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想我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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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bt在曼哈頓最繁華的百老匯大街上, 這次甄選就定在他們內部劇院裏, 場地和燈光都很棒, 在這裏上映過將近五百餘部劇目, 經典作品不勝枚舉。

    從走廊到入門處,天花板的高度由低到高,推開門,視線豁然開朗,中間一條三人寬的過道,可以一直延伸到濃重的舞台幕布。

    梁挽站在最後排,牆壁上掛著abt曆任首席舞者的照片,上頭的男女定格在最美的那刻, 或騰空或舒展,她一一掃過, 心跳因為興奮而變得不太規律。

    此時此刻, 即便還未到正式甄選的那刻, 她依然不由自主產生了神聖又無法抗拒的儀式感。

    楊秀茹從後邊拍了下她的肩,笑道:“看傻了?”

    聽到聲音,梁挽回過頭打招呼:“楊老師, 你抽好簽了?”

    甄選在明晚上午九點開始, 將近三百餘號世界各地的舞者,大多都擁有過舞台演出經驗, 剩下的就是他們這種學校帶團過來的, 提早接洽並簽訂協議, 每年根據學生的資質都能擁有幾個名額。

    今年特別嚴苛, 比起去年的八人,梁挽所在的舞院送了五十段視頻過去,最後就三位得到了甄選的資格,甚至像白嫻這樣的佼佼者也被刷掉了。

    楊秀茹頗為無奈:“抽簽那裏人有點多,剛剛通知我們這種小團隊被安排到最後抽,估計還得等會兒吧。”她望了眼舞台方向,黑壓壓的一片人群,低聲道:“希望手氣好些,抽到後邊點上場。”

    “無所謂了,早點晚點都一樣的。”梁挽不怎麽在意,把手揣進衣兜裏,目光帶著熱度,流連在牆上的海報,“今年他們選出了八位首席,其中一個是非裔,一人分飾天鵝湖裏的黑白天鵝,算是破天荒了。”

    楊秀茹聽著小姑娘說話,見她漂亮的眼睛裏有毫不掩飾的野心,打趣道:“你打算什麽時候把你的照片掛在這裏?”

    她這話是開玩笑的,多少人苦熬數載依舊埋沒在群舞裏,甚至連一個登台的機會都等不到。誰知道梁挽收起了笑意,嗓音輕柔又堅定:“一年吧。”

    楊秀茹愣了下,沒開口。

    這姑娘一入學就被譽為天才,真的是老天賞飯吃,不但臉長得頗有古典氣質,身形也是頂好,腿長、胸圍、肩頸弧線都完美契合了頂尖芭蕾舞者的要求。

    甚至,舞姿也自成一派,飄逸逶迤,跳躍時沒有亞洲人爆發力不足的缺點,騰空感和落地的輕盈度都非常棒。

    隻是,世界上哪有真正百分百的天才呢。

    楊秀茹幾乎在每日課後,都能見她在反複對著鏡子揣摩動作直至深夜,也見過她揮汗如雨不厭其煩練習基本功的刻苦,但凡是有關於舞蹈的,她從不抱怨,這姑娘一早就想好了自己要走的路。

    這樣的學生,誰不欣賞?去年滑鐵盧甄選失敗後,小姑娘消沉了好一陣子,那會兒楊秀茹真的擔心她會一蹶不振,幸好,此刻看到她張揚的笑容,心總算定了。

    “先把甄選搞定。”楊秀茹沒好氣地拍了拍她的腦門,“對了,這次自選片段為什麽不跳《吉賽爾》,那可是你校慶上大放光彩的功臣。”

    梁挽想了想,認真道:“說實話,跳的人太多了。”

    人一多,就難免要比較。各花亂入眼,無形中競爭壓力大了許多。她特地選了古典作品《仙女》,這部舞劇不但是浪漫主義的裏程碑,最大的特征是白色紗裙過膝,舞動時輕盈飄逸,能跟著高難度的足尖動作展現空靈舞姿。

