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歲的王鐵，一度把進山抓兔子，當成自己每天的必修課。

    下套抓兔子是王鐵最不屑的行為，拿土銃或是獵槍打兔子，更是讓他嗤之以鼻。

    王鐵是靠雙手抓兔子。這辦法雖然原始，但卻絕對有效。

    王鐵信奉叢林法則，尊重每一個生命的生存權力。

    你小兔兔不是最能跑最能跳的嗎？那咱就比劃比劃！你贏了，就繼續跑啊跳啊。你輸了，就對不起了，乖乖的跟我回家，讓爺爺給我烤著吃。

    這，還算公平吧？

    當然，王鐵是有這個和兔兔賽跑的能力的。不然，他也就對不起爺爺幾年如一日，魔鬼式的訓練了。

    王鐵每天都抓十隻兔子。

    抓一隻兩隻的話，隻夠爺倆每天吃。抓多了，爺爺怕浪費，就會讓王鐵出山，把兔子賣給開農家樂的飯館。

    一隻兔兔三到五斤，農家樂的收購價是每斤5塊錢。八隻兔子可以賣150塊左右。給爺爺上交100塊，其餘除了來回車費，就是王鐵每天的零花錢了。爺爺從來不主張讓王鐵存錢，常對他說“錢是王八蛋，花完還能賺。錢是賺出來的，不是省出來的。錢是賺不完的，人是可以玩完的。”

    於是，王鐵每天都是把自己的零花錢花光了，才回山上的家。

    王鐵每次進城，都會去一家叫極限戰士的電玩吧。

    這家電玩吧，主要經營賭博性質的老虎機。像這樣的電玩吧，金城開了十幾家，老板大多有一定社會背景，偶爾有公安人員突擊檢查，也會有看場子的社會大哥出麵擺平。

    所以，盡管國家三令五申不讓開設，實際上卻是滿大街都是。

    王鐵在這裏算是特殊的客人。

    說他特殊，不在於他每次下注大小多少，是說他從不計較輸贏。

    贏了，他繼續玩。輸了，他也繼續玩。什麽時候輸光了，扭頭就走，沒有一句抱怨的廢話。用老板的話說“這孩子，賭品真好，以後絕對是個大玩家！”

    在這裏玩樂的客人，很多是有身份地位的成功人士。

    有一次，一個開洗煤廠的老板，不知道怎麽回事，一眼就看中了王鐵的身板，有意讓王鐵跟著他學做生意，卻被王鐵斷然拒絕。

    理由呢？掙錢沒有用！

    從此，在這個電玩吧，看場子小混混們看王鐵的目光，大大和從前不一樣，有點兒畏懼，又有點兒崇拜的味道。

    其實王鐵在極限戰士，並不是單純為了玩老虎機。他更多的時候，是在和一個叫小雪的女孩聊天。

    這個女孩，穿著打扮都很樸素，頗有幾分小家碧玉的味道。她有著一張靦腆的清秀學生臉，笑起來的話，總喜歡用一隻手捂著自己的嘴，生怕別人看到牙齒似的。

    看到王鐵和小雪說笑，其他服務員總是一臉曖昧的表情。

    尤其是看場子的小混混，一個叫四毛的，看見王鐵進了電玩吧，就會打趣王鐵“鐵哥！又來泡我家小雪啊？”

    王鐵怎麽也搞不清楚，自己為什麽會喜歡小雪呢？

    “爺爺，我去賣兔子了！”

    想著馬上就可以看到小雪，王鐵心裏癢癢的，像一條毛毛蟲在爬。昨天晚上，他想了很多向小雪表白愛意的方法和內容。今天，他終於要鼓起勇氣，向小雪表白炒了999顆鬆子，準備送給小雪。

    “不用去了！今天爺爺有話對你說。”

    望著一臉凝重的爺爺，王鐵心裏有點兒不踏實的感覺：是不是有大事要發生？

    半是期待，半是興奮的聽完爺爺陳說的往事，王鐵一下了懵了，他大聲嚷嚷道“我的爺啊！這不是你編的故事吧？你這個階級敵人隱藏的也太深了！這麽大的事，你現在才告訴我？……”

    在爺爺詳盡的講述中，王鐵聽到了很多不為人知的陳年舊事。

    原來，民國時期，金城江湖上有四個大門派，曰金，皮，彩，掛。

    金門，是看相、測字、卜卦、抽簽、起黑痣，捎帶驅邪捉鬼玩奇門遁甲的。掌門的叫張義理，金南人氏，最擅長的是八卦推演。

    皮門，是采藥、製藥、看病、在大街上叫賣什麽回春丹、大力丸和狗皮膏藥的。掌門人叫王金剛，金北人氏，最拿手的是治療跌打損傷。

    彩門，是耍手裏的把戲，變戲法玩魔術，折騰撲克牌的。掌門人叫李天龍，金東人氏，傳聞其手法多變，有“閃電手”一說。

    掛門，是保鏢、護院、開拳館，給人賣命當打手，擋刀防劍堵子彈的。掌門人叫趙寶山，金西人氏，踢打摔拿無一不精，最擅長八極拳的貼身靠。

    這四門門徒眾多，各自掌管一方，原本並無什麽大的來往，隻是在小日本打進西山的那一天起，四大家在一個人的遊說下，以民族大義為重，聯合起來抗日的。

    這個人，就是趙雲鵬的父親，當時從隨“西山王”的趙忠義。

    後來，當趙忠義執掌金城防務時，四大門派委實出了大力，是趙忠義的嫡係人馬，忠誠部屬。在趙忠義兵敗走麥城時，都忠心耿耿，苦苦追隨，不離不棄。

    趙雲鵬慈愛地看著有點兒興奮的王鐵，心中忽然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空蕩蕩的感覺。

