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支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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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文顯的威脅,太有用了。

    那是放在她額頭上的一把槍。

    為了父親和自己都活下去,她必須聽話,必須配合,直到一切結束。

    可他就是個畜生一般的存在!在剛剛跟別的女人求下婚來的當天晚上,他竟然不顧那個女人的存在,和她在另一張床上廝混。

    曾經,他對她如同惡魔一樣凶狠而殘暴,可今日竟然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十分溫柔,每個舉動都像是怕弄疼了她一樣。

    這麽多天,她從未經曆過他這番簡直如同和風細雨一樣的溫柔相待。

    可是對於她來說,不管是殘忍還是輕柔,都是她無法忍受的羞辱和煎熬。

    她自從淪落為他的玩物,就失去了自己本應該擁有的人格,是僅存的自尊支撐她撐到了現在。

    她任憑他擺弄著她柔軟的身軀,不作審核的反抗。

    身上強壯的男人將她溫柔的吻了又吻,嘴唇停留在她的鎖骨之上時,陸文顯突然停住了,他微微喘著氣,輕聲道:

    “夢兒,你從來不是溫順的玩物。”他的手指放在她瘦削的下巴之上,微微撫摸著:“這麽長時間了,我一直都很好奇,你究竟什麽時候才會突然爆發,然後對我實施最凶狠的報複?”

    她沒有回答。

    隻要想報仇,她可以等,等到她有資格的時候。

    他突然一用力,將這個女人抱在了懷中。

    走到閣樓之中,他這才輕輕將她放下。

    光潔的地板上,沒有一絲塵埃,

    她躺在木板之上,全身赤裸著,美好的胴體潔白而光滑,在微微月光的照射下,身上仿佛度了一層美妙的音色光滑。修長的身軀,美好的腰肢,每一個部位都渾然天成,是蒼天最完美的藝術品。

    而她的身邊,則放著無數的樂器,那些是他曾經最愛的陶笛、口琴、風琴甚至是琵琶。

    他的視線一直緊緊停留在她的身上。

    “喜歡聽什麽歌?”他突然開口問道。

    “……”她沉默以對。

    沒有得到她的回答,他自顧自地從一堆樂器之中,拿出了一把古典吉他。

    寬大的手掌微微滑動,靈活的手指輕輕撥動琴弦,隻聽“箏”的一聲,美好的旋律便從簡單幾根琴弦之中湧流而出。

    那是一首像是《高山流水》的歌曲,葉夢沒有用心聽,隻是覺得用吉他彈奏中國的古曲,十分怪異。

    一曲作罷,他的手放下吉他,轉而摩挲她的胴體。

    他太過於溫柔,讓她感覺十分不適應。

    “夢兒……”

    他知道自己得不到她的回答,這一整個晚上,她都是安靜而沉默的。

    他噔噔噔出了房間,再回來時,手中已經端著一壺清茶了。

    美妙的茶香氣十分清淡素雅,是龍井的味道。

    這壺茶,是陸文顯親自泡出來的。

    他斟滿兩杯水溫適中的茶,給了葉夢一杯,但是她沒有接過。

    以至於,他自己一杯接著一杯地喝了好久。

    葉夢看著他平淡深邃的目光,突然打破了寧靜,開口道:

    “陸文顯,你到底,為什麽這麽仇恨我?”

    聲音輕輕的,絲毫沒有質問的力道,似乎隻是家常便飯一般的閑聊。

    但聲音深處,藏滿了無助和痛苦。

    問題拋出,陸文顯好久也沒有回答。

    在她覺得自己根本得不到他的回答時,他卻突兀開口了。

    “我不恨你。”

    “!!!”

    陸文顯的聲音仿佛瞬間滄桑了百倍:“你沒有任何過錯。”

    她沒有錯,卻要承受如今這一切?

    陸文顯將她擁在懷裏。

    他的聲音沙啞了好多:“夢兒,你總會知道的,這個世界比森林還要黑暗,我們所有人,都在謹守著一個共同的規則,那就是弱肉強食,物競天擇。很多時候,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反而會激發獸性,去對付一個和自己根本沒有仇恨的人,不為名利,隻是想要宣泄自己心中最黑暗的一麵。這是人性的悲哀,沒有人能夠改變。

    “我還記得,小時候,母親信佛,是個有大智慧的人,她總是告訴我,不管世界上別人怎麽對自己,最好的辦法就是忍、退,終有一天,那個人會明白他所有的過錯……曾經我以她的話為宗旨,可是後來,我的母親果然遵循了她的佛教準則,一輩子隻懂得忍讓、謙退,卻被別人逼進了死路……

    “父親被別人害死,而母親也被逼瘋,她甚至要砍死自己的親生兒子,最後還殺死了他自己!為什麽,為什麽別人可以隨意帶給她傷害,而她就隻能承受?她憑什麽承受?又憑什麽讓自己的家人也受到傷害?從那時候起,我就明白了……”

    話音突然落下,再無後續。

    他從來沒有跟一個陌生的女人說過這麽多關於自己的事情,即使她跟了他兩個月,也算不得最親的人……他曾經壓在心底最深處的傷口,此刻竟然被他一條條、一點點地挖了出來,全部鋪在她麵前供她瀏覽。

    那些連他最好的朋友都不知道的往事,這麽多年不敢出口的往事,此刻竟然全部傾訴給了葉夢。

    他所有的痛苦,都在於此。

    可是從來沒有人知道他的心有多苦、有多痛!

