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老頭一聲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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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風和日麗,老魚頭躺在長提一張躺椅上悠閑地曬著太陽。他今年已經五十四歲,逐步步入老年,不過他的日子還很長,並不擔心哪天會一睡不醒。當然,上了點年紀的人總是不自覺的會想到那些有關於死亡的問題。

    不過老魚頭可不是那些喜歡瞻前顧後的人,那些遙遠的問題,想想就過了,他隻希望過好今天,或者說這一分鍾。

    老魚頭的本名是什麽,長提這邊擺攤兒的人都不知道,大家隻叫他老魚頭,他的名字估計自己都給忘了吧。叫他老魚頭並不是因為他姓餘,而是因為他長了一對碩大突出的眼睛,看著跟金魚的眼睛似的,所以人人都叫他老魚頭。

    不過老魚頭並不在意別人鄙視他的相貌,甚至還用老魚頭自稱,這到給那些攤主一些好印象。他一個孤苦無依的老頭,在他揭不開鍋的時候,周圍的人也會接濟一下。

    老魚頭並不是本地人,不過他來這地方也已經快二十年了,在長提也擺了二十年的攤。當時他來到這裏的時候,所有人都不清楚一個三十多歲,正直壯年的小夥子怎麽就會在長提這個地方擺了個算命攤子,渾渾噩噩地過日子。

    不過當初的小魚頭變成了老魚頭,但是那個算命攤子依舊還是那個算命攤子。周圍的攤主已經換了一批又一批,隻有他那個依舊還是那個破爛的桌子,還有一方破舊的寫著“神算”的小旗子。

    據說老魚頭算命算得挺準的,有些有錢人家還特地跑來請他去看風水什麽的。但周圍的攤主也跑去試試的時候,老魚頭要麽就是用天機不可泄露為由推脫,要麽就是胡說八道,還扯到什麽明天會有外星人侵略地球,讓你趕緊收拾好東西準備移民到月球之類的。

    老魚頭的態度也讓他變得神秘起來,虛虛實實,大家都不清楚他的底細。

    但不管如何,老魚頭在不涉及他工作問題的時候,總是很和氣,自己賺了也會請大家吃頓飯,是個很好相處的人。

    今天和往常一樣,沒有生意的老魚頭躺在那裏享受著午後的陽光,大家都習慣了他這種消極的做生意方式,並沒有感覺多麽不可思議。

    可就在大家都認為這樣的情況會一直持續下去,直到下午收攤,然後第二天再周而複始的時候。老魚頭突然一個激靈坐了起來,那雙突出的死魚眼死死盯著長提的某個方向。

    對於老魚頭的異常反應,周圍的攤主都有些奇怪,不明白這個休閑等死的老頭怎麽突然會做出這樣的反應。也不約而同地順著老魚頭的目光看去。

    不多會兒,三個格格不入的身影出現在了長提走廊上。

    說他們格格不入是因為他們的氣氛,三個人都穿著風衣,把兜帽戴在頭上,陰影把臉遮住了大半,讓人看不清麵龐。這三個人行色匆匆,和周圍來散步和逛地攤的休閑行人,形成兩個不同的世界。

    在三個人經過老魚頭攤子附近的時候,似乎察覺到這裏的的人的目光都看著他們,他們不由加快了腳步。

    就在他們經過老魚頭攤子的瞬間,老魚頭那雙死魚眼突然一眯,緩緩朝著躺椅又躺了下去,同時用有些沙啞難聽的聲音幽幽說出來一句話:“君子一禮女不歡,煙花似血斷紅丸,出師不利鬼可見,烏紗難保一衝冠。”

    攤主們看到老魚頭竟然一改常態地等著生意,今天竟然主動贈言吸引顧客,都是一臉好奇。各個都是瞪大眼睛豎起耳朵,想要看看那三個人到底會是什麽反應。

    那三個人在老魚頭開始說話的時候並沒有什麽反應,依舊神色匆匆。但在老魚頭說道最後一句“烏紗難保一衝冠”的時候,三人為首那個人身子突然猛地顫抖了一下,身形也頓在了那裏,隻不過他身後的同伴猛地撞上了他,抓著他的手臂繼續往前走。

    很快,這三個人就消失在了長提地攤街。

    對於老魚頭的一反常態,那些攤主們都是一臉好奇,老魚頭旁邊那個攤主直接就問:“誒,我說老魚頭,剛才那三個人有問題?你那話啥意思啊?”

    老魚頭瞥了那攤主一眼,一句經典台詞從他嘴裏蹦出:“天機不可泄露。”

    攤主們聽到老魚頭這句話,明白老魚頭是不會說的,也悻悻地回到自己的攤位,不過今天好不容易有了點有趣的事情,大家七嘴八舌地開始猜測老魚頭的話,還有那三個年輕人的問題來。

    不過來這擺地攤的,文化水平基本不高,老魚頭像念詩一樣話語,他們怎麽都猜不透,後來變成了越來越偏的胡說八道,互相取樂。

    很快,天色就在大家熱烈的討論聲中暗了下來。這個時候是人們飯後出來散步的時間,本是擺攤的好時機,可那些可惡的城管這時會掐著秒過來巡邏,所以攤主們也都紛紛收攤,準備回家。

    以往老魚頭也會跟著大家一起回去他那個破爛的城中村出租屋,但是今天他隻是把他那一方神算小旗子收了起來,鋪著打了補丁的桌布的折疊桌也疊起,讓一個和他住的近的攤主幫他送回家,自己則繼續躺在躺椅上,用大蒲扇一下下拍著,完全就是一個傍晚出來乘涼的普通老頭。

