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天氣仍是很冷，尤其是夜裏，窗外的風源源地吹進來直往人骨子裏鑽，徹骨的寒意讓林意昏蒙的腦袋清醒了很多，忘了在窗前站了有多久，肩上有了重量，轉身是一件厚重溫暖的長羽絨服，“姐姐總是教我穿得暖暖和和的不要著涼，怎麽到了你自己這就什麽都不算了。”，

    身後的林境早已經套上了和她身上一個顏色的羽絨服，室內的燈不知道什麽時候亮了，少年的笑溫暖明媚，連著她身上的冷意也被這份溫暖驅散了。關上窗，隔絕一切的涼薄，穿好羽絨服，學著少年的樣子，標準的八顆牙齒的微笑，“一不小心就忘了時間，還好你過來了，不然明天非得感冒了。”

    “就知道你忘時間了，你都站了有40分鍾了。”少年伸手覆在林意的額頭上，不幾秒又收了回來，“好冰，熬了薑湯，先去喝了，我去給你放熱水，你待會好好泡一下，然後蒙被子裏睡一覺，但願不要發燒了，我在你枕頭邊放了體溫計，你記得睡前量一下，夜裏感覺不舒服的時候再量量。”林意靜靜地聽著，然後看著林境轉身去廚房的背影，林境或許是感受到了背後的目光，轉身對上林意的眼睛，“怎麽了？”

    緊閉的窗戶隔斷了初春的涼，室內的暖氣聚集，一室靜謐祥和，“阿境，如果有一天我不是我了，又或者我還是我，卻又不是你知道的那個我了，怎麽辦？”

    林境低頭掃過林意左手腕上的腕表，那是她站到窗戶前回了一趟臥室後戴上的，轉身帶著些微調侃的語氣，“姐，這句話的邏輯問題很嚴重啊，你就是你啊，至於別的那些都是外界為了對每個人進行區分所打印上的標號而已，隻要我們知道我們自己是我們自己，那些個標號都不重要。”

    接過林境遞過來的湯碗，蒸蒸的熱氣浮過鼻腔，浮上眼旁，是了，她知道自己是誰就好了，別人眼裏的稱呼又有什麽重要的，一口下去，微微辛辣，剛剛好，“阿境，我們就在這開一家攝影工作室吧。”

    “好啊”，爽快的答案，不帶絲毫的猶豫和疑惑。

    夜裏，當手機鈴聲再次響起的時候，林意昏沉沉地從被窩裏爬出來，“傅先生，有事嗎？”聲音沙啞地不成樣子。

    “你還好嗎？”傅清彥將通話聲音調到最大，不想錯過電話那邊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

    頭疼得難受，林意盡量用平靜的心情去回複，“如果沒有傅先生的幾通電話，我現在應該是睡得很好的。”

    “打擾到你休息了”

    “嗯，傅先生沒什麽事的話我就掛斷了。”語畢，電話結束。

    傅清彥仔細回想這短短的幾句對話，其實他很早就想看看她，但他不敢，特別是在她有一次被傷害，而他又一次無能為力的時候，看著手裏拿著的相冊上的女孩兒許久，笑了，那笑容很是寵溺，原來還是在意的啊，所以生氣了，他這是又被連累了啊。

    林意沒了睡意，頭疼得要炸掉了，想到林境放到枕邊的體溫計就順手測了一下體溫，還好，沒有發燒，可能是吹風太久了，想想，還是吃點藥比較好，臥室門打開的時候，對麵的臥室門也同時開了，“阿境，你怎麽還沒睡。”

    林境沒有回答，走過來右手覆上她的額頭，輕鬆了一口氣，“沒發燒，姐姐睡不著嗎？”

    “嗯，頭疼，家裏感冒藥還有嗎？”

    “有，你回房間坐著，我去拿。”林意被他推著坐到床邊，心思細膩的小男孩早已經不知不覺間長大。

    接下來的半個月的時間，林意和林境穿梭在陽城的大街小巷，尋找理想的開店地址，沒有去過譚宅和譚靖煜的別墅，譚老爺子幾次過來也都被林境冷漠地擋在門外，譚靖煜很安靜。

    每天選工作室地址，談租約，生活忙碌而充實，如果沒有譚老爺子，林意相信再給她幾天時間她真的會忘記她的生活中又譚靖煜這號人物的存在。

    最後，在一條安靜的小巷道裏林意找到了理想中的工作室，一件上下小兩層的複式閣樓，毛胚房也讓裝修變得更加方便。

    20天的裝修，從設計到選材再到施工，兩人親力親為，奶白淺藍的色彩，簡單隨意，一樓待客拍照的工作場所，牆麵上是兩人各自拍的照片，二樓是兩人休息放鬆的私人場地，大大的懶人沙發，吊椅，小書架。

