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察覺到我的狀態很不好，江淺也沒有再多問，及時打住，他打開另一個話題。

    “你的聲音怎麽聽起來怪怪的？”江淺疑惑地問道。

    我想起昨晚在秦越家門口叫了一天，加上哭泣，嗓子能夠重新講話已經讓我很慶幸了。

    說實話，雖然很感謝江淺的關心，但我目前真的沒有一點精力應付任何人，任何事。

    不想多討論這個話題，我便急忙答道：“沒事，可能天冷有些感冒了吧。”

    江淺卻完全不信我的話，“你別逞能，到底怎麽回事？”

    江淺的語氣很急躁，這樣的責備不僅沒讓我覺得生氣，反而覺得冰冷了一天一夜的心在這一刻有心回暖，一股暖流緩緩滑過心間。

    適才的不耐煩也完全被安撫住了，我忍住哭意，笑了笑，“我真的沒事，你不用擔心。我待會兒會自己去醫院檢查的。”

    江淺似乎還是不太願意相信我，在電話那頭接著絮絮叨叨。

    “林小艾，我告訴你啊。現在是關鍵時刻，你可別把自己折磨得倒下。秦越現在意誌消沉，正是需要幫扶的時候。你可要記得，為了你們兩個資本主義的愛情，我犧牲有多大，想想我就忍不住為自己抹一把辛酸淚。”

    我安靜地聽著江淺的婆婆媽媽，心裏隻覺一陣東南風呼過，留下一串串感動。

    現在唯一能說得上話的人就是江淺，冷寂了許久的心也隻有在這種暖洋洋的話語裏，得到治愈和修複。

    “你什麽時候這麽雞婆了？”

    我忍不住出聲調侃一句，心情輕鬆了許多，連日裏的陰霾終於刺入一絲陽光。

    那頭的江淺頓時停下，過了一會兒，“林小艾，你丫的，再給我說一遍！”

    聲音頓時提高了好幾個分貝，語氣也犀利嚴厲了不少。

    我忍俊不禁，身體都跟著輕微顫抖幾下。

    兩人又開始了一場究竟誰婆媽誰囉嗦的辯論，幾個回合下來，我終於鬥不過江淺，選擇投降。

    江淺得意洋洋地在電話那頭大笑，“林小艾，你跟我鬥還太年輕了。”

    我啞然失笑，聽著江淺爽朗的笑聲，突然陷入沉默。

    我才反應過來，似乎很少聽到秦越這樣笑過。

    他總是板著一張臉，即便開心也是嘴角淺笑，正真大笑的時候幾乎是沒有的。

    他總是克製自己，七情六欲似乎都與他無關，冷漠的眼神裏總是在警告別人不要靠近他。這一次的打擊他是不是又如同以往一樣，沉默不語，不傾訴不發泄，仿佛一切都與他無關。

    我越來越擔心秦越的狀態，可是又無能為力，就連抱抱他都做不到。

    江淺似乎察覺到了我情緒的變化，停下來，“自從秦越消失以後，你整個人就像是丟了魂一樣，你這樣下去真的行嗎？”

    丟了魂一樣嗎？我還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完美，沒想到這麽輕而易舉就能夠被拆穿啊……

    我啞然，莞爾一笑，被自己的拙劣演技打敗。

    “……”我沉默，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還能再承受幾次被秦越拒之門外的失落和難過。

    “撐不下去就說啊。”江淺叮囑了一句。

    “少看不起人了啊，也不想想姐姐我可是經曆過多少大風大浪的人，怎麽可能這麽輕易就被打敗。”我故作輕鬆笑罵道。

    江淺，我不是有意要瞞著你，雖然有時候真的累想什麽都拋棄算了。

    可是，一想到痛苦的那個人是秦越，我就怎麽也放不開，非要拚命攥在手裏才安心。

    讓我放棄秦越，我做不到，是不舍也是不甘。

    江淺終於沒有再拆穿我，“要得就是這個氣勢。”

    “放心吧，江媽……”

    我故作無奈又嫌棄的語氣。

    江淺氣呼呼地衝我吼了一句，“你丫的，老子不跟你說了。”

    說罷，便掛斷了電話。

    直到看到手機的閃爍燈熄滅以後，我才如釋重負。

    萎靡地窩在沙發裏，家裏的窗簾一直沒有拉開，客廳裏的花也早就已經凋零衰敗，我卻遲遲沒有再換。

    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它們很累了。

    我偏偏強撐住，不願休息。

    我盯著天花板，有一種下墜懸空的感覺。

    腦子裏一遍一遍回放的時和秦越在這個房子裏的一切，那個偶爾神色溫柔的男人現在在幹嘛呢？

    我不斷猜想，他也許怔坐在暖陽下又深情溫柔地看著地上濕冷的灰色麻雀，又或者同我一樣躺在冰冷陰暗地房子裏，心情沉重又墮落。

    他會不會掉眼淚呢？我都不敢想象那個永遠一副卷席八荒，無堅不摧，戰無不勝的男人如今究竟如何麵對發生的一切，麵對一無所有的自己，內心那樣好強的他，定然無法接受這樣的自己……

    我一邊想著，一邊任眼淚淌濕布藝沙發。

    不知不覺便睡過去了，再次醒來窗外早已經是黑天墨地。

    我渾身乏力，整個人頭重腳輕，掙紮著爬起來。

    摸黑找到開關，突然的光亮讓眼睛非常不適，我緊皺著眉頭，用手遮住光線。

    大概是睡了一覺的原因，雖然狀態依舊不太好，但心情多多少少沒有那麽壓抑了。

    我深感自己的無用，這種時候竟然一點忙都幫不上。

    我用盡唯一一點力氣，抓緊拳頭舉在眼前，有些恍惚。

    秦越，我一定要幫你！

    即便現在的自己這麽的無用，你在給我一點時間，我一點好好學習，強大到再也不用躲在你的身後尋求你的庇護。

    我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夠和你並肩作戰，站在你的身側，而不是身後。

    想到這，我狠狠心，決定繼續回到那個培訓班上經營管理課程。

    秦越，這一次，我再也不會逃了！

    不知怎麽的，總覺得肚子有些難受。

    我捂著肚子，猜想大概是兩天沒有好好吃飯的原因。

    “林小艾，加油。”

    我一邊給自己鼓勁，一邊往浴室走，打算好好收拾一下狼狽了好幾天的自己。

    我走到浴室，打開燈，站在鏡子麵前。

    看到鏡子裏的自己時，嚇了一大跳，裏麵的人臉色蒼白，毫無人色。

    我驚訝了一番後，連忙洗了洗一個臉，清醒了不少，才回到廚房打算好好安撫餓著的肚子。（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