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暗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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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至下午,天便已陰得厲害。

    陸懷生開車到了墓園門口,夏矜安下了車,風有些大,女孩將身上的衣服裹緊了些。

    C市的墓園與南城的看不出不同,高高低低的墓碑按著規劃好的順序規規矩矩站著,似乎每人離去的姿態都是千篇一律。

    夏矜安早已熟悉透了這樣的場景,她跟著男人走到一座大些的墓碑跟前。

    那是一座合葬墓,照片上的年輕夫婦與男人的眉眼有幾分相似,兩人眼神含笑,與夏家舊宅裏的照片一樣,一樣的琴瑟和鳴,一樣的鶼鰈情深。

    夏矜安在墓前跪下,認真磕了三個頭。磕完沒起身,女孩對著墓碑道:“爸,媽,我是陸懷生的妻子,我叫……夏寧。很抱歉今天才來看你們。”

    夏矜安看一眼站在旁邊的男人,問道:“爸媽會喜歡我這個兒媳婦嗎?”

    男人朝她看過來,眸中有些暗藏的顏色。

    女孩淡笑一下,看著墓碑上的人,盡力讓語氣顯得輕鬆道:“我知道您二老都是非常溫暖善良的人,才能有這麽優秀出色的兒子。但我卻沒什麽本事。”

    女孩停了一秒:“不過好在我很喜歡他,他也喜歡我。我會給他一個家。”

    陸懷生站在女孩身邊,聽著那樣美好的語氣說出的話,整個人似也跟著染上一層溫情,緩慢地在周身流淌。

    夏矜安看著照片上的人,她其實真的有個問題很想問他們。

    現在卻隻能靠她自己拿主意了。

    風忽然有些疾,臉上有幾滴冰涼的觸感,陸懷生出聲道:“下雨了,走吧。”

    夏矜安抬頭看看隨時要垮下來的天色,想用手撐著站起,被男人先扶住。

    到車上,男人先拿紙給女孩擦了手,然後發動車子往回行駛。

    雨開始漸漸下出聲音來,車窗外幾乎已成了黑夜時,夏矜安道:“陸懷生,你的廚藝是怎麽學的?”

    男人眼睛看著路麵,平淡答道:“沒跟人學,自己做多了就會了。”

    夏矜安點頭。

    車內又安靜了很久,開過一條積水斜流的舊路,陸懷生才又道:“我媽最喜歡吃青椒牛肉和番茄炒蛋,我爸就經常給她做,小時候這兩道菜是最常出現在我家飯桌上的。”

    女孩輕輕“嗯”了一聲,陸懷生知她已懂得,便不多說。

    車外雨如簾幕,車內溫暖如春。

    因為失去父母早,那些日常瑣碎成了心口僅有的一點暖意,所以才會想要自己親自去做。一遍遍試過所有方法,還原出記憶中的味道,讓自己吃下,假裝他們還在。

    那夜在陸家,男人是想他們了。

    ——

    夜,南城,呂輕山家。

    呂輕山在林媛處待了一整天,晚上女人去了學校自習,男人回到自己的別墅,吃著傭人做好的飯菜。

    正吃著,院子裏有車開進來的聲音,隨後門被敲響。

    傭人打開門,呂義海先出現在門口。

    呂輕山停下筷子,給傭人一個眼色,對方退下。呂義海走進來道:“你看看誰來了。”

    輪椅被推進來,呂輕山站起身道:“幹爹?!”

    呂義海接過輪椅,後麵的人站在外麵關上了門。

    呂輕山快步走過去道:“幹爹,您怎麽親自過來了?”

    呂義海把輪椅推到茶幾邊,嚴仁忠道:“我過來看看。”

    呂義海在旁邊沙發上坐下,問呂輕山:“陸懷生最近沒給你找麻煩吧?”

    呂輕山麵不改色道:“沒有。”

    呂義海點頭:“那就好,想必他在C市顧著陸家老頭,自己也忙不開。”

    呂輕山意外:“陸隱江怎麽了?”

    呂義海看一眼嚴仁忠才道:“陸隱江一直生著病,最近好像發作得更嚴重了,可能命不久矣。”

    “那我們……”呂輕山遲疑道。

    “行了。”嚴仁忠出聲,“這都是小事兒。”

    他問呂輕山:“我聽說和陸氏的合作成果都被你抓到手裏了?”

    呂輕山對麵前的老人有種自小養成的忌憚,他鎮定答道:“是,陸懷生畢竟年輕,有些事不是光靠他嘴皮子厲害就能成的。”

    呂義海看著自己的弟弟讚許道:“不錯,輕山還是比我強。”

    嚴仁忠未置可否,對兄弟二人道:“這些天我在南城,義海你就替輕山多看著點吧。”

    “是。”二人恭敬道。

    ——

    淩晨,C市。

    房間裏,男人看一眼身側睡著的女孩,悄悄起身下了床。

    一道扛著梯子的人影順著小路跑到住院部後門,先湊近上鎖的門看了看,然後走到旁邊的圍牆前,把梯子架好,看看四下無人,翻上了牆。

    牆不矮,男人坐在牆上看看地麵,一咬牙往下一跳,四十幾歲的人摔在地上痛得滾了好幾圈。

    還沒等他爬起來,響動便驚出了早已等候在四周的保鏢,地上的人被堵著嘴押進了屋。

    陸懷生拿著外套出了房間,程疏站在走廊盡頭等男人走過來道:“抓住了。”

    陸懷生腳步沒停,邊披上外套邊往樓下走。

    駱揚被人按在椅子上口不能言,正嗚嗚地叫著,看見穿戴整齊進來的男人,一時沒了聲音。

    陸懷生坐下,毫不客氣地鄙夷道:“一把年紀了還幹這種下三濫的勾當,我都替你丟人。”

    男人一揚下巴,旁邊的人把駱揚嘴裏的襪子拿掉,駱揚慌不迭道:“我是來看陸老爺子的!”

    陸懷生不為所動:“看他幹什麽?”

    駱揚一噎,沒說出話來。

    陸懷生盯著他:“怎麽不說了?是不能告訴我你是我親大伯,怕我會除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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