    人活到這份上，他已經完全清楚，這輩子，他不折不扣是個失敗者。

    在這個尋寶的故事中，他既是主角，也是配角。把一生當成賭注，無論輸贏結果如何，細想起來，都不是明智的選擇。

    他太累了，也該歇歇了。這餘下的故事情節，還是讓後來人去締造和發揮吧！

    在接下來的幾天裏，趙雲鵬如數家珍，細細地把他這輩子尋寶過程中，裏裏外外探訪到的所有線索，加上自己的猜測和分析，一股腦兒全告訴了王鐵。

    看著趙雲鵬拿出的尋寶資料，王鐵仿佛已經看見一座寶藏的大門，徐徐地向自己敞開，裏麵的東西，似乎是唾手可得。

    他迫不及待地一張又一張地開始翻看。

    “我的爺呀！”看著資料上那密密麻麻的，紅色藍色大小箭頭標注，王鐵倒吸了一口氣，這玩意，也太複雜了吧？

    見王鐵已經大致看完資料，趙雲鵬思索片刻，喊上王鐵來到石屋後麵的小菜園。

    在趙雲鵬的指點下，王鐵掀開菜園中間的一塊石板後，驚奇地發現，下麵是一個黑乎乎的洞口。

    趙雲鵬不容置疑地對王鐵說“下去看看吧！這裏麵有些裝備，你都用得著。如果不夠用，可以按資料上的標注，就近去倉庫裏取用。另外，這卡裏有點錢，算是爺爺給你的起步資金吧！”

    踩著洞壁的一個個腳坑，王鐵慢慢地進了地洞。這個洞有兩米左右的高度，麵積最多也就是五平方。打開隨身攜帶的手電筒，他低頭一瞅洞裏的東西，樂了！

    什麽折疊鏟，迷你小鎬頭，像孫悟空緊箍咒一樣的盔燈，強光手電筒，各種刀具等等。

    “我的爺啊！你是不是準備讓我去盜墓啊？這工具怎麽看都像是盜墓專用啊！咦？怎麽還有手槍？真的假的？……”王鐵衝洞上麵嚷嚷。

    “胡說八道！”

    趙雲鵬很不滿意王鐵的說法，辯解道“是讓你去尋寶，不是讓你盜寶，更不是讓你去盜什麽墓。當然，尋寶也免不了刨啊挖啊，用工具還是很方便的，不然你用手去刨？手槍是防身用的，各處倉庫裏都給你備有。你是聰明人，相信很快就能學會使用的。畢竟，尋寶是件很危險的買賣，沒有人知道，下一步是賠還是賺。東西你自己收好，尤其是錢和資料，千萬不要讓別人知道，免得招惹麻煩，引來災禍！我累了，要休息一會兒，你收拾收拾，明天就出山開始幹活吧！切記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能傷人性命。觸犯國法，是要付出代價的！我相信，你會成功的。我等你的好消息，不要讓爺爺失望啊！”

    “卡裏有多少錢？”王鐵有點兒期待。

    “三千！”

    “也太少了吧？”王鐵很是失望，他心裏的理想數字，最少也得是100萬，這點錢簡直就是坐飛機釣魚差得太遠了！

    “這是給你的路費！活動經費嘛院子裏不是有很多的石頭蛋嗎？你隨便拿幾個明天去古玩城賣了，就夠你花上幾個月的。那東西，金貴著呢！記住每天的花費，不能超過一萬塊啊！”

    王鐵差點兒沒有背過氣去。

    活動資金是石頭蛋，爺爺的創意也太奇葩了！還要拿去古玩城賣？我不被看門的保安打出來，就謝天謝地了！還一天花一萬？我一天抓400隻兔子去賣也不夠啊！

    失望歸失望，抱怨歸抱怨，王鐵還是按爺爺的安排去準備了。爺爺從來沒有騙過他，這次應該也不會。不相信爺爺，自己還能相信誰？

    在院子裏有一棵無花果樹，圍著樹的是一層一層的石頭蛋。這些石頭蛋，大小形狀不一，顏色各異。

    王鐵隨手將一顆蛤蟆形狀的石頭蛋裝進背包裏，心裏甚是有點憋屈地想：我的無良爺啊！坑蒙拐騙偷，你竟然讓我明天去忽悠！

    明天，是月末。每月的月末，金城古玩城有交易大會。（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