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小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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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謹按照邵澤宇給的地址找到程辰的花園洋房時,裏麵卻空無一人,桌椅上落了一層灰,估計也已經很久沒人住過了。去查他使用省份證記錄,卻發現最後一次使用仍然是X市,估計他潛逃時已經換了假身份證,此刻想找他還是有些難度的。
方謹還記著邵澤宇的懇求,回到家裏找夏如茵商量。夏如茵正挺著大肚子,坐在孕婦專用軟沙發上看書。
“如茵,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方謹蹲在了夏如茵的麵前,仰視著她。
夏如茵夾好書簽,合上了書,笑道:“你和我說話需要這麽客氣麽?有什麽事就說吧,能幫的我還能袖手旁觀不成。”
“說的是,”方謹粲然一笑:“你知道邵氏破產的事情吧?”夏如茵點了點頭,“我問過澤宇了,他很篤定的跟我說,這件事不是他做的,他全然不知情。陷害邵氏的另有其人。”
“你相信他?”
“看他或懵懂無知,或大吃一驚的樣子,不像是說謊,應該是真的不知道。”
“所以呢?”
“我要幫他查出真相,找到幕後黑手繩之以法。但是現在小蔓懷孕了,又憎恨邵澤宇,她在醫院裏揚言要打掉孩子報複澤宇。孩子是無辜的,我希望你能幫我勸服她不要傷害孩子。”
夏如茵沉思了一會,眉頭緊鎖,似乎在想什麽良策,半晌才在方謹期盼的目光下,有了決斷:“好,就看在孩子的份上,我也幫這個忙了。我想了個主意,你明天打電話給蘇紫蔓,告訴她我得了產前憂鬱症,希望她能來開導我。就憑我們這麽多年的姐妹情分,加上我對她的了解,她不會不來的,到時候我再勸說她”
方謹大讚妙招,夏如茵還是不放心的補充了一條:“到時候邵澤宇可不能出現,我怕小蔓一個激動,反而適得其反。”
“好,好,邵澤宇現在還在病床上躺著動不了呢,我保證他絕對不會出現。”方謹忙不迭的點頭保證。
方謹打聽到蘇紫蔓現在住在了孫振天的家裏,知道程思嘉生產,程思琪一定會經常去看她。所以就打電話給堂弟方展博,讓他拜托程思琪側麵從程思嘉的嘴巴裏打聽出蘇紫蔓的意圖。
方謹算是做足了功夫,而蘇紫蔓正如夏如茵所料,一聽到她產前抑鬱的消息後,擔心的不行,立刻飛奔了過來。
再見麵時,蘇紫蔓已經憔悴不堪了,麵黃肌瘦的顯得營養不良。而夏如茵卻紅粉菲菲,氣色飽滿,連皮膚也因為懷孕而白嫩了許多。
一看見蘇紫蔓進門,夏如茵立刻表現出一幅悲切哀愁的模樣:“小蔓,你可來了,我還以為你不要我這個朋友了呢。”
“怎麽會呢,你怎麽能這麽想。”蘇紫蔓把起身相迎的夏如茵扶著坐了下來,“我最近事情比較多,所以一直沒來看你。”
蘇紫蔓抬眼望了一眼方謹,用眼神詢問他知不知道這些天來的事情,方謹了然,朝她搖了搖頭。蘇紫蔓本就不想提,知道夏如茵快要生產了,又得了抑鬱症,方謹一定是愛妻心切所以不敢告訴她。
蘇紫蔓換了一副笑臉,安慰道:“我聽方謹說你最近心情不好,是不是快要生了,所以害怕啊?”
“嗯,”夏如茵點了點頭,臉上呈驚恐之色:“我前段時間一時好奇,看了網友上傳的破腹產視頻,真的好可怕啊,生孩子為什麽這麽恐怖?我不要生了。”
“哪恐怖啊,到你自己生的時候,打了麻醉,你根本就什麽感覺都沒有的,還沒有順產時的陣痛。你看嘉嘉也生了,不但沒覺得痛苦,現在做了媽媽,幸福的不得了呢。”蘇紫蔓故意將語氣放的輕鬆一些,好讓夏如茵沒那麽害怕。
“真的?”夏如茵將信將疑。
“真的!”蘇紫蔓給了她一個堅定的眼神。
保姆給蘇紫蔓端來了一杯濃香的咖啡,夏如茵遞到蘇紫蔓的手裏,蘇紫蔓卻擺擺手,將它端回到保姆的托盤裏,示意她拿走。
“怎麽了?你不是最愛喝卡布奇諾了嗎?”夏如茵故作不解的問道,心裏已有了七分把握。
“哦,我……我最近胃不舒服。”蘇紫蔓吞吞吐吐的說著,手不自覺的摸向小腹。
夏如茵順著她的手看去,初春脫掉了風衣外套,輕薄的針織衫仍是遮不住她那微微的凸起。夏如茵故作吃驚道:“小蔓,你不會懷孕了吧?看你的樣子,應該也有三四個月了吧?”
