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初次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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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男生麵麵相覷,愣了一會兒,齊齊指向了杜明,道:“都是他的!”
杜明一時百口莫辯:“這,這不是我的。”
袁藝看了看杜明,又看了看那幾個男生,想了一會兒後,指著杜明問那幾個男生道:“都是他的?”
幾個男生拚命地點著頭,強調道:“你看他手裏拿著那麽多,不是他的又是誰的?”
“是啊,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人,原來這麽齷齪。”
“也難怪,一看就是小地麵出來的,當然什麽都沒見過……”
幾個男生異口同聲地編派著杜明,杜明本就口拙,一時不知如何應對。
“你們……你們……”杜明一時氣急,卻無法插話。
“好!”袁藝打斷道:“這事兒可是違了校規的,要是報上去,保衛處的老師就會馬上過來處理,真這麽鬧大了對誰都不好。不如這樣……”袁藝笑著,在地上刨了個坑,指著那些碟對杜明說:“你要是能把這些碟都砸碎埋了,我們就當沒發生過,不往上報了,這公平吧。”
杜明一聽,心頭一喜,立即三下五除二地把手裏的碟砸得粉碎,然後埋在了袁藝剛剛刨開的坑裏。
杜明越埋越嗨,眼神中露出了難掩的喜色。與此同時,剛剛那些落井下石的人卻皺著眉頭,一個勁兒地心疼著,就差沒哭出來了。
袁藝在一旁看著,不禁勾了勾嘴角,但還是忍了下來。
“砸完了麽?”袁藝湊過身來,看著被填滿的坑,輕聲問道。
杜明抬起眼,與袁藝四目相對,點頭道:“嗯,都砸完了。”
“行,那這位同學,你先回去吧,”袁藝轉而對幾個男生道:“在宿舍後牆集會,是要回保衛處寫一份檢討的,請大家跟我們去一趟吧。”
這幾個男生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滿是喪氣之色。沒辦法,不過寫幾句檢討罷了,好過說發現私下裏租碟,鬧到被開除就慘了。孰輕孰重,幾個心痛不已的人還是分得清的,於是,便都央央不悅地跟著去了。
幾個男生跟著自律隊的男隊員朝保衛處的方向走去,袁藝則稍遲了一些跟上去,臨走時對杜明說:“我知道,那些碟不是你的。不過現在他們也受了罰,這些碟在外頭租挺貴的,這下砸成這樣更要賠上不少錢,再加上到保衛處寫個檢討認個錯,也算是罰得差不多了。這下你可以安心、不與他們計較啦!。”
杜明頓時心生出滿滿的感激。
自從他從學以來,就常常遭受一些人無端的質疑或者無謂的嘲笑,這些事雖不大,但於他而言卻在日漸累積中成了一種無形壓力。
有時候,杜明甚至認為這將會是他人生當中的一種常態,雖然他很排斥這種想法,但卻苦於無法排遣。
然而,今天的經曆卻格外地不一樣,袁藝是這個學校裏,或者說是這座城市裏第一個相信他的人,也是第一個主動出手幫助他的人,這對於他來講,至關重要。對於此時的杜明而言,袁藝今日的出手相助,更像是一道不期而至的彩虹,掛在了杜明原本晦暗不明的天空中。
事隔多年後,杜明依然清晰地記得他第一次見著這道彩虹時的欣喜和感動。
“謝謝你!”杜明猶豫著,在袁藝轉身時說出了這三個字。
袁藝轉身,看了杜明一眼,留下了一個清澈如水的笑容。
杜明目不轉睛地望著袁藝走遠,直到看不見她的身影時才轉身離開了。
在此後的兩月裏,袁藝和杜明再沒什麽交集。隻不過,袁藝在每周五下午的校園廣播中主播的一個叫《詩意綿綿》的版塊節目有了一個忠實聽眾,那就是一直都安安靜靜地,不曾過分嶄露頭角的管理係新生——杜明。
很快,第一學期的期末快到了。
