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驚天大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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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曉棠雖然摳門, 但沒到賣友求榮的地步,當然重點是她年終獎本來就基數小, 就算翻倍了也不是什麽大數字,就這點錢, 還不值得她拋棄友情。

    不過盡管左鐵公雞意誌堅定,也架不住她自己漏破綻給別人, 中了四等獎後開始樂得找不著北, 四處找同事碰杯慶祝,最後醉倒在地毯旁, 被後勤人員扶到休息室去了。

    於是梁挽在十點來鍾, 收到了一段驚悚的視頻。

    滿臉酡紅的姑娘人事不省, 嘴邊全是嘔吐物, 夢囈般吐露著無意義的單字節,瞧上去挺不舒服的樣子。

    身邊有個女孩子拍著她的臉, 帶著哭腔不斷詢問怎麽了。

    短短十秒鍾, 就在不斷抖動的鏡頭和黑漆漆的環境裏戛然而止。

    梁挽心都揪起來了, 打電話過去問, 對方說晚宴已經散場, 左曉棠醉得厲害,光靠一個人的氣力根本沒法送其回家。

    她聽到後來不及細想, 急匆匆披上衣服就往市區趕。

    手機收到的地址是環球中心的頂層, 梁挽沒去過, 倒是當年池明朗和她母親求婚時就在這兒, 租金按照每分鍾來計算, 相當昂貴,同時也被譽為臨城最適合情侶接吻的地方。

    她把車停到地下室,進了電梯後發現裏頭臨時貼了陸氏控股的年會指引燈牌,顯示主宴客廳在五樓。

    顯示樓層的led屏亮到5這個數字時,電梯門開了。

    有兩個微醺的正裝男子,大著舌頭問:“美女,上還是下啊?”

    梁挽回了句上,他們就退出去,撐著牆繼續嬉笑聊天。她沒在意,隻是在聽到不遠處傳來的電吉他聲響後愣了一下,前奏太熟悉,是當紅搖滾樂隊的成名曲目,夾著人群狂歡般的尖叫。

    她覺得奇怪,不是說已經散場了嗎?

    腦海裏隱隱約約閃過一個猜想,轉瞬即逝,快得抓不住。

    隨後樓層愈往上,她愈不安,

    等到三十三層時,電梯變得毫無動靜,她控製不了開門鍵,顯然是這著名的頂樓裏頭設了門禁,需要授權才能進入。

    幾乎可以肯定了,是什麽人,故意引她到這裏來。

    梁挽盯著光可鑒人的金屬門板,拍了拍有些皺的大衣下擺,挺直脊梁骨,繼而不慌不忙把微亂的長發盡數撥到耳後去。

    那是防禦的姿態。

    她對著媲美鏡子的電梯門笑了笑,顯映出來的少女額頭光潔,目露殺氣,挺好。

    下一刻,門開了。

    梁挽終於知道為什麽這裏的場地租賃費用要按分鍾來計算了,因為這美景實在叫人瞠目結舌。

    空中花園被籠罩在弧形的全透明玻璃頂下,配合全息投影,漫天星輝近得似乎觸手可得。

    她不敢頻繁眨眼,怕是一場夢。

    不過看清倚在羅馬柱旁的年輕男人後,一切夢幻便如過眼雲煙,理智瞬間將她拉回現實。

    他應該喝了不少酒,隔著短短四五米距離,也能聞到空氣裏淡淡的醉意,眼神比往常更迷蒙一些,像是在看她,又像是在看她身後的林木。

    那是一株月桂樹,花枝繁密,香氣濃鬱。

    他笑笑,嗓音暗啞:“你聽過這棵樹的傳說沒?”

    梁挽不語,捏緊了短大衣最下方的牛角扣子。

    陸衍移開目光,口氣變得慵懶:“據聞達芙涅女神為了躲避光明之子阿波羅的追求,祈求父親將她變成了月桂,從此四肢化為枝葉,身軀成為樹幹……”頓了頓,他薄唇漾開淺笑:“你說她是不是對自己太狠了點?”