    葉夢死死盯著他。

    “母親一次又一次對我說,忍之、退之、讓之、大智慧之。這真的是智慧麽?過度的軟弱不光傷害了她自己,更是傷害了身邊的親人。這是她想要的後果麽?!”

    她看著他沉聲的模樣,陷入了沉思。

    她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問,因為有一種極其可怕的預感正從心底緩緩升起,她知道自己對那事情無能為力,與其壓在心頭喘不開氣,還不如幹脆就不知道來得好!

    陸文顯將她抱得更緊了。

    她渾身冰涼細膩,像一塊絕佳的璞玉,而他掌心熾熱,撫摸在她的身上,就像熱火遇到了寒冰。

    她最近越來越瘦削了,原本還是有些肉的,可最近身骨越來越明顯,原本美好的身軀此刻竟然瘦弱到如此模樣,他心裏突然一顫。

    葉夢緊緊貼著他的胸膛,溫軟的身軀似乎要被他揉碎在自己身中。

    他溫柔的含住了她的嘴唇。

    “夢兒……這是我們最後一個晚上了。”

    葉夢瞳孔猛然放大,她突然想要推開他。

    他的確是一個小氣、自私而又陰險狡詐的男人,不管他身上發生過什麽,都無法掩飾這一點!

    就連這最後一個晚上,他都不願意放開她,而一定要把自己當初下的本錢都撈回本!

    就算他已經求過婚了,還是不舍得白白放她離開。

    而且,他所告白的那個女子,袁冬嬌,擺明了是真心愛他。

    可是他呢?他對她是真的嗎?

    還是隻為了利益的驅使?亦或是因為她的美貌而已?

    她葉夢已經毀在這個男人手裏了,美好如袁冬嬌,絕對不能也被他這種禽獸糟蹋了!

    陸文顯猛然一用力,他寬闊的胸膛便壓在了她的身上。

    他緊緊的貼著她,眼睛和她的眼睛距離不過五公分。

    他認真的看著她的臉,氣息十分曖昧,一股獨屬於他的男性氣息從身上傳來。

    她絲毫沒有感覺到溫柔和情欲,反而打心眼裏升騰而起一股惡心。

    “夢兒,你是不是,早就想離開我了。”

    她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的答案,已經很明顯了不是麽?

    “你很恨我吧?”

    他看著她的眼神,說道。

    她怎麽可能會回答,尤其是在這種情況之下。

    陸文顯沉默了會兒,突然笑道:“你當然會恨我,而且恐怕會恨我一輩子。我們……很有可能會成為永生永世的敵人。”

    “你到底想說什麽!”葉夢冷冰冰的望著他。

    “……”

    他的笑容突然有些沉寂。

    “陸文顯!我告訴你,若我有機會,我一定將你千刀萬剮!”

    浪漫的月色之下,在他胸膛之下,一個瘦削的女人用最冰冷最狠毒的語氣,將這句話大聲喊出。

    陸文顯鬆開她的身體,輕聲道:“夢兒,你是我唯一擁有過的女人。”

    嗬,若她是他唯一的女人,那麽他已經求婚成功的袁冬嬌算什麽?

    她沉默著看他演戲:“夢兒,我們彼此,都是對方的第一個吧……”

    他這是什麽意思?

    她心中一次又一次的嘀咕,她的第一個男人的確是陸文顯,可是他的第一個女人怎麽可能是她?她算老幾?他的身邊還有袁冬嬌那樣一個仿佛不食人間煙火一樣的女子存在,要說第一個女人,她袁冬嬌才算是第一個吧。

    可他此刻竟然故意忘記了袁冬嬌似的,沒有提起她一個字兒。

    “夢兒,你放心,答應你的,我絕對不會賴賬,而且,我從來不占任何人便宜,尤其是女人。”他看著她,認真地說:“支票已經準備好了。”

    他起身將燈打開,在燈光下,將身邊櫃子的小抽屜拉開,從其中取出了一張寫滿了小字的支票。

    葉夢掃了一眼上麵的數字,見到大大的1後麵跟著一串非常之多的“0”,不由得睜大了眼睛。

    陸文顯道:“這是最近的醫藥費、手術費和後續康複治療的費用,你收好。”

    就算是周家,慷慨大方地說好了要給她父親手術費用付款,也都是分期來付,畢竟就算是分期,付出的也是一筆很大的錢。

    而他,竟然一口氣支出了全款!

    而且這比全款的金額還大得可怕,父親做完手術後絕對還能留下一大筆沒用完的錢!(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