上次是一撥人,負責審訊的警官也有些眼熟。
    “說吧,當時怎麽回事?”
    “說實話,我真不清楚……”葉瑋抿了抿嘴,整個人沒精打采的坐著,仿佛失了魂一樣。
    “當時就在搬那棵樹,很重,我還撐得住。可是不知道怎麽了,那個重量突然就壓在了我身上,樹就很往下墜,都沒等我反應過來,就滾下去了。當時我被樹砸到,整個人都是懵的,反應過來才發現梁逵也跟著掉下去了。”
    警官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起身把房間裏的窗簾全部拉上,回到座位後又抬手把放在桌邊審訊用的照明燈調整到最亮,朝向葉瑋的眼睛。
    葉瑋被照得有些睜不開眼,隻能把手擋在眼前,希望可以緩解燈光對眼睛帶來的刺痛。
    “手放下來,看著我的眼睛。”
    警官沒有開玩笑的意思,很認真的盯著葉瑋。不知為何,可能是警校和工作長期以來帶給自己的直覺,麵前的這個男人絕對有問題。無論發生什麽,每一次都和他有關。
    葉瑋無奈的把手放下來,努力睜眼看向審訊台的方向,他是嫌疑人,又是監獄的犯人,不敢對此有任何異議。
    “我繼續問你,依照你的說法,在你把樹放在地上之前,是有其他人先鬆手了是嗎?”
    “那肯定的呀!”
    葉瑋知道警官這麽做是想讓自己因為急躁而把事實和盤托出,索性將計就計,故意表現出一副很躁的樣子來:“平時和別人一起搬木材也是這樣的,如果撐不出有人先鬆手,重量不平衡了,肯定撐不住的呀!”
    “那我再問你,當時你能感覺到是誰先送的手嗎?”
    葉瑋撓了撓頭,刻意低頭抬著眼看警官,仿佛自己知道什麽卻不願意說出來:“如果我的感覺沒錯,應該是我跟我一頭的人先鬆的手。”
    “跟你一頭?”
    那個警官拿起手上的照片看了一眼,看向坐在他旁邊的另一個女警官:“是這個人麽?”
    女警官點頭:“對,盧奇。”
    “誰在審他?”
    “暫時還沒有安排,事發的時候因為慣性,他被木材砸傷,腿骨骨折,還有些內出血。所以我們打算平穩一些了之後再派人去做筆錄。”
    “行。”
    主審警官點了點頭,再一次把重點放在了葉瑋身上:“我記得之前我們了解過你和梁逵的關係,當時你表示你們在入獄前就認識,關係很好是嗎?”
    “可以這麽說吧。”葉瑋似是而非的點了點頭:“當時感情還是挺不錯的。”
    還沒等警察發問,葉瑋繼續說:“但是自從老鬼的事情過去了之後,他就有意無意的疏遠我,交流就很少了。”
    葉瑋知道,說這些可能會加大自己的嫌疑。但是如果不說,警官通過別人的嘴裏得知了相關情況,肯定會更加懷疑自己。
    “那你們隻是交流少了嗎?有沒有因此發生過什麽衝突?”
    “沒有。”葉瑋很直接的搖了搖頭:“倒不是說我們關係好到不會起爭執,是梁逵,他脾氣特別好,一般不可能和任何人發生爭執。”
    記得以前看過一本犯罪心理學的書,嫌疑人從側麵表現出對死者的肯定,可以很大程度上的緩解審訊官對自己的懷疑。
    “那出事的時候,你們一起抬木材的四個人有沒有發生什麽特殊的事情?”
    很明顯那個警官也就按照大綱隨便問問,好像並沒有很在意問到的結果。
    “沒有,就和平時一樣的。”葉瑋否定:“不過我們從下午開始做工到那個時候已經過去將近一個小時了,雖然強度和平時差不多,但是您也能想到,力氣活嘛!幹久了渾身都軟,當時離工間休息也就不到半個小時了。”
    其實到這裏,那個警官有些不耐煩了。從葉瑋這裏問不到什麽有價值的東西,於是再把亮度調高,說道:“其實根據我們的調查,除死者以外你們三個人的位置,就你最容易直接導致死者跌落懸崖。”
    “死者?”光線刺眼,葉瑋順勢紅了眼圈:“梁逵已經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