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莫負時光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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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蕊,十八歲,亭城最邊緣處西河縣的,初中的時候媽媽去世,父親再娶,眾所周知再婚的父親基本就是繼父和繼母是一家了,而且在他們那邊本來也有重男輕女的思想,所以方蕊更是受委屈,在亭城室內的舅舅才把她給接了過來同住,一家人和和睦睦的。
    裴景了解到的隻有這些,按理來說方蕊不應該是被懷疑對象,但是那天她的緊張裏帶著不尋常的冷靜——
    對付懷宇和張揚的死毫不意外似的。
    或許她受了欺負,自己無法報複的環境之下,惡人得到了懲治那對於她來說是大快人心,但是出奇的冷靜總是讓人懷疑的,尤其是在很多時候她都是沉默著。
    “方蕊是有殺人動機的,但是她就一個小姑娘,怎麽可能搞得過那幾個男孩子?我看最矮的也有173,而且家裏還有點兒背景。”小白想了想,“方蕊的舅舅就算是把她接過來了,但是家庭也不算是特別富裕,胳膊怎麽可能擰得過大腿?”
    “胳膊擰得過大腿的話,就不會有這些命案了。”裴景瞥了他一眼,淡淡的開口,“但凡是稍微能勢均力敵一點兒,她就不會成為被單方麵欺負的對象,同理,另一方也不敢那麽囂張放肆。”
    秀才若有所思:“但是方蕊並沒有透露出有什麽信息,所謂的欺負好像也就是調戲幾句,實質性的行為並沒有太多?她就算是有動機,那也並不算強烈啊。”
    “什麽思想?”千禾皺起了眉頭,忽然沉沉的看向了他,目光裏像是有刀子似的,“調戲幾句而已?還想要什麽實質性的行動?方蕊本來就是個內向的人,老師同學都說她話不多,但是人好相處,這樣的人被兩個男孩子言語調戲無疑就是當眾扒她的衣服,她還不知道怎麽反抗。”
    “……”
    “不對,不論男女,所有的言語傷害都比捅刀子來的直接。”千禾忽然看了秀才一眼,“還記得上次你受傷是什麽感覺麽?”
    秀才愣了一下,被她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問的腦子發懵,“上一次受傷?疼啊。”
    “具體描述一下。”
    “……”秀才絞盡腦汁,最後一臉愁容的開口:“描述不出來,想不起來當時的感覺了。”
    裴景轉頭看了他一眼:“那你媽小時候罵你罵的最狠的話呢?想起來就想哭的那種。”
    “小時候跟隔壁家小孩子打架,回來被我媽打了一頓,後來我爸回來了之後,兩個人都用了一種我形容不出來的表情看著我,就特別認真那種,跟我說我這樣的孩子不配有父母。”秀才對那件事算是刻骨銘心了,裴景問了,他也就順勢答了出來。
    就算是裴景和千禾的問題來的莫名其妙,但是總覺得問的還挺有深度的……就算是覺得奇怪,可還是會回答出來。
    “那個孩子的爸爸就是警察,因公殉職了,我小時候就是個熊孩子,不知道什麽叫為國捐軀,也不懂什麽大事小事的,那回我爸媽把我打了一頓,還讓我去人家家裏跪著道歉,回來了之後說我一句比一句狠……完全就是人生升華的洗禮。”秀才歎了口氣,“後來明白了懂事了,長大了就入了這行了。”
    秀才小時候隔壁家的男孩子跟他差不多的年紀,他很少看到隔壁家的爸爸回來,偶爾看到回來了又匆匆的離開了,後來聽說永遠回不來了,那家人好不容易從痛苦中走出來,他還往人家傷口上撒鹽說人家是沒有爸爸的孩子,然後兩個人就打起來了。
    現在想想,當時那個小男孩還是下手太輕了,就該把他結結實實打一頓,告訴他什麽叫人生和現實。
    後來父母那一句‘你真的不配有父母’是真的刺中了五歲小孩那顆稚嫩的心,晚上哭的再撕心裂肺都沒人搭理他,就像是真的沒有父母了似的。
    裴景跟千禾對視了一眼,沒有再問下去了,秀才也像是懂了他們想說什麽似的,自嘲的笑了笑,往後靠了過去。
    刀槍留下的傷口就算是最後會留疤,但時間長了真的會把那樣的痛感模糊的,但是言語留下來的傷害是深藏在心裏的,隻要靜下來的時候一想到,那種感覺還是一如當初,清晰又痛苦。
    語言上的暴力和欺淩從來都不隻是‘一句玩笑而已’那麽簡單,更多的是留下一輩子的陰影。
    更怕的是除了語言,還有更惡劣的行為。
    小白反射弧特別長,車內都安靜下去了很久之後,他才忽然又從中間探了個頭過來,“誒,你們倆教育人的手段還挺高啊!夫妻同心,屬實牛逼!”