蘇紫蔓被看穿,有一絲窘迫,在沙發上顯得坐立不安。方謹知道要進入正題了,便找了個借口出去了。
“懷孕是好事啊,你幹嘛像是有意瞞著我?小蔓,你該不會是不把我當朋友,連這樣的喜事都不屑於和我分享吧?”夏如茵故作生意,語氣聽起來有些埋怨。
蘇紫蔓知道她是誤會了,焦急的解釋道:“不是的,我沒有想瞞你。”
“那就是你有什麽不好的想法?”夏如茵步步緊逼,不讓她有考慮的機會。
“沒有,如茵你還真是變得有夠多慮的。”蘇紫蔓訕笑著打著哈哈。
夏如茵終於是鬆了一口氣的感覺,放下了逼人的氣勢:“我快要做母親了才知道,原來寶寶在我肚子裏慢慢的長大,是這樣奇妙的感受。我雖然恐慌生產時的痛,可我更期待寶寶生下來以後幸福的生活。我可以打扮她,教養她,她也可以向我撒嬌,哄我開心。小蔓,你說我們倆都生個女孩好不好?”夏如茵憧憬著有寶寶後的幸福生活,連帶著感染了蘇紫蔓。
蘇紫蔓露出溫暖的笑意:“好啊,我有了小宇這個兒子了,生個女兒也很好啊。到時候讓你的女兒和我的女兒也像我們一樣,做一對好姐妹。”
夏如茵裝作全然不知世事,一句也沒有提過邵氏和邵澤峰的事情。蘇紫蔓開解了她很長時間後,才婉拒了夏如茵的挽留,驅車趕回家去了。
孫振天怕小宇還留在邵澤峰的陰影裏,影響了發育和性格,便一早把他送到了原來的貴族學校裏,小宇的知識已經有了小學二年級的水平,再在幼兒園裏待著反覺幼稚,孫振天就做主把他跳到了二年級裏,好讓他盡早接觸新知識,有了興趣便好忘掉悲傷的事。公立學校裏必須七歲才可讀小學,可私立貴族學校就不同了,更何況是孫振天的外孫。
蘇紫蔓最近也比較忙碌,為了讓她沒有時間胡思亂想,沉溺哀痛,自從程思嘉出了月子以後,照顧程思嘉,督促她減肥的任務就落在了蘇紫蔓的身上。
一晃眼,邵澤峰的五期就到了,蘇紫蔓買了百合和盆栽的雛菊,到邵澤峰和蘇曼雲的墳前,為他們掃墓、栽花。
天色一片灰暗,天上的雲厚厚的,讓人透不過氣來。從遠處偶爾傳出一陣春雷,射向大地,眼看著就快要下雨了。
孫振天想讓福伯送她去,蘇紫蔓卻拒絕了,她想單獨和爸爸媽媽說說話,她想問問他們在下麵團聚了沒有。
從車上拿出種花的小鏟子和手套,再吃力的搬下兩袋雛菊。她的肚子已經非常明顯,有四個多月大了,為了不弄傷寶寶,蘇紫蔓拖著雛菊走的非常緩慢。
將新鮮的百合插好,蘇紫蔓刨開蘇曼雲墓碑一圈的土,開始細細的栽種每一株雛菊。蘇紫蔓沒在哭了,她知道爸爸媽媽都希望她開心,她隻是輕聲細語的和爸爸媽媽說著話。
“爸爸,媽媽,你們在下麵過得好嗎?關於攻擊‘仙劍遊’的黑客,警察到現在還沒有找到證據起訴邵澤宇,你們是不是很失望?是女兒沒用,連程辰一個活人都找不到。”
“媽媽,你知道舅舅家的孫子現在多重了嗎?才一個半月就已經二十斤了,嗬嗬,你能想象到他有多高多胖了嗎?我呀,平時抱他一會就胳膊疼呢。”
“爸爸,小宇現在可出息了,才五歲就上二年級了,學習興趣特別濃厚,舅舅還請了家教在雙休的時候給他補課外知識,他五一勞動節的時候,還要去北京參加小學生知識大賽呢。家教老師說,小宇難得的聰明、過目不忘,他一定能在大賽上獲獎的。”
蘇紫蔓本來說的開心,這會卻染了憂色:“可是我也擔心他過目不忘的話,那這些時間來的痛苦,他是不是也忘不了?我覺得小宇變了,變成熟了,變寡言了,成天就知道鑽研知識,也不玩玩具了。按說我應該高興,可我總覺得心裏不踏實,我倒寧願他調皮一些。”
蘇紫蔓將兩袋雛菊種滿了邵澤峰和蘇曼雲的墓地,紅紅黃黃的煞是好看,從外麵一眼就可以看出這兩座墓一定是夫妻倆的。
蘇紫蔓非常的有成就感,開心的抹了一把汗,卻不想把手套上的泥水都抹在了臉上。脫下手套,用袖子擦臉,卻不想越擦臉上的泥巴麵積越大。
一包濕紙巾出現在了蘇紫蔓的眼前,蘇紫蔓以為是吳榮,伸手接下擦了擦臉。含著輕笑轉身道謝,眼前的人卻叫她猛然一驚,是邵澤宇。
手裏的紙巾掉在了地上,蘇紫蔓漸漸升騰起的怒意,讓她止不住的顫抖。