    楊秀茹有感於得意門生的機靈,等到抽完簽回了下榻酒店,她特地跟著去了小姑娘的房間,舞裙就掛在門背後,純白無瑕,輕紗朦朧,可以料想穿到少女身上會是何種姝色。

    她讚歎了聲:“瞧不出你這鬼心思挺多的。”

    梁挽嘻嘻一...笑:“兵不厭詐嘛。”

    送走了老師,她躺在床上擺弄手機,今天不打算再練舞了,練過多肌肉酸痛可不是好事。幹脆放鬆下來,給一萬四千公裏外的陸少爺發了個視頻申請。

    自從他滑雪場昏迷之後,狀況就不太好,送她去機場的路上接連走神了好幾次,惹得她過關前頻頻回頭,異常不放心。

    說好第二天會來看她,結果直到現在都沒有任何動靜。兩人除了她剛到紐約打了個電話報平安後,就沒有別的聯係。

    梁挽一開始被甄選的緊張氛圍感染,滿腦子都是要打敗對手成功入選,現在好不容易淡然下來,又開始為男友的事兒焦慮不安。視頻的持續嘟嘟聲響了很久,沒有人接。她按掉後,咬著唇給他發微信:【你還來嗎?】

    等了很久,如石沉大海,沒有絲毫動靜。

    梁挽急了,從床上翻身坐起,直接撥通了陸衍的號碼,這會兒倒是有回應了,冷冰冰的機械女音提示您呼叫的電話已關機。她胡亂抓了抓頭皮,病急亂投醫,又給他的助理撥過去。

    範尼已經知道了梁挽同boss的關係,明明在開集團月度會議,依舊不敢輕怠,退出會議室外接起:“梁小姐,有事嗎?”

    梁挽揪著被子,低聲道:“範特助,陸總還在公司嗎?”

    對方顯然是很詫異:“陸總昨晚深夜的飛機去紐約,你們沒聯係上嗎?”

    梁挽沉寂了兩秒,有點絕望:“沒有,我一直打不通他的電話,你確定他登機了嗎?”

    “當然,我親自送陸總去的機場。”範尼寬慰了兩句:“你再等等吧,也許是想給你一個驚喜。”

    得知他確實來紐約找她了,梁挽鬆了口氣,結束通話後打開微信界麵,盯著陸衍的頭像發了會兒呆,隨後慢吞吞地摁著鍵盤,將下榻酒店的地址和房號發了過去。

    一個下午什麽都沒幹,就盼著心上人的消息,可惜等得日落西山都沒能得到隻字片語,梁挽吃晚飯的心思都沒有,搪塞了楊老師說沒胃口,自己在房間眼巴巴等著。

    這一等又是一晚上光景,房裏沒開燈,一片黑暗,她終於繃不住疲憊的神經,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再清醒是手機接連不斷的震動,伴著不輕不重的敲門聲。

    梁挽睜開眸,意識還有些不清醒,她揉了揉酸澀的眼,屏幕上閃爍的是熟悉的十一位數字。所有的感官重回身體,她像是被興奮劑澆灌了一通,猛然跳起來,急不可待地去開門。

    外頭站了個身姿清俊的年輕男人,挺鼻長眸,薄唇勾著笑,廊燈光影為他的美貌錦上添花。

    他看著她,漆黑的眼裏熱意驚人,語調倒是波瀾不驚,淡淡地解釋:“飛機晚點了,運氣不好,下降時候起落架出了問題,繞了好幾圈才落地。”

    近情情怯,梁挽光著腳踩在地毯上,沒吱聲。

    小姑娘睫毛很長,眼睛濕漉漉的,也不知是等他急了哭的還是別的什麽情緒,看在陸衍眼裏,那就是無聲的邀請。

    他的思念和欲念來得洶湧,迫不及待想要親吻她。

    梁挽沒能再開口說一個字,被男人壓在進門處的玄關吧台邊,細細的腰凹成漂亮的弧度,上半身仰麵躺著,任他予取予求。

    濡濕綿密的吻從耳邊開始,他用唇舌膜拜著少女隻屬於他一人的纖弱身軀,手指不安分地滑動,解了兩顆她領口的扣子。

    玉白肌膚比奶油更細膩,鎖骨處的皮膚他的逗弄下開始泛出淺淺粉色,引得他聲音都被情.欲灼得沙啞:“想我沒?”

