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車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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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懿眯起眼睛盯著她,似乎想從她的眼睛裏看出點什麽。

    “你心疼了,你擔心我!”

    他的嘴角再次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這句肯定句他說的肯定又急切,話落再次親上了她。

    雲曦猛地一把推開他,右手抬起,一記結實的巴掌落在他臉上。

    ……

    …………

    三天後。

    晚上十點十三分,郊區別墅裏。窗外的雨滴落在不知名的樹葉上,這個寧靜的夜晚,隻聽得見雨滴的嘀嗒聲。

    二樓的落地窗外就是大自然,風懿站在落地窗前,一手插在褲兜裏,一手端著酒杯,寧靜如斯。

    由於是郊區,窗外一眼望去全是黑暗,並沒有市中心的燈紅酒綠。一滴雨滴落在離落地窗最近的外邊樹葉上,聲音如此之大,仿佛除此之外,全世界都喑啞失聲了。

    雨依舊在下,落地窗外隻有被雨滴打濕的大樹,以及一盞孤零零的燈,那盞燈孤獨卻又清冷,高高的掛在那裏,像是在觀望著這雨的湍急和樹葉孤獨的哀嚎。

    就如屋內陰鬱冷清一般。

    風懿望著落地窗裏反光的自己,下巴的那道疤痕清晰可見。他緩緩閉上眼睛,某些畫麵在腦海揮之不去。

    三天前,泳池派對酒店的女廁所裏,她那隻具有“殺傷力”的手表誤傷了他。風懿試圖想從雲曦的眼中找到一絲心疼的眼神,事實上,她心疼了,他以為他們就此和解了,可當他再次吻上她時,她卻推開了他,並給了他一耳光。

    ……

    窗外的雨聲越來越大。

    風懿緩緩睜開眼睛,落地窗裏的自己越發清晰,他輕輕抬手撫上下巴的疤痕,目光如炬。雖然不是什麽大傷,但處理之後還是會留疤。醫生建議他用藥品快速祛疤,可他卻拒絕了。

    他說:“就這樣吧,看到傷疤時還能有些念想。”

    雨滴淅淅瀝瀝,似乎一時半會兒停不下來了。

    風懿把手裏的紅酒晃了晃,目光犀利,隨後一飲而盡。

    這天晚上,雲曦再次作為夏景初的女伴出席酒會。

    在沒成立工作室之前,雲曦對於這種沒營養的社交是嗤之以鼻的,不僅浪費時間浪費精力,還要跟一群不認識的人呼吸著同樣的空氣。

    但現在不一樣,自己也是有事業的人了,自然知道人脈與資源的重要性,而且她的導演夢一直沒有忘卻,夏景初自是知道這些,所以總會時不時地拉著她參加各種晚宴。

    大雨傾盆,今天沒有任何征兆的雨天困住了一群沒有傘的人。

    晚宴結束,雲曦和夏景初把西裝外套披在頭上,但即便如此,倆人上車之前已經濕透了。

    天氣總是讓人措手不及。

    “你喝酒了,我來開車吧。”雲曦搶先一步坐在駕駛座上。

    夏景初側頭望著她,被酒精微醺的臉上帶著玩味的笑意,說:“你開車?我沒記錯的話,你是貨真價實的路癡吧,就不怕繞錯路鬼打牆?還是說……你是真的想跟我待在一起嗎?”

    雲曦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有導航!別說話,我要專心開車。”

    夏景初聳聳肩,閉上眼睛微眯了起來。

    車燈打在公路上,透明色的雨滴自上而下絲絲縷縷,像是千萬根針從天上掉了下來。路上灰蒙蒙的,沒有太多車輛,行人更是鮮少。

    十一點半。

    電閃雷鳴,漫天大雨無休止地下著,地麵已是積滿水,空蕩蕩漆黑的道路隻有少許車輛,沒有行人。

    看著隻有微弱的車燈的道路,聽著電閃雷鳴的聲音,雲曦有些汗涔涔,以前的噩夢已修複,但每當遇上這種天氣,她總是格外煩躁。

    “轟隆”一聲,又一陣雷聲,夏景初感受到了她的緊張,說:“我來開吧。”

    “不用,就快……”

    “小心……”夏景初一聲大喊,但最後的尾音消失在了一陣巨大的撞擊聲裏,像是雷聲一般巨響。

    人生總是如天氣一樣變幻無常。

    …………

    雨水從四麵八方漫來。

    一輛大貨車的旁邊,有一輛側翻在地上的跑車。車裏,雨水從車窗滴了進去,雲曦動了動手指,卻感覺全身像是被拆了一般,疼痛如洶湧潮水般向她襲來。她緩緩睜開眼睛,虛弱地喊著夏景初,而回應她的隻有淅淅瀝瀝的雨聲。

    充滿純淨白色基調的病房裏,宇涵子、清風、慕白和果果圍在病床邊,盯著床上的女人許久。

    病床上的女人,波浪蜂蜜色長發自然的散在枕頭上,五官清冷精致,細嫩的肌膚毫無血色,像是一個沉睡多年的仙子,就那樣靜靜地躺在純白的病床上,蒼白的嘴唇襯得本就白皙的肌膚更加慘白。

