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背包是胖大海給打包的，所以裏邊的東西都沒啥缺的，一些該用上的東西也都在，久違了兩個多月的熱水澡，愛國這一洗就是洗了大半個小時，將渾身上下都洗了一遍。

    今天早上到醫院一直到現在，算算已經整整兩天沒有洗過澡了，這渾身上下都是酸臭味，難怪先前在醫護室的時候那蘇小沫一臉嫌棄的眼神，原來就是這個味道引起的。

    因為跟一群男人在一起訓練的時間長了，久而久之，對於男人堆的味道就沒那麽排斥了，以至於到現在自己身上一股酸臭味都是後知後覺，愛國突然覺得這樣的日子久了，自己似乎都快變成真爺們兒了。

    洗過澡，愛國依舊頂著那顆光禿禿且光滑的腦袋，有些自憐自艾的對著自己這快一年沒長出來的頭發默哀。

    把衣服掛在陽台上，內衣則是及時的用吹風筒吹幹折疊好放在自己的背包裏，這才去旁邊的重症監護室探望程向北。

    按照醫生的說法，現在麻醉還沒過，程向北至少也得明天早上才能醒過來，之後還得再重症室觀察兩天沒任何問題後才能轉普通病房。

    重症監護室這邊不宜停留太長的時間，愛國隻允許進去十分鍾，進去之後看見程向北的臉色依舊蒼白，但總得來說呼吸還算穩定，肩膀上的綁帶依舊滲著血，愛國又想到了那個時候程向北維持狙擊的姿勢的情形。

    那一刻，他腦子裏想到的是去世的張耀宗，依舊祭奠上那些穿著綠色軍裝為他送行的戰士們。不知為何，兩者的影子忽然就重疊在了一起。

    “程向北，這次你救了我，也算是欠你一次了，以前還覺得你挺討厭的，結果沒想到，有一天我也會欠你的……”愛國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語的念叨著，壓根就沒注意到程向北的眼皮在那一刻陡然跳動了一下。

    時間一到，愛國就被護士叫出去了，因為一整天沒休息過，又不能馬上照顧程向北，愛國幹脆拿著李教員給的食堂卡到醫院的食堂打了一份飯，回到病房裏填飽了肚子，才枕著枕頭睡了下來，這一睡，就是睡了近乎十六個小時。

    期間原本蘇小沫想要過去叫醒他的，恰好被路過的張菁看見，才說這個小戰士才剛經曆過一場惡戰，讓他好好的睡吧。蘇小沫平時最怕的人除了她們護士長就是張菁了，聽了這話也隻能不甘心的離開。

    愛國一直睡到第二天的下午四點才醒過來，而且還是被硬生生的餓醒的，腸子裏一陣翻天覆地的攪動，睡覺的時候特別的容易消化，這十幾個小時早就將他先前吃的東西消耗幹淨了。

    一看病房內的鬧鍾，驚訝於自己居然睡了那麽長時間，於是才一個鯉魚打挺簡單洗漱了一下，這才跑到隔壁的重症監護室看程向北醒了沒。

    剛巧一大群的醫生護士從重症室出來，愛國認出中間的五十歲上下的男人是這家醫院的副院長，先前也是他親自動刀給程向北取出子彈的。

    後麵還有一些醫生護士都看著臉生，見一個列兵急匆匆的就衝上來，副院長從頭到尾打量了一番，似是認得他一般，才開口囑咐道，“你們長官剛醒過來，這一段時間你要仔細的照顧他，前麵三天時間盡量吃點清淡的東西，等轉到普通病房後再適量的搭配一些葷菜，但不能太油膩，還有，洗澡的時候他怕是沒辦法動手，你既然是他的警衛員，就留心一點，可不能讓傷口沾到水。”

    一般來說副院長是不會跟一個列兵說這麽多話的，這些事情向來都是護士長交代，但似乎程向北的身份很特殊，這讓醫院上至高層的人都十分的關注他的身體情況。

    關於程向北的身份，愛國倒是從未關注過，應該說是他從沒想過那麽多，畢竟部隊這個大熔爐藏龍臥虎的人實在太多，有背景的也大有人在，沒必要過分去斟酌關注這些事情。

    等愛國進到病房的時候，程向北左手掛著吊針，右手正在日記本上寫著什麽，連愛國進去了也沒怎麽注意，隻當是護士而已。

    但一段時間就沒見護士出聲，程向北才抬起頭看向前麵，見到愛國後眼神也沒什麽變化，隻輕聲說道，“給我倒杯水。”

    “哦”愛國應了一聲，連忙起身在房內找著杯子，尋摸了半天才在病床旁邊的櫃子裏找到幹淨的玻璃杯。

    還很貼心的倒了一杯熱水過去，誰知道程向北擰著眉頭說，“旁邊那壺藍色的涼開水，你倒一點進去兌一下，這杯水太燙了沒法喝。”