    男人的語調挺隨意,可惜梁挽還是聽出了嘲諷之意,她揚了揚下巴,鎮定道:“我不同意你的觀點。”

    “是嗎?”陸衍勾了勾唇,慢...慢走近她。

    步子不緊不慢,明明是喝多了的人,還跟帝王蒞臨一般,夾著不容忽視的壓迫感。

    梁挽有種被當成獵物的既視感,她都記不得曾經被他逗弄過多少次了,有些是口頭上的調戲,有些則直接武力鎮壓肆意掠奪。

    擁抱給了他,初吻給了他,甚至連一血,都是被他拿的。

    她不想屈服的,無奈身體已經反射性投降,朝後挪了一步,緊緊貼著背後的樹。

    “很緊張?”陸衍順勢俯下身,單手撐在她耳側,輕笑道:“我們繼續說說達芙涅吧,你猜她最後逃離了那個男人沒有?”

    梁挽沒有聽過這個希臘神話,然而此刻她也不想知道結局,隻是防備地偏過頭去,冷道:“你到底要做什麽?”

    他充耳不聞,慢條斯理地繼續開口:“很遺憾,即便不再是人形,達芙涅還是沒能擺脫阿波羅,枝葉成了他的桂冠,木材被拿來做豎琴,哪怕是花瓣,都物盡其用地裝飾了他的弓箭。”

    這是什麽強取豪奪的狗血戲碼。

    梁挽聽得異常不適:“你不要同我說這麽變態的故事。”

    “不覺得挺像我倆的麽?你一直在逃,逃得我都快沒耐心了。”他眯著眼笑。

    繁茂枝丫在頭頂上擋住大半光線,斑駁月色流瀉,映在男人秀雅麵容上,為他帶來幾分清冷脫俗的氣質。

    可惜沒過多久,謫仙就成了惡魔,陰鷙染上眉眼,他一把攬過少女的腰,強迫她貼向自己,逼得她不得不微微踮起腳來。

    兩人唇近乎貼在一起。

    梁挽沒有退縮,定定看著他,男人精雕玉琢的五官同監控視頻裏的那一位緩緩重合,無一處不吻合。

    “傻了?”他被她直勾勾的眼神所取悅,放柔了神色,抬手摩挲著她的唇角,低聲:“為什麽失約?”

    梁挽朝後仰了仰頭,避開他的動作,沒有正麵回答他的問話,轉而道:“左曉棠呢?”

    他直起身子:“她沒什麽事,我找人送去休息室了。”

    答得坦蕩蕩,一點沒有耍陰招的覺悟。

    梁挽厭煩了永遠落於下風的弱者姿態,她在外套口袋裏摸了摸手機,盯著他的眼睛:“昨天,香舍酒店的馮正找我了。”

    陸衍嗯了一聲,態度有些敷衍:“範尼同我匯報過,不過那時我有跨國會議,就讓他們直接聯係你。”

    說白了這也就是個借口。

    當初拉著她去查監控是一時火起,冷靜下來後他發現自己壓根不想看到那一段,光是想一想,就足以讓嫉妒的火星演變成燎原大火了。

    梁挽笑了:“所以,現在兜不住謊話,你幹脆破罐破摔了是吧?”

    他愣了兩秒,沒理解她的意思,瞧著小姑娘一副戰意昂揚的模樣,無奈歎了口氣:“這事兒翻篇行嗎?我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梁挽譏諷地勾著唇,直接把手機摸出來,指尖翻著收藏文件夾,想好好和他算一算新仇舊恨。

    陸衍從頭到尾都沒聽懂兩句,耐著性子等她。隻是口袋裏的電話催命一般,震個不停。

    他沒辦法,退到門邊接起。

    林慧珊的嗓音聽上去很焦急:“陸總,到媒體答問環節了,您還在頂樓嗎?”

    “知道了。”他摁掉通話,剛巧和樹下的小姑娘對上眼。

    她的大衣有一圈毛領,臉瞅上去更小了,兩頰泛著不太正常的紅暈,也不知是凍的還是氣的。

    “你別走。”

    “你別走。”

    兩人同時開口。

    梁挽深吸了口氣:“我們的帳還沒算完。”

    “那你和我下去。”陸少爺輕笑,摁亮了電梯:“或者也可以在這裏等,大概...半小時。”

