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文顯……”他叫道。

    陸文顯冷冷淡淡地回頭，沉聲道：“周總？”

    周子雷看著這張過了這麽多年，還和當年一樣年輕的臉，雙眼之中全是怒火。

    這麽久了，兩個人雖然鬥來鬥去，但是根本就沒有麵對麵地交過手……

    不知道是因為哪一方可以避而不見，還是真的就這麽忙，兩個人很少有見麵的機會。

    陸文顯的視線在他身上轉了轉，看見他的手握成青筋暴起的拳頭，放在褲兜兩側，麵無表情，扭頭就要離開。

    周子雷也沒有再理會他，冷哼一聲，背過身就要離開。

    恰好這時，手機響鈴。

    周子雷聽到，電話那頭，一個嚴厲而又蒼老的聲音，十分威嚴地命令道：“子雷，立刻回來，有事情問你。”

    周子雷怔了怔。

    奇怪。

    自己的父親最近不是和以前的老戰友一起出門有事麽？而且，因為周子雷的努力和成果，他也放心地把公司留給了他，不再插手任何事宜。

    怎麽，今天又搞出了這麽大陣仗？

    周子雷迅速開車回家。

    家裏並沒有什麽人，三個孩子也都被保姆帶出去玩耍，周子雷走進了書房。他看見周濟民正坐在椅子上，麵前的書桌上放著一大摞文件。

    “爸爸。”周子雷叫道。

    周濟民抬頭看了看他，伸手從桌子上的文件中拿出了一份，臉色鐵青，說道：“子雷，我問你，這是什麽？！”

    周子雷微微笑道：“爸，上麵不是寫了麽？我們公司剛競投成功的一個新項目啊。”

    他差點沒把文件摔在周子雷臉上。

    周濟民憤怒地說道：“這也叫競投成功？這樣的成功，對我們公司有一丁點的利益關係嘛？對我們的公司有任何的好處嗎？你知道不知道什麽叫，賠本生意？！”

    周子雷滿不在乎地說：“怎麽可能是賠本聲音？競投文件剛簽約，我們的股票在一周內立刻上漲了五個百分點，這已經算是大幅度提高了，而相反的呢，新蘇那邊的股票跌了一片綠，淒慘的很呢，這難道，不算我們既得的利益麽？”

    “嗬嗬嗬嗬……”周濟民喘著粗氣，氣乎乎地說：“你啊你……你隻能看見眼前的一切，隻能看見股票漲了……但是其他的呢？你沒有一點大局觀？有沒有一點整體操作感？競投成功之後，我們要用多大的能力去運營？……這是一個爛攤子啊！幾乎隻有虧損，你且告訴我，怎麽才能不會虧本？下一步我們應該怎麽走？”

    “爸！”周子雷叫道：“我們已經打敗了新蘇了……這已經夠了！隻要新蘇的勢頭越來越弱，換來的就是我們周氏集團的盛大啊……就算一時間少賺點錢，又能怎樣？”

    “新蘇！新蘇！你能不能不要滿腦子都是新蘇！把眼界放寬闊點不好嗎？子雷啊！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了，為什麽你還是一直盯著陸文顯？你明明知道，我們周氏對付新蘇，根本就是沒有必要的性情！你啊你，能不能不要再意氣用事？！”

    “但是，爸，新蘇這段時間股票跌的很厲害，這難道不夠追……更何況，因此競投失敗，他們受到了很嚴重的打擊，名譽幾乎是一落千丈了。不信你看……自從競投的新聞出來之後，新蘇的狀態變立刻不如從前了，虧損一定十分嚴重！”

    “但是，子雷，你知不知道，我們的虧損，並不比新蘇少多少，甚至從長遠來說，可能是對方的幾倍，甚至十幾倍……來，你看看，這是我們的財務報表和預估金額！”

    周子雷接過報表，看了幾頁，立刻便是滿臉的不可思議和懷疑。

    “不可能……”周子雷臉色很不好。

    他當時雖然的確是有一點意氣用事，但是他從來沒想過讓周氏集團突然出現這麽一大筆虧空。可是報表放在眼前，一切不可思議的，卻又是這樣曆曆在目。

    “子雷。你競投之前，為何從來沒有想過這些？你以為陸文顯是那麽好對付的人嗎？你把他準備良久的項目奪到自己手裏，為什麽他從始至終一句話也沒說過？他是這樣可以悶聲吃大虧的人麽？哈哈……為什麽陸文顯沒有任何行動？你沒想過原因？”

    果然！

    周子雷臉色大變。

    他從來沒想過，隻是看新蘇的股票大幅度下滑，而周氏卻不斷升高，就算這份競投裏麵的確有些吃虧的因素在，周子雷也從來沒有想過這麽深遠的因素……

    可是經過父親的一番提點，他立刻明白，為什麽陸文顯吃了他這麽大一個虧之後，還能談笑風生，而且沒有任何惱羞成怒的動作。

    就他那種如蛇一般陰冷的人……怎麽可能放過他？

    “子雷……這根本就是陸文顯給你下的套……你還沒看出來麽！”

