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望舒聞言一頓，沉默片刻，微啞著嗓子道：“孔隊，我也不想和你鬧到這個樣子。畢竟又有誰會真真正正地阻止別人破自己親人的案子呢？”

    他麵色如常：“我看你倒是悠閑自在。”

    “他承諾，會比你們先破案。”賀望舒定了定神，“我不想死，至少我不想這麽快死。我家長為我換來的命，我理所應當應該好好領著。”

    “你就那麽信不過我們？”他挑了挑半邊眉，語氣平緩，“還是說，他很厲害。”這後半句話赫然是用陳述的語序。

    賀望舒低斂了眼簾，不去看孔愷楓：“是……”卻也不知道是回答第一句，還是那包含了滿滿肯定的第二問。

    他這般聽了賀望舒接下來的話，無形之間卻莫名舒展了些許的眉眼。如果說之前凜冽的他如一把出鞘的利刃，秉持的是把敵人嚇得自甘投降的道理，那麽此刻他就是傍晚徐徐綻放的曇花——一如之前他給人的感覺。

    賀望舒抬頭偷瞟了一眼，也不自覺間放緩了語速：“孔隊，可是現在我很相信你們。畢竟遠水救不了近火，我也是寧願相信你們的。可是我不知道我現在這樣臨陣倒戈，還能不能得到你的允諾。”

    孔愷楓聞言，那翻動卷宗的手指頓了頓，旋即又流利地翻動了起來，而那回答也隨著這動作，慢悠悠地飄進賀望舒的耳朵裏：“嗯。”

    “嗯？”賀望舒不解，“那你是答沒答應啊？”

    “有待觀察。”他聲音帶笑，答案中肯。那聲線中的笑意透過他人的耳來，竟是在脫口一瞬燦爛得明媚，賀望舒倏然抬頭，隻覺那笑直把他眼角的疤痕掩住了個徹底。

    明明他沒有信自己剛剛的一片說辭，可她就是——莫名生不起氣來。

    賀望舒吐吐舌頭，好笑地思索了幾下自己剛剛迸發的心思，莞爾看了看自己麵前空空如也的辦公桌，這才想起孔隊之前把自己整理過的卷宗拿了過去，估計現在此時此刻就在他手裏。

    “孔隊，我現在做什麽啊？”賀望舒訕訕開口，語氣滿是試探。不會又是整理下一堆卷宗吧？

    “你看了這些卷宗，聯想到什麽了嗎？”他終於把手中一直翻動的卷宗放下，扉頁上“密”的字樣很是顯眼。

    看了看麵前人蓄勢待發的坐姿，賀望舒突然有一種其實孔愷楓早就分析好了的直覺。

    想了想，賀望舒斟酌著開口：“我……我是覺得，死者的身份比較一致，他們要麽是醫生，要麽就是醫生的家屬。”

    “嗯，繼續。”他倒是平平淡淡，眼底毫無半點波瀾起伏。

    賀望舒咬咬牙，幹脆道：“還有就是，這些卷宗的死者情況大概可以分為四類……”

    他驟然打斷，像是生怕她刻意隱瞞什麽似的：“女人，男人，老人，小孩。”

    “是……”賀望舒理了理思緒，和盤托出，“女人，一般都是一擊致命，幾乎沒有多少的痛苦。男人死的很慘……有肢解，有放血，甚至還有剝皮。老人一般都是毒死，也沒有什麽痛苦。小孩子的話，凶手都會先殺死，然後割掉他的手腕或者腳腕。”

    見她說的認真且內容確切，孔愷楓難得點了點頭：“沒錯。我之前說過，像這種連環案的凶手，既然選擇了殺人來發泄自己的情緒，那麽也一定會在他作案中暴露他自己想要發泄的情緒。這些被他作案之中暴露出的情緒，恰恰就是致使他內心扭曲的原因。我們通過死者身上的種種體現，就可以推斷他人生之中大概遭受到了什麽重創以至於他心理變態，甚至也還可以推斷出凶手大概的畫像——這就是犯罪心理刻畫。”

    他講完這些，停頓了一會，似乎是在等待賀望舒消化完這些信息，然後緩緩提問：“那麽，你看出來了什麽嗎？”

    賀望舒一愣，擰著眉想的仔細：“有可能他童年得到了充足的母愛，而且如果他成年後結了婚，那麽和妻子很恩愛，所以他對女人仇恨不大。而他一定遭遇過什麽跟一個男性有關，也有可能童年父母離異，所以他缺乏父愛，對男性的仇恨很大。其次他應該是對家裏的長輩很孝順的，於老人來說也沒有多加什麽酷刑。至於小孩子……”

    講到後麵，賀望舒止了聲音，冥思苦想了好一陣也沒個結果。（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