    “你們說她要是醒不過來了該怎麽辦?”果果自言自語,聲音裏帶著些許哽咽。

    宇涵子抬了抬手,在果果頭上敲了一下,隨後說道:“呸呸呸,你看她像好人嗎?她又不是什麽省油的燈,閻王爺是不會收這種人給自己添麻煩的……”

    “我在你心裏到底是一個多壞的人……”一陣虛弱的聲音緩緩飄向眾人,雲曦望向這些像看國寶一樣盯著她看的人。

    眾人鬆了一口氣。

    “你終於醒了,我就說吧,閻王爺也不想收你。”宇涵子說著說著轉了下身子,不著痕跡地擦掉眼角的淚。

    “夏景初呢?他怎麽樣了?”雲曦眉頭微皺,緊盯著他們幾人,像是怕錯過了他們的任何一個表情。

    清風:“老大,你還是管管你自己吧,你看看你自己身上的擦傷程度,還輕微腦震蕩了……”

    “我問他怎麽樣了!”

    “他……誒你幹嘛啊,你現在還不能下床……”宇涵子攔住了作勢要下床的她。

    “帶我去見他,或者你們都讓開我自己去!”她半躺在床上,麵無表情,眼神堅定地望著每一個人。

    ……

    …………

    重症病房裏,雲曦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夏景初,輕聲說了句:“你們都出去吧。”

    病房門被輕輕關上,雲曦幫他拉了拉被子,好讓被子蓋到頭部以下的每一寸肌膚。動作如此之輕柔。語氣如此之堅定:“你一定不能出什麽事,否則我這輩子都不能原諒自己!”

    她不會原諒自己,靠近她的人都倒在了血泊中。風阿懿如此,那個在銀行取錢的小姑娘如此,而如今,夏景初也渾身是血地躺在這裏。

    血泊……

    她真是個倒黴鬼,此時此刻,多麽希望躺在這裏的是自己,憑什麽自己隻是受了點皮外傷。

    而他……

    雲曦不知道夏景初到底傷到了哪裏,傷得重不重,她隻知道每次問起醫生關於他的病情,醫生總會說讓她做好心理準備。

    就這樣過去了一個禮拜,她的皮外傷在膏藥的塗抹下,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隻是夏景初卻還是躺在病床上,一動也不動。

    暫時把工作室交給宇涵子全權管理,她在醫院待了一個禮拜。這天,雲曦在病房裏聽到醫生在門外討論著什麽,她聽出些端倪,便一把打開了門。

    “我最後問一次,我的朋友到底是什麽病情。”犀利的眼神掃過在場的三個醫生。

    “雲小姐,請你做好心理準備……”

    “我不要聽這種話,我要他醒來,我要他馬上醒來啊!”她瞪大了眼睛,近乎抓狂地吼了出來。

    另一個醫生遞給她一張紙,說:“雲小姐,這是夏先生的病危通知書,聯係不上他的家人,可以的話,您在上麵簽名確認吧。”

    聽到這句話,雲曦像是被觸發了某處機關,一把揪住這個醫生的衣領,瞪大的眼睛裏有些泛紅,似一頭猛獸隨時能撕了麵前的這個人。

    “嗬!什麽狗屁病危通知書?你再說一遍,我不介意讓你從醫生變為病人!我告訴你,他沒有事,他不可能有事,不可能……”

    她近乎歇斯底裏……

    說到最後三個字的時候,她終於壓製不住最深處的情緒了,像是一個孩子,失去了最心愛的玩具,滑坐在地上,一邊抽泣一邊念叨著“不可能”,眼神無光,像暗淡的世界。

    一個稍微年長的醫生終於看不下去了,有些心疼地說道:“姑娘,夏先生是車禍致成顱腦重傷,有輕微腦癱的症狀,傷後原發性意識障礙的發生機製與腦幹功能的損傷有關,別說一年內都像現在這樣呈昏迷狀態,即使能醒來,那也是一輩子躺在床上的植物人了,除非有奇跡出現……唉,你做好心理準備吧。”

    雲曦深吸一口氣,慢慢站了起來,雙手胡亂地擦掉臉上的淚水,隨後接過那張病危通知書,她看了一眼,上麵症狀處寫著:車禍致腦顱重傷,腦幹傷,腦癱。

    “奇跡是嗎?我相信這世上有奇跡!”

    話畢,她咬了咬牙齒,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她把那張病危通知書撕碎了。她笑了,笑得如此豔麗,像是雨後的玫瑰,危險而又美麗。

    ……

    …………

    詩和遠方攝影工作室裏。

    下了幾天的雨已經停了,可辦公室裏卻是低氣壓的狀態。

    “老大,你真的要走嗎?”清風幽怨地看著雲曦。

    雲曦點點頭,堅定的說:“是的,我聯係了禦軒,他在美國有認識腦科方麵不錯的醫生,我會帶他去碰碰運氣,可能會在那邊待挺長一段時間,這邊的事情就交由涵子全權負責,我相信你們每一個人!”

    宇涵子到了翻白眼,不以為然,說:“我一個跑市場的,對運營一竅不通,你就不怕我把公司搞垮了?”

    “我說了相信你們。”她頓了頓,腦海裏迅速劃過一個人的麵容,快到隻捕捉到了那顆淚痣。

    她說:“夏景初的重傷以及出國求醫的事情就止於此了,別再跟其它人提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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