    千禾:“……”
    裴景一臉深意,“知道就好。”
    小白:“……”
    頓了頓,小白才趴在靠椅上問千禾,“所以你們是覺得,方蕊在學校裏受到了欺淩,所以才有報複殺人的動機的?”
    “嗯。”千禾點頭,“隻是猜測,所以這兩天得盯緊點。”
    “已經下通知到各個分局了,全城警戒,也會隨時提供線索。”裴景揉了揉眉心,有些疲倦,聲音都變得有些啞了,“兩天時間三條人命,還都是高三學生,局裏要求盡快把案件調查出來,以免引起更大的恐慌和牽扯,畢竟現在就算封鎖了消息,那也還是有走漏風聲的,好多學校都是人心惶惶的,高考在即,不能再出什麽亂子了。”
    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場考試,已經有人缺席了,總不能讓每個人都不在狀態,哪怕是命案讓人緊張慌亂,至少最後有個結果也是能穩定人心的,這樣才能讓他們在考試之前把狀態重新調整回來——
    雖說高三的學生最需要具備的心理就是心無旁騖,但是人命關天,總是會讓人分心的。
    “唉。”小白歎了口氣,下巴擱在背椅上靠了半分鍾,才拍了拍臉打起精神來,“我去溜達一圈醒醒腦子,給你們帶幾杯咖啡過來?”
    “好。”千禾轉頭看了一眼駕駛座的裴景,眼裏帶著明顯的紅血絲,她好歹是休息了兩個小時的,裴景完全就是一頭紮進了案子裏在忙碌,根本沒合過眼,現在看上去有些憔悴,她也難免心疼,“裴景。”
    “嗯?”
    “你在後座睡會兒吧,秀才先看著。”千禾打開車門叫住了小白,“我跟小白一起去買點東西回來,今天晚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睡呢,你還是先眯一會兒。”
    “誒,我也沒休息啊,你就光心疼裴隊了?”秀才不服氣的從窗口探了個頭出來。
    千禾睨了他一眼,冷哼了聲,沒搭理他,把自己搭在椅子上的外套遞給了裴景,“去睡會兒。”
    “好。”裴景把衣服接了過去,毫不客氣,扯著嘴角笑了笑。
    秀才:“……”
    他還在不服氣的盯著千禾,千禾已經扭頭帶著小白走了,完全把他當空氣。
    “看什麽看?盯梢去!”裴景在他後腦勺上拍了一下,“老子媳婦兒是你能看的嗎?”
    秀才:“……”
    “看我幹什麽?嫉妒我有媳婦兒疼?羨慕你自己找個去啊。”裴景又給他心上紮了一刀。
    秀才欲哭無淚,憤憤的下了車跟裴景換了位置,趴在方向盤上哭天喊地的:“要不是因為你,我們隊裏也不至於這麽多單身漢,幾個分局的漂亮妹子不都是盯上了你的?你這還來炫耀,能給條活路嗎?”
    裴景雙手枕在腦後,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閉上了眼睛,悠悠的開口:“能啊,我眼裏可隻有千禾一個人。”
    秀才:“……”
    有些時候跟裴景呆久了,看殺人狂都眉清目秀的,至少他拿犯人有辦法,拿裴景卻完全沒轍。
    ……
    學校周圍很多的人都把這兩天的案子當談資,各種猜測鋪天蓋地的,千禾跟小白去買杯飲料都能聽見有人討論。
    “我聽說變態殺人狂都是反社會人格,有可能就是在大街上走著的,晚上就帶著刀出去殺人了,根本看不出來的。”
    “對對對,還專挑高三的孩子下手,這群孩子以後可是有大好前途的,都給毀了喲。”
    “傅家才是可憐,孩子莫名其妙就在家裏死了,現在好了,掙再多錢都沒人花了。”
    “就是,這些死的一個比一個蹊蹺,也不知道警察幹嘛用的,到現在都沒點兒動靜。”
    小白頂著雙烏青的眼睛跟千禾對視了一眼,聳聳肩。
    最後走遠了,千禾才咬著吸管冷哼了聲,“現在的人可真有意思,出事了不罵罪犯,反而還質疑我們,合著是我們想要這些案子發生的嗎?要是換以前,我非得把桌子都給他們掀了一人一個大嘴巴子。”
    “嚼舌根的人多了去了,又不是個個的嘴都能堵得住,習慣就好。”小白倒是看得開,“你以前脾氣這麽大?”頓了頓,他又補充道:“不過好像也差不多,你是大哥嘛,誰還能惹你不順心啊。”
    “……”
    聽聽這是人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