    “這……”周子雷咬牙切齒地握緊了拳頭，恨恨道：“好一個陸文顯……我不會放過他的……哈……居然給我做了這麽大一個陷阱……”

    周濟民沉聲說道：“好了，子雷，你是不是還為了當年的事情，而記恨陸文顯？”

    “不……不是……爸……我早就把那些事情……”

    “子雷……”周濟民歎息道：“雖然這幾年，我已經把公司的一切都交給了你，但是你做過的每一件事，我都還是有關注的，子雷，你的能力和態度，我非常欣賞，而且你是個有遠見的孩子，我相信你能夠好這一切都經營好……但是子雷，我知道你在所有和新蘇有關的項目之中，隻要遇到了陸文顯，就是必敗無疑……他是一個心思如此縝密的人……你的強硬手段，隻會給公司帶來暗傷，而不會給他造成任何影響。”

    “子雷……不能再跟他鬥氣了……”

    “不，我沒有……”

    “子雷，已經過去這麽久了，你是還沒有放下那個女人吧？就算如此，你也不能因為一個女人而妄顧大局……更何況，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還沉浸在過去的回憶之中，這算什麽？更何況，我們周家當年對葉夢也不是沒有負責……我們已經仁至義盡了。可是，最後是葉夢自己選擇了離開你，這足以表明，她並沒有你想象中那麽喜歡你。”

    “爸……我不是因為葉夢……”

    “不用對我說，你問問你的內心吧……這麽多年過去了，你看看……你結了幾次，又離婚幾次……這一切都是因為葉夢，是麽？當然，我知道，你不光是因為那個女人，更是因為陸文顯損害了你的尊嚴……可是，子雷，難道這麽多年了，你還不懂嗎，不管陸文顯做了什麽，咱們和她家的恩怨，早就該清算了……你這樣一直糾纏，有什麽必要？”

    周子雷臉色一會兒白一會兒發紅，他緊緊咬著嘴唇，並沒有反駁一句話，而是安靜地聽著，如果是當年的他，一定早就跟父親對叫起來了，絕不服軟。

    但是，如今的他已經明白了，什麽叫忠言逆耳，什麽叫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陸文顯這個人心機很深，他不管做什麽事情，都要謀劃很久，像毒蛇一樣陰險可怕，這麽多年過去了，陸文顯肯定比當年更加厲害……我們是商人，在商言商，冤家宜解不宜結啊……他的能力，我也有目共睹……陸文顯，可不隻是隻有他一個人，他背後……”

    意識到自己說得有些多，周濟民很快緘口不言，並轉移了話題。

    “他背後還有母係，舅舅一家人都很照顧他。”

    “可是，他舅舅一家不是跟他沒什麽感情麽？何況還是很多年後突然蹦出來的孩子。”

    “再不濟也是血肉相連，血濃於水的骨肉親情，沒那麽容易割舍。”

    周子雷沉默了。

    半響後，他突然問道：“吧，你可知道，如今葉夢的下落？”

    周濟民厲聲道：“子雷！”

    他又放鬆了語氣，歎息一聲道：“子雷，你可知道葉夢的下落？還是說，你已經見到她了？”

    周子雷連連搖頭。

    當他出門時，他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但是當視線停留在電話薄裏，那某個手機號碼的時候，手指已經下意識按在了“撥打”的按鈕上，但硬生生地忍住了，最終還是挪開了指頭。

    這個手機號，他用盡關係才搞來的，可是不管自己打了多少次，都從來不曾接通。

    真的是她的手機號嗎？

    一轉眼，已經過去七八年時間了吧？

    她現在的生活是怎樣的呢？還好嗎？

    今夕何夕，一念永恒。

    對於她，他還有多少期待？

    當門口的腳步聲漸漸遠離，周濟民從原地站起，長長歎了一口氣。

    他走到門口，確定孩子已經離開，這才關門，緊鎖。

    接著，返回桌子邊，從抽屜裏拿出了一封信件。

    這封信裏，裝著一大堆的照片，而照片上的那個男孩，看起來十分帥氣，陽光生動，眉眼溫柔。

    他看著這張照片上的男孩子，看了好久，才拿出來手機，給某個人打過去一個電話。

    電話剛撥通，就聽見那邊的人說道：“董事長，據我們調查，現在已經確定那個人的身份了。該名男子名叫方宏宇，是陸文顯的親弟弟，據說，他十幾歲的時候被陸文顯送出國留學，這麽多年一直都在國外，最近才剛回來。另外，當時，陸文顯突然有送他出國留學的那麽一大筆財產，所有人不知道來源，有可能是陸文顯的母家出資吧……”

    “好。”周濟民應了一聲，掛斷電話。（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