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藝很快就趕到了綠緣生態，在確認冉楓就在辦公室之後，袁藝滿心歡喜地敲開了冉楓的門。

    “怎麽還在發呆啊？不餓嗎？”袁藝進門來，看到冉楓正對著桌上的材料發呆，於是上前問道。

    於她而言，自己這段時間和他的“同仇敵愾”也在某種程度上拉近了彼此的關係，所以之前勢如水火的狀態也有所改善。

    袁藝認為，兩人好歹也有過夫妻一場，即便離了婚，也不是一定要處得跟仇人一樣，沒必要每次都是劍拔弩張的。

    在這個想法的驅使下，她對冉楓的態度漸漸有所緩和。

    但她卻隻猜中了開頭，猜不中結尾。

    正是她這樣的心思以及由此而來的言行舉止才讓冉楓在最後的時刻生出了不該有的惡意。

    冉楓抬頭，看到袁藝已經走到了自己的麵前，於是笑了笑道：“你倒是來得挺快。”

    “我不是怕你走了嘛。怎麽樣？你剛剛說給我的數據整理好了沒有？”袁藝直奔主題地問道。

    “哦，數據啊，整理倒是整理好了，不過，我還在想要怎麽給你才好。”冉楓說著，意味深長地看了袁藝一眼。

    袁藝抬眼，對上了冉楓的雙眼，從他的目光裏開始意識到問題似乎並沒有她想的那麽簡單。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袁藝斂了斂臉上的笑意，轉而認真起來。

    冉楓收回了眼神，恢複到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他抬手，指了指前麵的麵前的椅子，冷冷地說道：“你先坐下，我們慢慢聊。”

    說著，他轉身給袁藝遞了一杯水。

    袁藝沒有接，眼神中開始露出一絲寒意，淡淡道：“有什麽話你就直說吧。”

    冉楓看了看自己手裏沒被接過去的水杯，輕歎了一氣，說道：“你還是老樣子。”

    “快說，不說我走了！”袁藝提高了聲調，打斷了冉楓。

    冉楓見袁藝急了，於是深吸了口氣，開始緩緩說道：“你也看到了，你要的數據我已經整理好了。

    不瞞你說，這些數據是綠緣生態最核心的機密之一，如果遞交給摩歇爾華南的話，他肯定會如釋重負。”

    袁藝當然知道冉楓所說的他是誰，她開口問道：“所以呢？”

    冉楓把目光投在了窗外幹枯的樹杈上，臉上絲毫沒有喜悅之色。

    “我知道你為什麽要問我拿這些數據，有了它們，他就能安好，你的心就能真正地獲得安寧，”他輕笑了一聲，“多美好的故事啊！……那麽我呢？”

    冉楓收回了目光，伸手把袁藝的下巴抬起來，逼迫她與自己四目相對。

    “你有想過，這麽一來，我的心該怎麽辦？它早就溶在了你的生命裏，你要是走了，我就和一個廢人無異了。”

    袁藝盯著冉楓，一臉的不可思議。

    這個男人曾經用這世界上最甜蜜的情話打開了她的心扉，如今他依舊對著她說這些情意綿綿的話，但在她此時聽來，卻竟然聽出了作嘔的味道。

    “你早該知道我們之間已經不可能了，又何苦攥著不放，即為難了你又為難了我？”袁藝開了口，語氣依舊淡然無波。

    “我放不下！”冉楓突然提高音量強調道：“我試圖忘記你、試圖疏遠你，但卻無能為力。我知道自己之前做得很不好，可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的道理為什麽在我身上就用不了？你就這麽絕情，為什麽連一個機會也不肯給我？”

    冉楓說著，不覺哽咽起來。

    “不是我不肯給你，而是你自己錯過了！”袁藝反駁道，“我們曾經擁有過什麽你不是不知道，是你當著我的麵一點一滴親手把它們給毀了。可是毀了就毀了，我們都得往前看，你為什麽總是把自己困在裏頭不肯出來呢？”