    梁挽乖順地仰著頭,任由男人肆虐,睫毛因為緊張而顫動,聲音小小的:“想了。”

    她的這句話成功讓男人的身體本就瀕臨失控的理智快要爆.炸,他指尖撩過少女的睡袍,往上探去,來到大...腿的內側,那裏的觸感更美妙,叫他愛不釋手地反複摩挲了幾遍。

    在他身下的小姑娘細聲細氣地喘息,嗓子甜膩膩的,帶著不自知的媚態。

    陸衍盯著她嬌豔的小臉,放柔了動作伺候了她一回,知道她第二天有重要的事情,沒敢弄太久,就短短三分鍾,不過也夠了。

    小姑娘太敏感了,根本經不起什麽技巧,胡亂蹬著腿軟下身子來。

    陸衍手指上全是透明的水,他抽了紙巾擦掉,扶她起來,輕笑:“看來是真的挺想我。”

    梁挽整個人暈暈乎乎的,沒什麽力氣靠在他懷裏,唇齒含糊:“為什麽一見麵就這麽限製級,你就是為了得到我的身體才和我在一塊的對不對。”

    “我這是取悅你。”他用指節刮了下她的鼻頭,將她抱到床上,重新係上她的睡袍腰帶,使壞地拉著她的手往自己皮帶處帶:“我還硬著呢,挽挽。”

    梁挽閉上眼,驚慌失措:“我不要,陸衍,我明天還要跳舞。”

    臉紅心跳的畫麵沒有出現,轉而是男人低低的笑聲,先是壓抑,而後變得暢快,他鬆開她,眉眼舒展開來:“沒打算叫你幫我,別擔心,開個玩笑罷了。”

    她一僵,伸長了腿去踹他,被他輕輕巧巧捏住了纖細的腳踝。

    睡裙滑落,全堆到了腿根處。

    陸衍眸色加深,壓著少女的腿往她胸口處靠,那身子柔弱無骨,竟像是怎麽折騰都行。他舔了舔唇,低啞道:“寶貝兒,你這柔韌度絕了。”

    她覺得這姿勢羞恥,掙紮起來。陸少爺見好就收,把被子裹到她身上,連人帶被一同抱到腿上坐著,親了親她瑩白如玉的耳垂,換了個話題:“明天準備得怎麽樣?”

    男人從背後靠在她肩頸處,胡渣紮得她有些癢,梁挽縮了縮脖子,扭過頭去看他:“我沒問題,你那邊呢?”

    陸衍漫不經心地道:“什麽叫做我那邊?沒聽懂。”

    他擺明了要糊弄過去,梁挽豈會讓他如意,毫不客氣地捏著男人的臉,她語調惡狠狠:“周醫生開始幫你治療了沒?”

    他不輕不重咬了她一口,語調意興闌珊:“男朋友飛了十三個小時來看你,你就專挑掃興的事兒提。”

    梁挽望著他的眼睛,抿著唇,一陣沉默。

    陸衍拿她沒辦法,歎道:“前天第一回催眠,不太順利,有點進入不了狀態,隻憶起了一些殘缺的畫麵。”

    青石板鋪成的小道,背著書包的少年,還有那輛充滿著肮髒臭氣的麵包車。

    破碎的記憶再度從腦子中一閃而過,尖銳的痛楚在眉心跳動,他嘶了一聲,冷汗又冒出來。

    梁挽見識過滑雪場的事故,怕他再度昏迷,嚇得反手抱住了他的腰,連聲哄道:“對不起,我不問了,你別去想,別去想好不好,你看著我就行。”

