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矜安走到剛剛議論得熱鬧的兩個女人身前，眼光放在兩人臉上，沒有說話。

    那兩人收了聲，看夏矜安一言不發，其中一個氣勢又回來，拔高嗓門說了聲：“看什麽看。”

    “我覺得，你們這樣造謠不太好。”女孩語氣認真。

    “造謠？哼，自己做的事不敢認，我倒想問問你，還有什麽臉到公司來。”說話的女人來了興致，被旁邊另一個扯了扯衣角也沒理會。

    夏矜安神色淡然，看不出情緒：“我進錦天是自己麵試的，我沒有針對過張驪，更沒有爬誰的床。”

    盛氣淩人的女人嗤笑一聲：“你跟我解釋有什麽用，我又不能把你怎麽樣。何況啊，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夏助理，人不能太貪心，又當又立的可不行。”

    話說得越發刻薄，夏矜安還沒來得及反應，卻看到麵前的二人臉色一變，她回頭一望，身形瘦弱的男人步履勻速地走了過來。

    “上班時間，在這裏吵什麽，是不想要工資了嗎。”程疏語氣徐緩，自帶的壓抑氣質卻使麵前的二人不敢抬頭，忙不迭就要轉身離開。

    “趙藍藍。”男人站在原地，叫出一個名字。

    夏矜安站在旁邊，看著剛剛在自己麵前張牙舞爪的女人一臉心虛地回過頭。

    “你是6組的吧。”程疏推了推眼鏡。

    名叫趙藍藍的女人眼睛瞪大，似是沒想到自己這樣一個無名小卒竟然也能被總裁助理記住。

    “進了錦天就要記住自己的職責，還有，自己的上司到底是誰。”男人說得不帶感情，眼鏡反出的光映在臉上，顯得蒼白的臉更加沒有血色。

    “……哦哦，程特助，我知道了。”趙藍藍連連點頭，轉身就跟旁邊的同事迅速跑回了辦公室。

    程疏側對著夏矜安，側過頭看了眼旁邊的女孩，沒有說話，轉身就要離開，卻被叫住。

    “程特助。”

    “嗯？”男人停下腳步，回頭。

    “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程疏對上女孩的眼睛，那裏有些他看不懂的情緒。頓了一頓，男人開口：“說吧。”

    “我進錦天，是不是跟別人不一樣？”夏矜安掐掐掌心，把心裏的話說了出來。

    男人皺了皺眉，卻聽到女孩又說：“我當初麵試的就是市場專員的崗位，您通知我上班的時候我就問過，您當時說是因為市場部隻剩總監助理一個空缺了。可我後來也去招聘網站上看過，市場專員的職位還沒撤掉。”

    女孩走近一步：“剛才她們的話您也聽到了，都說是我擋了張驪的路，我也聽說我來之前總監助理的事基本都是張驪在做，後來卻突然要了我這麽個剛畢業的新人。而且，我入職的時候，還是您親自接的我。”

    男人的眸子始終平靜無波，夏矜安咬了咬唇，終於問出來：

    “程特助，是不是因為我救了董事長的關係？”

    “是不是，真的給我開了後門？”

    程疏跟陸懷生匯報這件事的時候，隱去了自己的這一段，他不是個話多的人，深知有些事情單靠語言說不清，也一向懶得摻合其他的紛爭，隻是提起那個女孩的時候，他心中也少見地生出幾分欣賞。

    他確實沒想到她能猜出來，或者說，他始終覺得眼前這個人才是整件事情的推動者。

    “是。”他這樣回答。

    “哦。”這是她的反應。他卻從她眼中捕捉到一絲黯淡。

    “有問題嗎？”他有些不解這黯淡從何而來。

    女孩搖搖頭，聲音透著落寞：“沒問題。我本來也是想進錦天的。但是……”

