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落地，三人又上了程疏安排來接機的車。

    回來時是白天，南城的街景與離開時沒有不同，隻是日光下似更顯蕭索。

    冬風勢盛，已近年末。

    陸懷生讓司機先把夏辰風送到自己名下一處未曾住過的公寓裏，安頓好後又帶著夏矜安回了季月荷的房子。

    兩人走進臥室，陸懷生放下手上的行李箱對女孩道：“你先休息，我去趟公司。”

    夏矜安忍不住蹙眉：“這麽著急？”

    陸懷生拉開窗簾看看外麵，神情也有些嚴肅：“嚴仁忠在南城待了好幾天了，還不知道他們有什麽打算。”

    夏矜安拉著男人讓他坐在床沿上，站著低頭看著他道：“嚴仁忠這回親自來一趟，肯定要先解決嚴銘那邊的問題。按嚴銘這些年對嚴氏的態度，我想他不是輕易就能答應的，況且呂家兩兄弟也絕不會置之不理，曼姐不是還替你盯著呂輕山呢嗎？你之前又跟嚴璟越暗示了那麽多，他在全部查清楚之前也不會有決斷。他們現在的力氣都在內耗，你又何必這麽著急呢？”

    陸懷生微微抬頭，看著女孩纖柔秀美站在自己麵前認真分析利弊，似乎自己成了需要被照顧的那一個。

    男人輕輕笑道：“你說得對。”

    夏矜安覺得他的眼神有些奇怪，語氣幹脆霸道了些：“你已經好多天沒有好好休息了，現在什麽也不準想，給我乖乖睡覺。”

    陸懷生坐著，雙手環住她道：“你陪我。”

    女孩被這麽一摟，雙手擱在了男人肩上道：“我怕吵到你，而且剛回來還要收拾，你睡吧。”

    男人卻收緊了雙手：“你臉色也不好，也得休息。更何況你現在看問題比我更清楚，你要是倒下了我靠誰？”

    夏矜安看著男人認真的表情，想了想道：“那好。”

    兩人躺到床上，夏矜安怕吵到男人，本不想挨著他，卻直接被陸懷生摟到了懷裏。想著這幾天他都沒認真休息過，便也隨他去了。

    陸懷生抱著女孩安心入睡，夏矜安心裏翻雜著諸多事情，卻沒什麽困意。

    安靜在床上躺了好一陣，等到男人睡熟女孩才起身下了床。

    夏矜安走到窗邊，先替睡著的人拉上窗簾，然後開門走了出去。

    女孩穿過客廳，輕輕帶上大門，走到對麵的門口停下，咬咬舌尖，伸手敲了幾下。

    門打開，裏麵的人衝著女孩微笑道：“回來了？”

    夏矜安點頭：“嗯。”然後問道：“我可以進去嗎？”

    白歸清側身道：“請進。”

    屋裏的構造和對麵一樣，卻比女孩家要顯得簡單很多，有些冷清，卻也整潔。

    白歸清倒了杯熱水放到茶幾上對女孩道：“坐吧。”

    夏矜安坐下，白歸清坐在茶幾側麵，男孩穿著件拚色的毛衣，看著還是清秀少年模樣。

    “什麽時候回來的？”男孩問。

    夏矜安回答：“剛到沒一會兒。”

    白歸清點頭，不再問其他。

    屋裏靜下來，女孩雙手捧著茶杯，低頭看了眼杯子裏的水，把杯子放下，抬頭問道：“馬上要過年了，你什麽時候回家？”

    白歸清看著女孩，眼裏清透如水：“我也還沒確定，應該就是年前幾天吧。”

    屋裏又是一陣安靜。

    主人並沒問客人的來意。女孩不說話，男孩也沒出聲。

    “歸清。”夏矜安終於又開口，“我們認識到現在，我還不知道你家在哪兒。”

    男孩輕輕笑了一下：“在帝都啊，你不是知道嗎。”

    女孩看著他，認真道：“帝都我隻聽說過白羽集團，你是來自那個白家嗎？”

    夏矜安問出這一句，沒立即得到回答。

    白歸清看著女孩，夏矜安對上他的眼，似乎這是第一次如此毫無保留地去看男孩的眼睛，認真看去時，那雙眼神如清溪，卻在探到最深處時被裹上暗湧涼意。

    夏矜安覺得有些冷。

    她忽然意識到，以前所見的男孩的從容平和，不是性格使然，而是真正的冷清。

    如置身狂風惡浪中，對外麵的天氣早已漠不關心。

    “是。”對視過許久之後，白歸清笑了。

    一如往常溫潤的笑容，卻還帶著些其他意味，夏矜安並不想去深究。

    夏矜安嘴角輕扯了一下，移開眼神道：“謝謝你告訴我。”

    男孩沒有出聲，女孩也沒去看他的表情。

    “歸清。”夏矜安慢慢道：“我一直把你當朋友。”

    “那現在呢？”女孩聽到對方這樣問。

    她看著男孩，聽他不緊不慢地問自己：“在知道了我的身份之後，還覺得是朋友嗎？”

    夏矜安對著那張不沾一絲煙火氣的臉，道：“我從沒在意過你的身份，我也知道其實我根本不了解你，甚至我懷疑我把你當朋友這件事都隻算是我單方麵的意願，可畢竟你幫過我和姨媽太多，所以我還是想親口問一問你。”

    白歸清一直坐著，這才拿起麵前的水杯喝了一口，放下杯子道：“陸懷生呢？”

    夏矜安回答：“在睡覺。”

    男孩笑道：“他對你挺重要？”

    女孩沒否認：“是。”

    白歸清問她：“你想知道什麽？”

    女孩直接道：“十六年前的事你知道多少？”（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