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趙筱雨和馮程程拉到一旁，湊到她們耳邊低聲道：“我知道了，一定是因為許師兄。”

    馮程程皺眉，往林巧的方向看了一眼，後者仍在發愣。

    趙筱雨揉了揉被朱萌噴出的熱氣弄得癢癢的耳垂，沒能跟上節奏：“這關許師兄什麽事？”

    “方才我打了電話給許師兄，說巧巧不舒服，他肯定是來過了。”

    朱萌說著，慢慢走近林巧，輕輕叫了一聲：“巧巧。”

    林巧回神，下意識地站起，膝蓋上的書被碰落在地，發出“啪”地一聲響，倒把自己唬了一跳。

    朱萌把手提包隨手扔給馮程程，拉著林巧坐回沙發：“巧巧，許師兄跟你說什麽了？”

    林巧看了她一眼，俯身拾起掉落在地的書，往臥室走去：“什麽也沒說，我有點累，先睡了。”

    當事人拒絕多談，旁觀者就算再八卦，有心有力也使不上。

    翌日一早，林巧和他們在餐廳用早餐的時候，隻見林少深幾個，卻獨獨沒有看到許書言的身影，不由眼神一黯，默了聲音。

    朱萌見狀，立刻向林少深詢問，得知許書言昨晚因為有急事，提前回去了。

    他離開，卻沒有跟她打招呼，果然，是她太高看自己了。

    雖然麵上未曾表露半分，但是心裏的失落卻是真實存在的，林巧機械地嚼著嘴裏的食物，再提不起半點食欲。

    “怎麽也沒見葉菁師姐，不會是和許師兄一起回去了吧？”馮程程四下張望了一圈，用叉子叉了一塊雞胸肉，放進嘴裏慢慢地嚼著。

    趙筱雨撚起一顆葡萄塞進馮程程嘴裏：“吃你的早餐吧，有吃的還堵不住你的嘴。”

    一頓味同嚼蠟的早餐結束，林巧接到委托人的電話，說是找到了案件的新證據，需要找她商議，希望她能抽時間處理，正好她也想早些回去，順便把明月的案件再重新梳理下，明天好去會見，便跟他們打了聲招呼，收拾東西，獨自開車回去了。

    短暫休息後，忙碌的工作仍在繼續，林巧又恢複了熬夜加班加點趕案件的狀態。

    盡管是第一次接手刑事案件，但由於以前在檢察院的實習經曆，處理起來卻一點都不陌生，她在看守所的值班室登好記，領卡進入訊問室。

    “你是明月？”林巧上下打量了一下隔著鐵欄，低頭畏畏縮縮坐在裏麵的小姑娘，確認著身份。

    小姑娘飛快地抬頭看了一眼林巧，複又低下了頭：“是。”

    小姑娘長得挺好看，雖然瘦小，可是身材比例卻非常好，許是受驚嚇過度，整個人精神不太好，臉色灰敗，氣息很是頹靡。

    “別怕，我是你的代理律師，我會幫你，你能把那天的情況跟我說說嗎？”林巧打開電腦，準備做詢問記錄。

    小姑娘卻低頭沉默著，沒有回答林巧的問題。

    她也不逼她，靜靜地坐著，耐心地等著。

    五分鍾過後，小姑娘終於開口：“他，死了嗎？”

    沒頭沒腦，林巧卻知道她想問什麽：“嗯，那一刀，正中要害，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無力回天。”

    小姑娘身體微微抖了抖，手指狠狠地揪著凳子邊沿，那天發生的一切，簡直就是一場噩夢，那一刀下去，她知道，她的人生就此完了，可她，別無選擇。

    “他活該，他就是個畜生。”明月猛然抬頭，看著林巧咬牙切齒恨恨道，空洞的眼神裏，除了恨，還有潛於眼底的，深深的恐懼。

    “我，我會被判死刑嗎？”她又低了頭，沙啞的聲音裏，透著絕望和害怕，到底年少未經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娃，別說殺人，就是殺隻雞，拿刀的手都怕是會抖上幾抖。

    林巧停止敲擊鍵盤，從包裏拿出一包紙巾，抽了2張遞過去：“來，把眼淚擦擦。”

    明月半晌沒動，片刻後，才緩緩伸出手，接過了紙巾，往眼睛上抹了抹，又擤了擤鼻涕。

    林巧留意到明月方才伸過來的手，手臂好幾處都有瘀痕，應是扭鬥後處理不及時，留下的痕跡。

    “手傷還痛嗎？”林巧翻開卷宗的訊問筆錄，繼續問道：“是那個時候弄的，對嗎？”

    明月撫了撫臂上的瘀痕，噩夢般的一幕如潮水般席卷而來，身體止不住地簌簌發抖，哽咽著聲音，輕輕“嗯”了一聲。

    “之前你跟公安機關說，你是因為討薪不成，惱羞成怒才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水果刀，殺了胡天民？”

    “不，不是這樣，是胡天民他要強暴我，我，我情急之下才抓了案幾上的水果刀自保的，我……我沒有殺他，是他自己撞過來的，律師姐姐，我真的沒有殺他，沒有……沒有……可他們不聽……”

    明月著急辯解，銬著手腕的手銬因為身體的劇烈抖動，不時發出叮當的響聲。

    在外守著的警員聽到響聲，開門進來喝道：“明月，老實點兒。”

    林巧看到明月的眼神在觸碰到警員的一刹那，身體禁不住瑟縮了一下，看樣子在訊問過程中，吃了不少的苦頭，刑訊逼供的情況，近年來雖有禁止，卻依然時有發生。

    林巧放緩聲音，安撫道：“明月，別怕，把那天發生的情況仔仔細細地跟我說一遍。”

    在明月斷斷續續的敘述中，林巧大概了解了事情的經過，一起頂多算是過失殺人的案件，又或者連過失殺人都算不上？

    退一步講，姑且不論到底過失與否，但最起碼，並不是起訴意見書裏所擬定的罪名——故意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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