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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藍靜靜等著杜雲哲的回答，然而等待她的，卻隻有沉默，兩個人之間的空氣都在隨著沉默，時間是最讓人提心吊膽的東西，季藍從最開始的期待，到忐忑，再到現在的絲毫不抱希望，甚至是再一次體會到了絕望的感覺，她在他心裏到底算什麽，這麽簡單的一個問題，幾句話就能說明白的事情，他卻一句話都沒有。

    對於他來說，這個問題真的有這麽難嗎？

    此時就算杜雲哲有話要說，季藍也不想再聽了，察覺到杜雲哲的手勁鬆下來，季藍雙眼直直盯著杜雲哲，然後慢慢的，將自己從杜雲哲的鉗製中掙脫開來，最後再看了他一眼，之後轉身，一階一階數著樓梯往上走。

    “季藍！”杜雲哲在身後叫住了她。

    季藍下意識地停下，但沒有轉身，沉默了一瞬，她說：“杜雲哲，你走吧，明天我會讓小影把孩子送回來，你記得帶孩子去做親子鑒定。”

    “季藍！”杜雲哲又叫了她一聲，可叫住她到底有什麽事，他卻不知道，心裏隻有一個聲音在呐喊，叫住她叫住她，好像他不開口的話，季藍就會瞬間消失一樣。

    “還有什麽事？”季藍沒有表現出不耐煩，確切地說，她的話不帶絲毫感情，像是一個機器，在機械地呼應著杜雲哲的話。

    杜雲哲不想讓季藍就這麽離開他的視線，心中急切地在尋找話題，脫口而出道：“你剛才的問題，”頓了頓，說，“我可以給你答複。”

    季藍終於完全停止自己的腳步，轉過身來，定定看著他，麵無表情地問：“什麽答複？”

    杜雲哲說：“我不能缺少你。”

    季藍站在原地，整個人都晃了一下，低下頭，苦笑蔓延嘴角，不能缺少她？什麽叫不能缺少她？她聽過“不能沒有你”“我不會讓你離開”這樣之類的話，可這個“不能缺少她”卻是頭一次聽說。

    “這就是你的答複嗎？”季藍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是暈的，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她感覺自己仿佛已經置身九霄雲外，自己聽自己的聲音都有一種空曠的感覺。

    依稀看見杜雲哲點點頭，季藍眼前有些模糊，不知道是什麽將她的雙眼遮蓋，可是那些都不重要了，什麽叫心如死灰？以前她隻是在寫作的時候寫到過，但那些都是她筆下的主角們的命運使然，如今自己也終於體會到了這種心如死水的感覺，是報應嗎？是因為曾經她毫不留情的虐自己筆下的男女主人公，所以現在自己也體會到被虐的感覺了嗎？

    “杜雲哲，這就是你的答複，”季藍哭著笑了，邊說邊點頭，“杜雲哲，我謝謝你，終於讓我認清了所有現實，我不會再對你抱有任何幻想了，以後，我們各走各的路。”季藍說完這句話，迅速轉過身，再不做任何留戀，跑著上了樓。

    杜雲哲在後麵欲言又止，然而所有的話都在嘴邊，可麵對著季藍的背影，他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杜雲哲從公寓離開之後，打了一個電話。

    “在公寓附近加派人手，一定要確保裏麵的人一直都在，隨時隨地向我匯報。”

    季藍上樓之後立刻給楚小影打了電話。

    “小影，明天把楚念抱回來，我和杜雲哲談好了，他明天會帶孩子去醫院。”季藍語氣平淡地說。

    “杜雲哲怎麽可以這樣？！”楚小影喊道，“他是沒長腦子嗎？他知不知道他同意了這件事，意味著什麽？”

    “他知不知道我顧不了了，現在隻要能讓楚念好過，其他的都要先放在一邊。”季藍閉上眼睛，盡量掩飾語氣中的疲憊，杜雲哲一直都是她心中的痛，而就在經過了剛剛的事情後，杜雲哲便成了她心中永遠愈合不了的傷疤。

    楚小影還是不願意把孩子抱回來，季藍心知楚小影的為難，但她現在管不了那麽多了，隻好說：“小影，我把事情已經和杜雲哲說了，他很痛快的就答應了，所以其實不用你送孩子過來，他也會去主動向你要的，我看得出來，他也很想確定這件事情。如果你心裏還想著把孩子藏起來的話，還是算了吧。為了楚念，我們要忍一時的傷痛，不然以後的痛苦會更加多。”