    時間流逝,長提邊上人來人往,又開始人煙稀少,很快便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老魚頭依舊躺在躺椅上,隻是手中的蒲扇已經不扇了,蓋在身上好像是睡著了一般。

    午夜的長提,除了那些偷偷出來找刺激的情侶們,已經看不到多少人影。而那些情侶也大多躲在那些因沒人搭理而變成熱帶雨林區的綠化帶中。

    寂靜的午夜,幽靜的長提,三個人影行色匆匆,接著樹木的陰影,迅速朝著老魚頭靠了過來,很快已經走到了他的躺椅邊上。

    “喂!老頭!醒醒!”三個人中,其中一個朝著老魚頭壓低聲音叫道。可老魚頭依舊如同睡著了一樣一動不動。

    “喂!叫你呢!聽到沒?”另一個人上去,朝著老魚頭的躺椅踢了一腳。老魚頭依舊沒動。

    “別這樣,老先生,下午聽你一言道破我的情況,想必是有真本事的人,還請救救小生,必有重酬。”那個為首的人拉住那兩個上去叫囂的手下,對老魚頭恭敬道。

    老魚頭這才好像剛剛睡醒一樣伸了個懶腰,睜開一隻眼睛,“對嘛,這才是求人的態度。”

    “你!”那兩個手下又想衝上去,為首的人趕緊拉住,對老魚頭連連道歉。

    “其實嘛,這事也不全是壞事,至少現在你知道衝動的後果了。”老魚頭從椅子上站起來,用下巴指了指自己的躺椅,對剛才踢他躺椅那個人道:“喏,拿著。跟我來。”

    老魚頭說著,也不管那個手下氣得快七竅生煙,大步朝著遠離長提的方向走去。

    那三個人連忙跟上,在為首那個人的示意下,那個手下心不甘情不願地抬起躺椅跟了上去。

    剛才三個人或許還對這弱不禁風的老頭子有些不信任,此時已經完全改變了態度。因為老魚頭看上去雲淡風輕地一步,竟然一下躥出去七八米,三個人在後麵撒開腳丫子拚命跑,這才沒讓老頭給甩下。但是他們追著老頭一陣狂奔,現在停下來已經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什麽地方了,反正就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巷子。

    “這邊。”老魚頭朝著那三人招了招手,臉不紅氣不喘地開門走進了一扇低矮的老舊的木門裏。

    那三個人看著那如同神仙一樣的老頭,心中震撼,看著老頭進入的房間,又緊張又有些刺激,揣著忐忑的心情,還是跟了上去,彎腰走進了這個看上去像是用來堆放清潔用品的房間。

    這房間隻有十來平米,可出奇地幹淨,擺設甚至可以說奢華。

    房間沒有窗戶,四周牆壁掛著不知道是出自哪位大師的名畫和書法,頭頂上有射燈照著,看上去極其高貴。房間四角分別放著四個展示台,上麵青花瓷碗,唐朝花瓶,青銅麵具,還有一個不知道哪個朝代的玉如意展示在上麵。

    房間中央的天花板上,一盞碩大的水晶吊燈垂下,把這個不大的空間閃耀得如同歌舞廳似的。地麵上鋪著一方金色紅色交織的超厚的地毯,一套有著歐式宮廷風格的流蘇沙發端正地擺在那裏,和沙發配套的唯美茶幾上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放上了四杯熱茶。

    而此時的老魚頭正坐在那張單人沙發上,端著自己那杯熱茶小口抿著,完全一副高人的模樣!

    看到老魚頭這樣,那三個人再也不敢對其做出不敬,小心翼翼地在沙發上坐下,心裏非常緊張。

    老魚頭也不說話,就這麽品著茶。

    茶香彌漫,散發著一股清新怡人的味道。識貨的人一聞便能知道這是上等的明前茶,讓人耳目一新。茶是好茶,人卻沒有清新的心情去品它。

    老魚頭的悠閑,很顯然給了這幾個年輕人壓力,其中有一個人已經開始不停地擦汗,另一個則是開始揪自己的袖子。隻有那個為首的人一直保持沉默,神情雖然看得出有些緊張,但還能保持鎮定。

    房間裏詭異地被分成了兩個截然不同的氣氛,一半雲淡風輕,一半如臨大敵。

    終於,還是那個為首的人首先忍不住。他抬起他那雙白皙如同女人般的雙手,緩緩揭下了頭上帶著的兜帽。

    白警官的臉如同他的名字一樣,很蒼白,神情露著些許驚恐,但更多的是懷疑。

    冷靜下來的白警官,儼然已經沒有早上亂性開槍的瘋狂。他知道現在他的情況非常糟糕,身為刑警,竟然持槍傷人,還在那麽大庭廣眾之下。

    打傷的還是自己的同僚,更可怕的是,那個同僚的父親和自己的父親有著差不多的地位,如果因為這件事把他老子拉下馬,那麽他就是整個家族的罪人,那時候估計再也沒有人會來牢裏撈他。

    本來以為他從此要開始逃亡生涯,他已經考慮過如何通過雲省邊境偷渡出國,順利的話找個沒人認識他的地方碌碌終身。

    可今天路過河提的時候,這算命老頭的一句話,讓他絕望的眼前露出了一絲叫做希望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