    愛國忍不住撇了撇嘴，小聲抱怨著，“還真當我是來伺候你的啊，就知道奴役人，喝杯水都那麽多要求。”

    雖然嘴巴上忍不住抱怨，但還是按照程向北的要求重新弄了一杯溫水遞過去。

    程向北見到那張熟悉的臉上滿是不忿，搖著頭接過水杯，輕輕的抿了幾口，才把杯子遞回去。

    就從許愛國這生疏的動作來看，這在家也是個小祖宗，怕是被人捧在手心裏的那種吧，平時都是被伺候慣了，這下子哪裏會伺候人呢。

    其實就連程向北自己也沒想到許愛國會要求留下來照顧自己，也不管他是為了報恩還是感激自己，在這滿是女護士的醫院裏，有個男兵照顧自己也較為方便，因此程向北也就沒反對愛國留下來。

    見程向北又繼續低頭寫東西，愛國忍不住問道，“你剛起來，還是好好休息吧，著急寫什麽東西呢？”

    “寫這次的作戰報告，要將先前的情況都寫下來匯報上去，還有就是，另外得寫一份申請，允許我八月份參加全區演習。”

    愛國有些不理解，這作戰報告之前李教員說是由於清水負責寫，他這會兒寫來幹嘛呢？

    似乎是知道愛國心裏想什麽似的，程向北才說得更明白一些，“其他人隻能從咱們的口述側寫當時的戰鬥過程，可畢竟跟羅伯特那群人交手的是你跟我，而且我是這次訓練的長官，也是戰鬥的參與人員，作戰期間的第一手報告沒有比我寫得更具體的，以你的文筆來寫這些東西想必是沒辦法的，既然我已經醒了，就必須寫一份呈交上去。”

    “行行行，反正我文筆跟文化程度都沒你高，我又沒上過大學，不像你是名牌大學出身的，這樣可以了吧。”愛國沒好氣的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雙手交叉在胸口的位置，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如果是以前，敢用這個態度對待程向北，隻怕程向北早就要訓斥一頓了，但不知為何，程向北此時隻覺得好笑，倒是一點兒也沒有生氣。

    “你雖然沒有上過大學，但是你的學習能力很強，我想，高考隻是發揮失常吧，否則按照你的水準，要考上軍校不會太困難，隻從軍區研究院逛了一圈就能將無線電靜默改裝成可以發送信息的設備，這在整個研究所也沒幾個人能做到。”

    愛國詫異的看向程向北，沒想到程向北還有誇獎自己的一天咧，不知道是不是被訓斥慣了，這種感覺讓他有些挺不好意思的，隻能撓著鼻子，有些不自然的說道，“是麽，我就是對這些東西比較感興趣而已，隻能說當時的運氣好，剛巧在研究所見過一次，所以就想著能不能改裝一下。”

    “等明年軍校的推薦名額下來之後，你要是表現的不錯，我可以把你的名單報上去。”誰知道程向北忽然開口說道。

    愛國差點兒沒從椅子上摔下來，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程向北，半響後才小心翼翼的說，“你、該不會是腦子被撞壞了吧，不對啊，你是肩膀中彈，又不是腦子，怎麽會無緣無故對我那麽好，有點怪讓人毛骨悚然的。”

    程向北放下手中的筆，朝著他揮了揮手，示意他走到自己麵前。

    愛國不解的站起來走過去，剛要問幹什麽，就忽然被程向北彈了一下腦門，頓時疼都他齜牙咧嘴的。

    “程向北，你幹嘛啊？”愛國氣瞪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來了，也不管眼前的人是不是自己的長官，周身都是不爽的氣息包圍著。

    “我看是你腦子壞了，一般人不是應該覺得受寵若驚麽，在你眼裏，我是牛鬼蛇神麽？”

    愛國捂著自己“受傷”的額頭，小心翼翼的挪開了一段距離，嘴裏支吾著，“比牛鬼蛇神更恐怖的洪水猛獸，而且還很腹黑……”

    “嗯？你在那念叨著什麽呢？”程向北含著笑問道。

    愛國連忙搖頭，“沒什麽，我就喜歡碎碎念習慣了。”

    程向北見他一副避之不及的樣子，才又說，“你去找一套幹淨的換洗衣服過來，一會兒我想先擦個身子。”

    愛國當時還沒回過神，立即脫口而出，“這樣啊，那我幫你找護士過來。”

    程向北反而皺著眉問道，“你找護士幹嘛，要是需要護士，我還留你下來幹嘛，我衣服應該之前李教員交給你了，你看看你那兒有沒有。”

    愛國頓時頭皮一緊，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留在醫院就是為了照顧程向北的啊，這要是找護士來，反而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麽。

    “還愣著幹嘛呢？”

    後麵傳來程向北的催促聲，愛國這才不得不硬著頭皮拖著腳步去了隔壁房間找到了先前李教員放置好的背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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