    他忍耐地按著太陽穴,等疼痛過後,翻身下床,從行李箱裏翻出個小藥瓶,兀自倒了杯水,吞了藥後對上她擔心的眼神。

    陸衍笑笑,安撫道:“周醫生開的,鎮定作用,沒什麽別的危害。”

    梁挽這才放下心來,重新坐到他懷裏,把玩著男人修長的手指,頭微微後仰靠在他肩上,輕聲道:“我這次要是進了舞團,應該短時間不會回國了。”

    他嗯了聲:“我在emma chou那裏應該還需要三到六個月的時間,然後才能來紐約做下階段治療。”

    那就意味著有半年要異地戀。

    梁挽挺失落,過去她沒預料過自己談起戀愛來能這麽膩歪,就想著天天同他在一塊,陸少爺的存在,都快和她的夢想同等高度了。

    察覺到小姑娘興致不高,陸衍溫柔地撫摸她的眼角,哄道:“我答應你,一個月飛兩回,不過你可得每次都空出周末陪我...。”

    她能看清他眼裏濃得化不開的深情,盡管想任性地繼續叫他許下承諾來看他,但聯想到集團那繁冗的事務,還有他異常不穩定的精神狀況,她沒敢繼續提要求,轉而低聲道:“算了,就facetime好了。”

    陸衍定定看了她一會兒,壞笑著去咬她的耳朵,壓低了聲線道:“也好,至少facetime不會弄濕我褲子,也不會噴得我滿手都是。”

    “你變態吧!”梁挽麵紅耳赤,羞恥到抬不起頭來。

    陸衍還在那裏笑,這人長得一副好皮相,輕佻起來能叫所有姑娘都心跳加速。她怎麽是對手,立馬卷了被子窩成一團不再理他。

    “生氣了?”他好整以暇在那一團上拍了拍,見她孩子氣地拱了拱,又收起玩笑神色:“挽挽,過去我們鬧不愉快時,我就同你說過,這輩子不想再同你分開,所以,哪怕隻有半年,也不行。我會來看你,管他紐約還是北極,再遠都可以。”

    不算甜言蜜語,卻比任何甜言蜜語都打動人心。

    梁挽的心軟到不像話,從被子裏探出頭去看他,咬唇道:“真的?”

    他湊過去,在她額頭印下鄭重一吻:“真的,你別推開我,就行。”

    這一夜沒有再掀起什麽浪潮,陸衍衣服都沒脫,十分正人君子地抱著小姑娘睡了,隻是他確實在經曆過那一遭後睡眠質量變得相當惡劣,全是噩夢,不斷反複驚醒,直到天蒙蒙亮才睡過去。

    梁挽七點準時起床,看到他略帶疲憊的睡顏,沒敢吵醒他,自己輕手輕腳取了舞裙去一樓大堂和楊秀茹等人匯合。

    到了abt,所有參加甄選的舞者都到齊了,評委坐了一長排,足足有十人,大部分都是劇院裏的常駐編舞大師,除了先前見過的藝術總監薩德先生,還有被譽為現代芭蕾舞之父的安東尼,以及今年巡回演出擔任十一場《卡門》女主的abt首席舞者,來自俄羅斯的卡特琳娜。

    梁挽的是第七十六位出場的,號碼抽在挺前邊,快輪到時,楊秀茹替她整了下發上的花冠,鼓勵道:“上吧,你可以的。”

    舞台燈光顯眼,她邁著輕盈的步子上台,對著下邊的評委鞠了一躬。

    直起身時,她瞧見了不知何時出現在觀眾席正中央的男人,他如鬼魅一般站著,悄無聲息,黑襯衣與陰影融成一處。

    她皺了下眉,心髒劇烈地跳動。

    因為她看清了男人的表情,那雙眼,沒有任何情緒,夾著冷冽,瞧陌生人一般地盯著自己。

    他不是陸衍。(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