    這樣一來，她就是的的確確摻了水分的、名不副實的總監助理。

    背後的詆毀也成了事實，她沒辦法再去洗清自己。

    就連剛剛在那兩個人麵前的反駁也顯得可笑起來。

    這些話都沒有說出口。

    程疏就看著夏矜安，看著她欲言又止，看著她默默地調整情緒，然後抬起頭，笑得清淺：“不管怎樣，我會好好幹的。”

    陸懷生坐在辦公桌前，聽完助理的陳述，隻淡淡“嗯”了一聲，眼神深邃。

    ——

    “什麽？那個女人進了錦天？”沙發上的女人杏眼圓瞪，楚楚動人的臉上滿是難以置信。

    “嗯，聽說是陸隱江特意吩咐的，現在是市場總監助理。”中年男人坐在上首，聲音低沉。

    李如憐猛地站起身，一臉不忿：“陸老爺子不會真的相中她當孫媳婦兒了吧？嚴叔，這可怎麽辦啊！”

    “如憐，你先別急。隻是個小部門的總監助理而已，陸老爺子不見得有多看重她。”嚴銘看著神色有些激動的侄女，安撫道。

    “可是，我跟生哥哥都認識這麽久了，嚴家好歹是個大財團，陸隱江都沒對我多上過心，如今直接把那個女人領進了公司。嚴叔，我們不能無動於衷啊！”

    嚴銘坐在沙發上思索片刻，站起身，聲音透著慣於發號施令的威嚴：“行了，這件事我來想辦法，最近我會多帶你去陸家走走，趁著陸懷生在南城，你也好好想想怎麽討他的歡心。”

    嚴銘離開客廳，李如憐站在原地，想起那天在錦天夏矜安看著陸懷生的眼神，牙齒咬了咬，又坐下來，拿出手機撥通：

    “喂，蕊蕊？”

    “誰啊？”惺忪的語氣傳來，夾雜著被吵醒的起床氣。

    李如憐看了看牆上的掛鍾，已經11點了，對方卻還在睡覺。她放低了聲音，溫柔道：“是我，如憐。”

    “哦，什麽事兒啊？”徐風蕊打了個嗬欠，話裏透著不耐。

    “也沒什麽事兒，就是很久沒見了，你下午有空嗎？要不要一起出去逛逛。”李如憐問得小心，其實徐風蕊這樣的千金小姐哪有什麽事可忙，隻看她願不願意跟自己出來。

    徐風蕊躺在床上，看看自己的腳，上麵是昨天剛剛做的美甲，突然發現自己有一個禮拜沒買鞋了，也就順口答應下來：“好，等我起床，收拾好了叫你。”說完就掛了電話。

    李如憐放下手機，看見門外一輛熟悉的車開進院子。

    嚴璟越穿著深褐色西裝走進屋，看著迎到門邊的李如憐，女孩衝著他嫣然一笑，輕聲細語道：“越哥哥，你怎麽回來了？”

    嚴璟越語氣溫和：“嗯，這段時間我會在盛嶽待一陣子。”

    李如憐拿出拖鞋，男人換上就去了書房，李如憐又去廚房泡好茶端過去，卻聽到半掩的書房裏傳來打電話的聲音：

    “喂，矜安。是我。”

    門外的女人眉眼挑了挑，矜安？夏矜安？

    “我今天剛回南城，上次說好要請你的，晚上有空一起吃個飯嗎？”

    “嗯，好，那就晚上八點。”

    “我去錦天接你。”

    電話掛斷。李如憐靠著牆，柔弱的五官上現出不協調的陰冷。

    ——

    夏矜安看著手機，想起嚴璟越說他今天剛回南城。他們的關係實在隻夠得上是點頭之交，嚴璟越卻因為上次見麵一句客氣話就上趕著要請她吃飯，實在讓她有點不好意思。

    已經連續加了兩個星期的班，她的工作算是走上了正軌，背後議論她的人也沒再生事，程疏對趙藍藍的警告倒是真有用，連帶著其他人都沒敢再多嘴，隻不過依然有些人見了她還是躲著走，夏矜安卻也知足了。想想今天應該不用加班，還是答應了嚴璟越的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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