“你在這裏做什麽?你有什麽資格站在這裏?你想讓爸爸到了下麵還不安生嗎?”蘇紫蔓指著邵澤宇的臉,疾言厲色。
“小蔓,你別激動。我隻是來給爸爸磕頭認錯的,沒別的意思。”邵澤宇伸手想扶住蘇紫蔓搖搖欲墜的身體,卻僵在半空中不敢碰她。
“不準你再叫他爸爸,你不配。我爸爸也沒有你這樣的兒子!你要是還有點良心的話,就不要再這裏打擾他們安息。”蘇紫蔓氣息紊亂,劇烈起伏的胸口,表示她現在的勃然大怒。小腹因過分激動,傳來一陣刺痛,蘇紫蔓知道不能再在這裏跟他糾纏,轉身欲走,卻被邵澤宇抓住了胳膊。
天色越來越陰沉,雲層間透出的微薄的亮光,此刻已被烏雲吞噬幹淨。春雷急促而猛烈,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頃刻間淅瀝小雨密密麻麻的灑下。冰冷的觸覺,讓蘇紫蔓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你放開!”蘇紫蔓回頭冰冷的看著他,語氣是不容置喙的決絕。
“我不放,你聽我解釋。我知道我對不起爸爸,但是黑客攻擊的事真的不是我幹的,你相信我!”蘇紫蔓掙紮的厲害,邵澤宇捏著她的手也不自覺的縮緊。
下腹越來越痛,周身的寒意讓蘇紫蔓有種頭重腳輕的感覺。蘇紫蔓眼神開始迷離,說話也沒了力氣:“我求你,趕快放開我,我的手被你捏的好痛。”
邵澤宇聞言趕忙鬆開手,蘇紫蔓沒有準備,一個踉蹌跌在了地上,發出一聲驚天的慘叫。呢子裙下麵冉冉的血跡,讓邵澤宇徹底懵了。
園長聞聲趕了過來,見邵澤宇手足無措,當機立斷將蘇紫蔓送到了醫院裏。手術室的燈還亮著,邵澤宇跪在手術室外呆若木雞。孫振天、孫傳揚和程思嘉聞訊趕來,卻是聽到了醫生說孩子保不住的消息。
“是你,又是你這個賤人,小蔓沒有找你報仇,你為什麽總是不放過她?你就這麽狠邵家的人?這麽容不下小蔓肚子裏的孩子?”孫傳揚怒不可遏的伸手要去揍他,卻被孫振天攔了下來。
“別打他,小蔓說過,打他隻會讓他心裏好受,以為挨一頓打就還了債。我們叫警察來處理吧,讓他一輩子不得好過。”
程思嘉打了電話,警察以間接傷害罪,將邵澤宇收監。起訴時蘇紫蔓沒有在場,法官依律判處了六個月的監禁。從判刑到入獄,邵澤宇都沒再說過一句話,隻是呆呆的沒有任何表情。
蘇紫蔓自從手術台上下來,亦是不言不語,不吃不喝,緊靠營養液活著。所有人都理解蘇紫蔓的痛,可語言太過蒼白,沒人能一句有力的話來勸說她。
仍由蘇紫蔓難過了幾天,孫振天挑了個天朗風清、陽光和煦的日子,帶著邵曼宇來到了醫院裏。
孫振天將窗簾拉開,暖暖的陽光照在病床上,刺得蘇紫蔓用手遮住了眼睛。
“媽媽,生病是不是很難受?我聽大舅說,我的小妹妹沒有了。”邵曼宇趴在蘇紫蔓的病床前,癟著小嘴濕了眼眶。
蘇紫蔓揉了揉邵曼宇的二分頭,難得露出一絲笑意:“這是舅媽帶你去剪得新發型?”
邵曼宇點了點頭:“媽媽,小妹妹是爸爸,哦不,是那個壞人害死的是嗎?”
“是誰告訴你的?”蘇紫蔓麵露厲色,她不想讓小宇摻合到這些是非中來。
邵曼宇卻是不怕,說話也有了幾分連貫有理:“沒有誰告訴我,我知道警察叔叔把那個壞人關了起來,一定是就是他幹的。”
蘇紫蔓心生一股惆悵,小宇注定是要早熟一些了。蘇紫蔓在孫振天的攙扶下坐了起來,她伸手握住邵曼宇的小手:“小宇,以後我們就不提他了好嗎?媽媽會疼你愛你,寵你一輩子的。”
“那媽媽你要好好吃飯,小宇是男子漢,還要孝順媽媽呢。”邵曼宇想哭,卻在眼淚還沒有流下來的時候抹了去。
孫振天看著心疼,不忍的別過臉去,看向窗外的天空。
蘇紫蔓摟住邵曼宇的頭,撫摸著他嫩滑的小臉,點頭道:“媽媽知道了,媽媽一定會好好吃飯,趕快養好身體,長命百歲等著小宇來孝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