    梁挽已經下決心要在今晚前塵事了,不願再沒完沒了同這個小變態糾纏下去,她聽了方才那個希臘神話,對月桂樹莫名產生了抵觸情緒,便隨著陸衍一同去了五樓。

    不過距離拉開很遠,算是避嫌。

    主宴廳依舊人聲鼎沸,主持是衛視一哥,在炒熱氣氛這一塊無疑是佼佼者,搞得現場比演唱會還熱鬧。

    樂隊表演完,設計過的旋轉台緩緩沉於地下。彩帶和花瓣很快被工作人員收拾幹淨,舞台恢複光潔。

    陸衍接過遞上來的話筒,長腿一邁,就上了舞台。

    下邊架著長·槍短炮攝影裝備,一致對準他。

    範尼在旁邊態度強硬地同媒體交待,私人情感不許問,家庭成員不許問,個人生活不許問。

    這不許,那不許,零零總總數十條禁忌。

    在場的記者隻想罵娘,這廝簡直比大明星還難伺候。不過他們心中知曉,能混進來已經是人大少爺格外開恩了,於是到最後也隻能不痛不癢地問幾個集團未來展望及上市計劃的題。

    陸衍答得很嚴謹,邏輯清楚,大局觀完美。

    媒體朋友們本來也就是隨口問問撐一下場麵,沒想到聽他說完後一致石化,錄音筆都忘了關。心裏隻歎:過去傳聞裏那位放浪形骸的公子哥是眼前這一位嗎?陸晉明上輩子是燒了什麽好香,才能生出那麽優秀的繼承人。

    梁挽隱在人群裏,聽他語調輕鬆,神采飛揚,心裏愈發鄙夷小變態的表裏不一。

    她有心降低存在感,然而全場就她一個人沒穿禮服,導致舞台上的年輕男人很容易定位到她,每個問題的間隙都會漫不經心地瞅過來。

    自帶多情的桃花眼,堪稱放電機器。

    站在梁挽身側的妹子們不淡定了,立刻產生了他在看我的錯覺,一個個挺胸收腰,擺好姿勢後,又含情脈脈地回望過去。

    梁挽為這幫隻看臉的顏控們悲哀。

    差不多二十來分鍾,這個流程就算過完了,繼而所有報刊雜誌的工作人員和歌手影星們一視同仁,全部清場。

    偌大的廳堂,隻留下了集團本部的員工。

    不知怎麽回事,燈光也變暗了,追光打在陸衍身上,他一隻手扯開領帶,把襯衫扣子鬆了一顆,勾起唇道:“隨意點吧,接下來是你們的主場。”

    男主持適時接話:“按照慣例,在抽總裁神秘大獎前,我們也能享受剛才媒體們的權利,大家別有顧忌,都辛苦一年了,有什麽刁鑽的問題都可以拿出來為難為難陸總。”

    現場一片狼嚎,夾著肆意的口哨聲。

    梁挽隔壁的妹子先吼出聲來:“陸總,會考慮娶我嗎???”

    全場爆笑。

    陸衍也在笑,挑了下眉:“本部正式員工之間不能戀愛,這是人事定的規矩。”

    眾人殺氣騰騰看向行政管理部的總監,後者表示不背鍋,立馬跳出來大聲道:“先別談嫁娶,睡一晚也可以啊!”

    下一秒,肆無忌憚的哄笑聲快把屋頂都掀了。

    梁挽被這歡脫到爆炸的氛圍感染,也彎起了嘴角。然而接下來陸衍的回答,卻讓她的好心情瞬間打回原形。

    燈光下,男人麵色滑過陰鬱,沉吟許久,才慢條斯理地道:“抱歉了,一夜情三個字從來不在我的字典裏,諸位另擇良人吧。”

    這番話,無疑是打了梁挽一個重重的耳光,她不敢相信,這個人怎麽能卑劣到這樣,在那麽多員工麵前睜眼說瞎話。

    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她氣到不行,記起當天早上醒來慌亂無措的自己,記起那包含羞辱的八千塊辛苦費,再聽著他此刻全盤否認的屁話,終究沒能控製住複仇的欲望。

    梁挽冷笑一聲,...轉而去酒水台那邊倒了兩杯葡萄酒。

    隨後繞過眾人,她目標堅定地朝著舞台走。

    範尼注意到不對勁,衝過去想攔住少女,陸衍幾不可聞搖了下頭,他隻得作罷。

    梁挽施施然踩上階梯,高昂似女王。

    全場焦點都在她身上,眾人的目光有好奇也有探究,她一並都接收了,微笑著把酒杯遞給麵露詫異的年輕男人。

    “陸總,我敬您一杯吧。”

    “您實在是貴人多忘事。”

    “兩個月前,我們明明睡過,您怎麽翻臉就不認人啊?”

    陸衍懵了,杯口不知不覺歪了,猩紅液體滴滴答答落到地板,他渾然不覺。(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