    完工這天，林意站在工作室門前，側身問站在旁邊的林境，“阿境，給我們的工作室起個名字吧。”

    “林意攝影工作室”

    “不好”

    “我覺得挺好的啊”

    “這是我們共同的工作室”

    “意境”

    “這個好”

    “我也這麽覺得”

    相視而笑的兩人忽略了駛進的黑色小汽車，祁弋下車走到林意麵前，“林小姐，今天是回譚宅的日子。”

    林意拿出手機，屏幕上顯示星期五，是了，這是合約中她每星期回譚宅的日子，一個多月了，她都快忘記了。

    “我知道了，待會兒我會自己過去。”

    “譚先生在車上等您”

    “合約上可沒說一定要跟他一起去譚宅，你們自便，阿境，我們先回去。”林境被拉著跟在林意身後，路過黑色的汽車時，車窗落下，“上車”，一貫的命令語氣。

    林意不理會繼續往前走，“陽城那個孤兒院的場子的開發價值應該挺高的。”林意停住步子，有些愧疚地看著林境：“阿境”，林境慢慢抽回被林意牽在手裏的左手，輕聲打斷她的話：“姐，我在家等你。”

    一條直巷道，盡頭是一堵牆，車子沒有掉頭的地方，隻能怎麽進來再怎麽出去，無奈巷子太深太長，又經常有路人，電動車經過，慢慢地倒了很久，譚靖煜的臉色也越來越差，終於到了大馬路，“安排人去安上攝像頭”。

    祁弋從後視鏡裏瞥見譚靖煜的臉色，好在好了許多，“是”。

    林意冷笑，攝像頭？監控？監控誰？“不勞煩你了”

    林小姐，那間屋子的所有權已經轉到先生名下了。”

    林意不想再說話，陽城是他的地盤，他想要什麽不過是動動手指的事。

    “既然工作室的籌備工作結束了，你以後的行為舉止不要再違背合約要求。”

    “那也麻煩你遵守合約要求，不要再對我進行性騷擾。”

    祁弋豎起耳朵，林小姐說的是性騷擾，不是性侵犯，那也就是說先生他還沒把林小姐拿下，先生這速度也太慢了。

    “那在你看來什麽程度的性才能算得上是性騷擾？擁抱？親吻？看裸體？摸胸還是？”輕描淡寫地說著黃段子就像是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林意羞惱：“打住！譚靖煜你臉皮可以再厚一點。”

    前麵開車的祁弋驚得下巴差點沒掉到地上，高冷禁欲得不食人間煙火似的譚靖煜什麽時候對男女之事這麽開竅了，還能說開車就開車，果然，林小姐的非一般人所能及。

    車子入園，一群毛茸茸的狗子一擁而上，圍著林意轉圈，興奮地不行，林意蹲下一個個的順毛，小家夥們很享受這種待遇，爭先恐後地伸頭。

    飯桌上，老爺子幽怨地看著林意，“丫頭，工作室弄得怎麽樣了？靖煜這小子總說我去了會打擾你籌備工作室，硬是不讓我去！”

    林意淺笑，“差不多了”。

    “那靖煜這次送的禮物你還喜歡吧？”

    林意一下子被嘴裏的米飯噎住，難怪譚老爺子這麽久沒有來催過她，譚靖煜也能安安靜靜的沒有動靜，原來是搞了這麽一出，雖說自己一個多月的成果就這麽被人占了，還是以這麽“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的方式，心裏多多少少會不快，但想想好歹自己也真正地清淨了一個月，也就不計較什麽了。緩緩嗓子被噎住的不適，林意點了點頭，算是回了老爺子的話。

    回臥室，原本打算收拾好地鋪湊合睡一覺，打開櫃子的時候，她的那些地鋪被子都不見了。“譚靖煜，我的被子呢。”

    “老爺子收走了”

    望著空空如也的櫃子，林意深歎一口氣，看來隻能去客房睡了。

    “你如果忘了合同上的內容，我可以用別的方式讓你想起來。”

    林意止住往外走的動作，譚靖煜所說的別的方式她是清楚的，共處一室也就算了，她可不想再跟他共處一床。轉身，走到床尾的位置席地而坐，室內溫度夠暖，這麽湊合兩夜應該沒什麽問題。

    夜裏要提防譚靖煜再做些什麽，林意一直處於精神高度緊張，半夢半醒的狀態，最後看時間淩晨3點的時候，林意扛不住睡著了，幾分鍾後，床上有了動靜。

    譚靖煜慢步走到林意旁邊，地上林意背靠著床沿，頭枕在床尾上睡得正熟，還有有規律的小小呼嚕聲。蹲下，輕輕抱起，譚靖煜定了幾秒，一個月的時間好像又輕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