大一頭一學期,剛從高考的牢籠裏放出來許多同學都趁著剛上大學的新鮮勁兒玩了大半個學期,學習熱情和勤奮度跟高三相比起來,自然不受待見得很。眼下到了考試季,麵對學分的召喚,同學們紛紛重拾高三的狀態,開始拚命地惡補課程,因此,自習室人滿為患,原本空蕩蕩的圖書館也被堵得水泄不通了。
袁藝同樣不可避免地加入其中,夜色剛剛升起,她便帶著幾本書往圖書館去了。
杜明一早就到了。他一向不大習慣帶太多的書或其他物品出門。今天也是一樣,不過帶了個水杯就過來了,從書架上拿了一本管理學相關的著作找個位置就坐下,開始翻看起來。
袁藝進來的時候,自習桌已經被占滿了,隻有在角落裏,有一個位置空蕩蕩的,隻見台麵的一角放著一隻水杯。袁藝下意識地認為,這個位置空置著,於是便輕手輕腳地坐了進去,生怕驚擾到周圍的同學。
然而,這個位置卻是杜明的。他隻不過把剛剛從書架上拿出來的管理學書籍放回原位,又再次拿了一本出來而已。從書架回來的杜明一抬頭便看見自己的位置被袁藝“霸占”了。
他凝神望了一會兒,嘴角微微勾出一個好看的弧度,卻沒有再往前走,也沒有走過去把水杯拿回來的打算。隻是在原地尋了一個角落,傾身靠著大大的落地窗戶,翻開這本新書看了起來。
袁藝隻顧著埋頭複習自己的馬哲教材,大腦裏為馬克思恩格斯的偉大理論高速運轉著,對於在自己身旁悄然發生的一切並沒有留意到。
直到夜深了,圖書館閉館的鈴聲響起,袁藝才伸了伸懶腰,發現放在台麵右上角的水杯一直沒人來拿。正當她打算拿著這個杯子交去圖書館管理處時,一隻白晰而骨節分明的手出現在她的眼前並握住了水杯。
袁藝順勢望去,一張清俊但略帶靦腆的臉映入眼簾,還伴著客客氣氣的聲音說道:“我可以拿走我的水杯了嗎?”
袁藝一愣,回答道:“哦,可以。”後又仔細一想,覺得有些不對勁,於是道:“是你呀!原來這是你的位置啊?真不好意思。我……”
“沒事,誰坐都一樣。”杜明說著,拿著水杯,衝袁藝笑了笑說道。
“謝謝!”袁藝看著杜明,心中帶著感激和愧疚道。
“不客氣。”杜明望著袁藝笑了笑,閉館的聲音再次響起,杜明回過神來道:“不走嗎?燈快熄完了。”
“對哦,趕緊走。”袁藝趕忙收拾好東西,趕在熄燈前離開了圖書館。
在接下來的幾日裏,袁藝總能在圖書館碰到杜明。奇怪的是,在偌大的圖書館裏,袁藝尋來尋去,總能發現在杜明的邊上會有一個位置空著沒人坐。漫長的複習夜,沒個桌椅還真是吃不消。就這樣,杜明與袁藝“湊巧”地在一塊自習了兩個多星期,其間雖然兩個人都沒說過什麽話,但卻也自然而然地接受了這種巧合。
時隔多年後,袁藝才知道,這份巧合,是杜明私下花了心思換來的。他每次都早早到圖書館自習,並在自己座位旁邊放上一本記事本占著位置,有人過來便告訴人家這個位置已經有人了,其實,他是特意為袁藝留著的。
而袁藝卻並不知道,也沒心思去細想這些與眾不同,隻是單純地認為,自己與這位普普通通的、不怎麽起眼的同學之間還挺有緣份的。當然,此時她所理解的緣份是萍水相逢的緣份,而不是談情說愛的那種緣份。
兩個多星期過去了,袁藝幾乎每天都是圖書館的燈快熄完的時候才離開圖書館的。那時天冷,幾乎沒有多少學生願意留到最晚的時候才離開,所以回去的路上人其實並不多。
袁藝把身上的大衣往裏緊了緊,深吸了一口氣走出圖書館,融進了淩冽的夜風中。
從圖書館到宿舍,要經過一段不短的灌木樅,樹雖然不大高,但卻有礙視線,看不清木樅裏會不會有異常的動靜。
這段時間,在學校的BBS上流傳著這樣一則令人毛骨悚然的段子,說這個校區在改造前原來是個醫院,圖書館的位置原來是這個醫院的停屍房,所以常有不幹淨的東西出現。
雖然這則段子被校方勒令刪除,而學校也主動出來澄清此為謠言,但看過這則貼子的學生還是不可避免地心有餘悸,這當中,就包括了此時正戰戰兢兢走在寒風裏的袁藝同學……(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