    “我不會出來的！那是我的青春、我的愛情，還有完完整整地屬於我的你，你讓我怎麽放得開？！”冉楓有些激動起來。

    袁藝無奈地歎了口氣，她不想再跟冉楓胡攪蠻纏下去，於是開口道：“該說的，我們都已經說完了。你好好調整自己的心情，我還是那句話，人總是要往前看的，不要再這麽折磨自己了。”

    此時的袁藝眼神有些黯淡，她重新抖了抖精神，開口道：“把數據給我吧，我該走了……”

    “不許你走！”冉楓大吼了一聲，嚇得袁藝當即有些反應不過來了。

    冉楓轉身把袁藝擁在懷裏，眼眶濕潤、聲音哽咽地說道：“你當我自私也好、說我卑鄙也好，我無論如何都做不到親手把你送到他手裏去……”

    這一刻，冉楓的心全然崩潰了。

    這是這麽久以來，袁藝第一次感到這個男人的無助和失望。

    她已經有些憶不起這個她曾經視為依靠的男人是如何一步一步地與她走到了對立陣營，又是如何一步一步變成了今天這副模樣。

    要是放在以前，或是說放在一年多以前，也許袁藝的心還會被融化，或許她還會重新用愛憐的目光看向他。

    然而，時過境遷終歸是事實。

    她的心早就被一個叫杜明的深情男人所暖化和占據。

    她不是一個喜歡糾纏不清的人，喜歡便是喜歡，不喜歡便是不喜歡，即然大家緣份盡了，又何必再這麽不清不楚地瓜葛著。

    她黯然地掙脫開冉楓的懷抱，一臉黯淡地低著頭，眼中盡是哀傷：“我們……真的回不去了……”

    隻是淡淡的一句，卻讓冉楓抓狂起來。他轉身沉默了好一陣，隨即把桌上的東西一件一件地掃落在地。

    隻剩下那份剛剛整好的報表數據，他拿在手裏，看了許久之後，低聲道：“那就怪不了我了……”說著，他準備把它們扔進碎紙機。

    “等等！”袁藝攔住了他。

    冉楓果然停在那裏，沒有把紙碎了，亦沒有回頭看向袁藝。這樣強行的逼迫讓她感到窒息。

    冉楓是什麽意思再明白不過了，他這是在逼著她做出一個決定。

    是舍棄愛情，還是舍棄愛人？

    如果她為了保住這份資料，屈服於冉楓的威脅，同意於他複婚，那麽她便是舍棄了愛情；

    如果她為了保住自己的愛情，轉頭從這個房間裏出去，無視冉楓的威脅，那麽摩歇爾華南將無法獲得綠緣生態最真實有利的數據，對杜明的指控和調查將會被最終敲定，那她便是舍棄愛人。

    何去何從，袁藝的心在這一瞬間被撕扯得四分五裂。

    很長的一段時間裏，這個房間裏都是充斥著壓抑的沉默。

    “想好了嗎？快的話，這兩天楊光和赫爾頓那邊就能查覺綠緣生態的跡象了。”冉楓的話打破了沉寂。

    是啊，綠緣生態的強勢複蘇瞞得了一時，又怎麽可能一直不被發現？

    更何況，楊光那裏時刻盯著這裏的情況，要是真的讓他知道之前的計劃眼看著落空，一連串始料未及的風波就會接蹱而至，到時候，即便她再想挽回也未必力所能及了。

    所以，袁藝清醒地知道了自己應該如何選擇了。

    她閉上了眼睛，眼角落下了兩滴眼淚，但在還沒劃過臉頰之前就被她抬手拭去了。

    一直以來，她都不喜歡自己哭哭啼啼的樣子，以前是，現在更是。

    她深吸了一口氣，抬起手伸到冉楓的麵前，冷靜而黯然地說道：“把資料給我……”

    冉楓喜出望外，抬眼問道：“你想好了嗎？我們真的可以……”

    話還沒說完，就被袁藝冷冷地打斷了：“還有什麽事，等我回來再說。”

    說著，她拿起手中的資料，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冉楓的辦公室……（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