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冉抿了抿唇，給了陸修遠一個等候的眼神，便提著裙擺動作輕盈而優雅地走上前。

    那老先生拉過夏小冉的手，將那塊白玉鄭重地交到了她的手上。

    他說：“這是我愛女出生時我送給她的，現在她不在了，我就轉贈給你吧。”

    夏小冉心中一驚，趕忙推辭說：“這麽貴重的東西我不能要！”

    那塊玉成色通透，有嬰兒的手般大小，上麵浮雕著一個甲骨文字，一看就是價值不菲，何況又是人家愛女的遺物，她怎麽敢要？

    “這不過就是一塊普通的玉，有什麽不能要的？”老先生眼中露出一絲笑意，說道：“何況，這還是一塊瑕疵品。”

    老先生將玉翻過來，指著上麵的一條裂痕說道：“就算拿到市麵上去賣，也值不了你這一身衣服的價錢，隻是這塊玉陪伴我很久，你要好好收著知道嗎？”

    夏小冉愣愣地點了點頭。

    這件事她總感覺有說不出的怪異，可具體怪異在哪裏，她卻一時半會反應不過來。

    季臨風看著那塊玉，表情是說不出的複雜。

    夏小冉和陸修遠走後，老夫人便臉色不虞地對徐老先生說道：“我說，你是不是老糊塗了？竟然把那塊玉給小冉？！”

    “有什麽不能的？這本來就是她母親的東西。”季臨風揚起頭，回嗆老夫人。

    “你閉嘴！你對我們江家所做的事情，我還沒找你算賬！”老夫人激動地衝衝地拍了一下椅子，怒道。

    “嗬嗬，老糊塗的是你才對。江家網羅證據二十年，你可找到一點有用的東西？”季臨風冷笑著，用食指和大拇指掐了個一點點的手勢。

    “你……”老夫人又氣又怒，拍著椅子大聲說道：“如果不是因為徐老先生是你和我兒子的恩師，你以為我還會坐在這裏心平氣和地跟你說話？”

    “好了，好了！我們不是說過今天不談恩怨，就單純地陪老師嗎？”周芸秋製止季臨風和老夫人的爭吵。

    “唉……”

    徐老先生聽到周芸秋對他的稱呼，眼神露出沉沉的懷念，他說道：“想當年臨風和江家的小子都是我的得意門生，還有我的女兒幼楓……當年你們是多麽的天真無邪，可如今卻物是人非事事休。”

    “小冉，你是發覺了什麽嗎？”剛出了房間，陸修遠就迫不及待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

    夏小冉臉上有幾分困惑，她緩緩將自己心中的猜想說出：“剛才我一見到那徐老先生我就覺得眼熟的很，等我多看幾眼的時候，這種感覺就越強烈。我發現，他的眉眼長得很像我的母親。”

    “可是光憑這一點並不能說明什麽啊，這世界上長得有幾分相似是常有的事情。”陸修遠說道。

    “如果光憑這一點，我就不會質問他了。”

    “其實，我曾經偷看過母親的一張照片，是她跟一群人的大合影，裏麵有一位老先生，就跟徐老先生長得一模一樣。”

    夏小冉苦笑了一下，繼續說道：“所以我才追問老先生的姓氏，因為我覺得他很有可能。”

    “很有可能是你的外公？”陸修遠猜出她心裏的想法。

    她點點頭，說道：“隻是既然周姑姑說他姓徐，倒是讓我一時半會不敢肯定了。”

    周芸秋那個坦蕩的表情，就證明通過一般渠道她是絕無可能查出真相的。

    夏小冉抿了抿唇，眼中透出一絲從前所沒有的堅定。

    她喃喃自語般說道：“如果徐老先生真是我外公的話，他為什麽不認我？老夫人、周姑姑、季臨風為什麽會對這這位老先生這麽尊敬？他們可完全不是一個輩分的人啊……這一切我都想去查清楚！我想知道真相！”

    “你知道徐山是誰嗎？他的畫作一副可以拍賣千萬，像這樣的人如果知道你是他的孫女，他為什麽不敢認你？”陸修遠正色說道。

    經陸修遠這麽一說，夏小冉的原本的自信滿滿出現了一絲裂痕，她遲疑地說道：“興許，是他也不確定呢？”

    陸修遠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仿佛在等她將自己的話給否決。

    夏小冉抿了抿唇，不得不承認他的想法是對的：“也是，從頭到尾不確定的人是我而已，興許他隻是我母親的舊相識；興許隻是因為我是江家的少夫人。”

    夏小冉越說，聲音就越低，眼中的光便越暗淡，到了最後她自己都說不下去。

    陸修遠見她一臉失望，心疼地抿著唇，不忍心再去多說什麽。

    夏小冉沉默了片刻，忽然猛地抬起頭來，說：“我還是不能放棄，除了我肚子裏的孩子，他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我不能不去確認，我要查，我要找到真相！”

    陸修遠蹙眉：“你考慮清楚了嗎？一旦卷了進去就不可能恢複到從前平靜的生活。”

    夏小冉重重地點點頭。她說：“以前我不想卷進去是因為我始終覺得這不是我的生活，我總有一天要離去的。”

    “可親人就在我的眼前，我不能不去抓緊！”

    她低頭撫摸著隆起的腹部，目光柔和地說道：

    “一來，我母親的身世撲朔迷離，做女兒的不能不去求個明白；二來，這個孩子將來肯定是要留在江家的，我帶不走他，但我希望他將來能知道自己的曾外公是誰。”

    陸修遠甚至她心意已定，便苦笑了一下。

    然後，他也像是下定了決定，對夏小冉說道：“你聽過西方騎士與公主的故事嗎？”

    “嗯？”夏小冉有些疑惑。

    “在西方，騎士的使命便是一生一世保護公主。現在，我願意做你的騎士，你就是我的公主，隻要你願意，我便陪著你踏遍天下，掘地三尺挖出那些掩藏的真相！”

    說完，陸修遠便單膝跪下，牽起夏小冉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吻：“我願意陪伴你，直到你不再需要我的時候。”

    靜謐的月光，透過長廊的玻璃灑在陸修遠那頭金黃色的頭發上，他雙眼微閉，宛如蒲扇般的睫毛在臉上垂下一小片陰影。

    夏小冉沒想到他會突然來這麽一出，都說西方長大的人浪漫，可現在又不是能耍浪漫的時候，她也不是那個心思懷春的少女，她又羞又窘，趕緊拉著陸修遠的胳膊讓他起來。

    “啪、啪、啪”

    就在此時，忽然從夏小冉的背後響起一陣掌聲，季臨風緩緩朝他們走來，笑道：“好一出公主與騎士啊！”

    糟了！

    夏小冉心中一驚，本來江家和季家就不對付，如果這件事讓季臨風傳出去，她閉著眼睛就能猜到那些新聞記者要怎麽埋汰自己：

    【江家少夫人夜會情郎】

    這標題想想就刺激。（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