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海倫自那日和杜明大吵了一架之後，回去後便細細地想了許多事情，這當中也想明白了許多之前沒有想通的事情。

    杜明依舊每天忙得不可開交，成堆成堆的案子堆在桌上，自從她來到摩歇爾華南，還從未見過他在什麽時候攬上這麽多的活在身邊。

    正疑惑著，杜明的秘書給她來了電話。

    “薩總，杜總請您過來一趟。”

    “嗯，有說什麽事兒嗎？”薩海倫問道。

    “沒說，隻說您要是沒空過來就再約時間。”秘書答到。

    “好，我這就過去。”

    放下電話，薩海倫便起身離開了辦公室。

    薩海倫站在門外整了整妝容，抬手輕輕敲了敲門。

    “請進。”杜明用低低的聲音應著。

    薩海倫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

    “你找我？”

    “嗯，先坐。”杜明抬手示意薩海倫坐下。

    薩海倫拉開杜明對麵的椅子坐了下來，然後看向他。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把薩海倫叫到自己跟前，也是薩海倫第一次可以名正言順地細細打量著他。

    杜明依舊麵容俊朗，但神彩卻大不如此前。他的眼眶裏布滿血絲，胡渣泛青，一看就是連著熬了幾個通宵。

    她的心隱隱被觸動。原來那個她一開始打心底裏不屑的女人，竟有這麽大的能耐，讓她一向認為無所不能的男神再差一點就青絲變白發了。

    “你最近都在忙些什麽？”杜明問道。

    “我？還不都是那些。幾個重組並購案子有些麻煩，正和具體的團隊在協力梳理解決；總部準備擴大債券代銷，正在發起草案；還有之前我們說的縮小逆回購的規模，最近進展得也還可以。怎麽突然想起來問這些？”

    薩海倫有些不明白，她的這些工作杜明雖然談不上一清二楂，但也應該是心中有數的，怎麽突然間這麽認真地問起來。

    “嗯，”杜明點了點頭，繼續問道：“你來摩歇爾華南這麽久，總體感覺怎麽樣？”

    “感覺……還行，基本上是所學有所用，接受起來不怎麽費勁。”

    薩海倫笑著，略顯官方地把這些話給說完了。

    其實她自己知道，這些都是場麵話，說出來是放在台麵上給杜明看的。

    事實上，她來摩歇爾華南自始至終都是為了他，為了他而來、為了他而存在、為了他而努力、為了他而放棄其他更好的機會。

    “我是覺得，你在摩歇爾華南這裏幹得挺不錯的。海倫，以你的能力，應該不止做到現在這個位置。”杜明把淡淡地說著，但卻是滿滿的肯定。

    “杜總今天是怎麽了？這麽看得起我？”薩海倫不解地笑了笑，調侃道。

    “我從來都沒有看不起你。”杜明說著，從抽屜裏拿出了一份申請資料，“我已經向總部推薦你來擔任華南區總裁的位置了，總部也已經應允，現在就看你本人的意思了。”

    薩海倫一時懵了。

    華南區總裁是他的位置，杜明推薦她出任，那麽他呢？離開這兒嗎？

    如果真是這樣，她還有繼續留在這兒的必要嗎？連她一直追隨的信仰都不複存在了，她該如何在這裏待下去？

    “推薦我？那你呢？去總部嗎？”薩海倫幾乎脫口而出，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安排，至少，他們之間還有可能繼續有交集。

    “不，”杜明搖搖頭，“我會離開摩歇爾。”

    杜明的話音剛落，薩海倫幾乎能聽到自己心碎一地的聲音。

    從國外到國內，從年少懵懂到涉世頗深，她來來回回一路跟了他快十年。

    她重如泰山地花在這十年的心思，於他而言，什麽也不是。

    他輕而易舉地、毫無顧忌地一甩手，輕飄飄地扔下一句話就離她而去。

    沒有思量，沒有考慮，更不用說在乎了。說白了，這十年，她不過是“自取其辱”。

    隻聽他還在耳邊一句句地繼續囑咐道。

    “你是薩教授一生的驕傲，盡力幫你實現人生顛峰，是我之前答應過他的。不過，你也爭氣，一般人還真沒辦法挑這個重擔。怎麽樣？打算什麽時候正式接任？我會給你足夠的時間去做準備。”

    薩海倫沒心思去思考他安排下的事情，隻是冷冷地笑了一聲，問道：“沒了她，你連事業都不要了？”

    “這是兩回事。”

    “是一回事！”薩海倫打斷道，“你是為了她回國的，你也是花了十年的心思跟了她一路，現在她棄你而去，你還有什麽繼續留在這兒的理由必要？就像我……”

    薩海倫本來想說“就像我一樣”，但後半句還是吞咽了回去，為了自己那點不多但卻依舊高傲的心緒。

    杜明抬眼，目光對上薩海倫，知道她話沒說完，用眼神叩問著。

    薩海倫想了想，抿了下嘴，繼續說道：“就像我從別人那裏聽來的一樣。”

    “你也在職場闖蕩了好幾年了，怎麽還是這麽小孩子氣？”杜明輕歎了一口氣道：“工作上的事情與生活上的事情本就不能混為一談。你有這個能力，就應該有相互匹配的職位。”

    “我要是不願意呢？”薩海倫負氣反問道。

    “我在摩歇爾也幹了幾年，要說沒感情那是騙人的。雖然我不再繼續留在這兒，但也希望它能有一個合適的人選來接任，這段時間我觀察了下，你是最合適的了。所以，我私心裏其實是想讓你幫幫我，讓我走得安心些。”

    杜明的語氣誠懇，目光真摯。

    薩海倫一向對他沒有什麽抵抗力，更別說他如此認真地說著“幫幫”二字。

    “那你準備去哪兒？”薩海倫問道。

    “還沒想好，或許先找個地方休整一下吧。”杜明說著，把案前的一打資料壘到另外一打的上頭。

    “我這段時間把摩歇爾現存的案子過了一遍，有問題的都挑出來給下麵的人拿去整改了，你放心，不會留下什麽爛攤子給你的。”杜明笑著對薩海倫保證道。

    她當然明白他的意思。他接手那會兒，前總裁赫爾頓正忙著轉移資產後逃離，留給他的都是些關乎摩歇爾生死的爛攤子。

    為此，他花費了不少心思，也因為這些行之有效的清理整改讓杜明在摩歇爾總部老總的眼裏備受認同。

    “我才沒有擔心。”薩海倫喃喃地說了一句。

    “這麽說，你是同意接任了？”杜明淺笑了一聲，問道。

    “我……”薩海倫詞窮，隻好點頭認了，“你托我的事情，我什麽時候說過一個‘不’字？”

    杜明輕笑了一聲，說道：“那就好。謝謝你！”

    一句話讓薩海倫此前在心裏築起的保壘瞬時瓦解。

    她想了想，還是決定把積壓在心裏的話告訴他。

    “……關於袁藝，我覺得有些事情還是得讓你知道一下。”薩海倫輕輕說著。

    但杜明一聽，眼神中的火卻頓時被燃起：“你想說什麽？”（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