    楚小影被說中了心事，變得啞口無言，她確實是在想著怎麽把楚念藏起來，讓誰都找不到，可現在被指出來了，她就放棄了這個想法，況且季藍說的也對，不忍著這一時的痛苦，怎麽能換來以後的幸福快：“好吧，你明天在家等著我，我抱著孩子過去。”電話再一次有插線的打進來，不用想楚小影都知道那是誰，本來打算一直都不接他的電話的，可季藍都這麽說了，還是接了吧，想到這裏，對季藍說，“季藍姐，杜一航給我打電話了，我先去接他電話了。”

    “……嗯。”季藍將電話掛斷，拽過被子將自己完全蓋住。仿佛處在黑暗中，生活就沒有那麽難過了。

    “小影，你可終於接電話了！”杜一航原本以為這通電話也會被無視，沒想到她竟然接起來了。

    楚小影沒好氣地說：“杜一航，你找我幹什麽？”

    “我……”杜一航被楚小影的脾氣弄的舌頭打結，“我找你，當然是有事情了！”

    “有什麽事？”楚小影像吃了槍藥一樣問道。

    杜一航心中猜測楚小影為什麽會把氣撒到他的頭上，斟酌地問道：“我給季藍嫂子打電話，可是她一直都不接，所以打你的電話來想問問你，她怎麽了。”可誰知你也不接電話。後麵這句他不敢說出來，害怕楚小影直接破口大罵。

    “請叫她‘季藍姐’，杜一航，以後再也別叫她嫂子了，她做不了你的嫂子了。”楚小影惡狠狠地上糾正道。

    杜一航臉部神經跳動，小心翼翼地說：“小影，你告訴我，我走之後，你們姐妹倆都說什麽了？”他離開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麽就這麽一會工夫，世界就變了樣了呢！

    “我們說什麽了？”楚小影炸毛了，“杜一航，拜托你不要總把事情責任都推到我和季藍姐身上好嗎？凡事多想想你們杜家吧，你媽咪你大哥，你想知道發生什麽了是嗎？你去問你的好大哥啊，他會告訴你一切的！”

    這種情形下杜一航哪裏敢去杜雲哲那裏自討沒趣？而且不久之前，他才剛剛和杜雲哲大吵一架。他就更不會搭理他了。

    “小影，發生什麽事了？你就告訴我吧，我大哥什麽樣你也不是不知道，讓我去問他，那不等於白費力氣嗎？他能告訴我嗎？你要是知道的話，就和我說，興許我還能幫忙解決問題呢，你說對吧？”杜一航溫聲說道。

    楚小影想想也對，她剛剛的話隻是在氣頭上，一肚子怨氣沒地方發泄隻好苦了自己的男朋友，她歎了口氣，慢慢地說：“季藍姐說，讓杜雲哲帶著楚念去做親子鑒定，而杜雲哲他同意了。”

    “……”杜一航啞口無言，這也太荒唐了，本來就是自己的孩子，竟然還要去做親子鑒定？季藍嫂子做這個決定也很荒唐，而他大哥竟然更荒唐的同意了？！

    “杜一航？”楚小影半天沒等到回音，有些不耐煩，提高了音量，“杜一航！”

    “啊！我在呢！”杜一航被叫回神，連忙說，“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那現在你說說吧，你要怎麽解決。”楚小影說道。

    怎麽解決？事情都被決定了，還能讓他怎麽解決？杜一航說不出話來，楚小影冷笑著說：“你看，就算我和你說了，你不是也什麽辦法都想不出來嗎？有什麽用！”

    杜一航分析了一下，說：“小影，以我哥現在的狀況來看，去做這個鑒定也不是不可以的，或許會把事情推向好的方向也說不定。”

    “結果出來證明楚念真的是你杜家的孩子，杜雲哲不見得會對他好，但會立馬承認他。”楚小影嗬嗬冷笑著說。

    杜一航說：“沒錯，但起碼，這也將事情往前推進了。”

    “推進了？杜一航，你腦子裏在想什麽呢？光想著你們杜家呢是吧？你有沒有想過季藍姐怎麽樣啊？”楚小影就是沒在杜一航麵前，如果在的話，她一定會直接將杜一航暴打一頓。

    杜一航說：“小影，這也是季藍姐的決定沒錯吧？”

    “是啊，季藍姐現在已經對你們杜家徹底失望了，她做這個決定，隻是為了楚念，不然你以為是什麽？”

    “所以我們現在糾結杜家還是誰家的問題不重要，這件事情已經都這樣了，就算我們想辦法改變，你覺得你能改得了他們兩個人之中任何一個的想法嗎？”杜一航給楚小影分析道。

    “不能！這才是我最生氣的地方，季藍姐為了楚念什麽都不顧，這是情理之中的，但是杜雲哲呢，他憑什麽？你知不知道，”楚小影哽咽了，“你知不知道，杜雲哲同意做親子鑒定，就意味著，季藍姐要永遠遠離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