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東，你這是和王總投緣呢，聊得挺歡的，這是最難伺候的主，跟他出去那規矩多得很，ZH公司的人都沒幾個喜歡和他一起出遊的，玩就像打仗一樣。”

    “是不是不讓遲到？導遊說話不讓人插嘴，吃飯定時這些。”我問，我太了解這些人的臭毛病了，時間觀念太強，罵人不給麵子。

    “還要唱老歌，和季廣達一個樣。霸道得很，看見他罵他的員工，你在旁邊都過意不去。”季婕深有感觸地說，這一切一定是在以往出團的過程中經曆過很多次的。

    “季婕你這是逆反，你把季廣達的賬算到他頭上去了，看著這樣的就不舒服。其實這些很好呀，團好帶，客人都老老實實還不好呀？”周曼將毛巾搭在肩上，運動過後的周曼滿臉通紅，洋溢著青春的氣息。

    “或許吧，誰叫我生在那種家庭？”季婕茫然若失。

    “季婕，你別記恨季叔叔，當兵的人就是做事簡單粗暴，但人不壞，摸清他們的套路就是了，就像我對王副總，第一次打交道感覺就很好，沒那麽難處的。就當敬自己的長輩好了。”我還真不覺得在王副總麵前太為難自己，雖然是帶著一個謙卑的心，做一些逢迎和討好的事，但劃到騎馬的禮儀也說得過去。

    “嗯，以後王總的團叫曉東跟，大家都輕鬆。”周曼算是找到這事的好處，她對王副總的壞脾氣無感，即使遲到，王副總也不敢也不敢對她說什麽，換了季婕和我，估計結果不太一樣。

    “你要他願意才行。哪一次不是指名道姓的要我跟。”

    “不一樣的，打多幾次球，曉東就可以和他做朋友了，到時就指定要曉東陪著了，你陪著他自由活動時間還不好安排呢。下次記得找個機會贏他幾局，老讓著他，他會覺得沒勁的。”周曼一直就想贏他，但沒辦法，水平沒他高。我不同，進步快得很，勤加練習，追上王副總的水平並不是難事。

    “嗯，我不要讓他輸得沒麵子就是了。”我知道怎麽和他打交道，像對待季廣達一樣，一味地示弱，一味地讓著他，穩妥是穩妥了，但也隻能是被他當做呼來喚去跑腿，所以有時候要強大點，隻要留有台階給他下就好。

    即使贏了，就說徒弟贏了師傅，師傅教的好，這樣，偶爾贏他幾次倒是可以讓他對你另眼相待的。

    “你有辦法對付他，你們一路的，這事就交給你了。”

    五月的帝都，春光正好，光禿禿冷了一個冬天的路樹，枝頭冒綠芽了，我對於自己的工作和生活也越來越有信心，這麽好的平台，這麽好的師傅帶著。

    小袁的父母在這個周末也來到了，提前一天約好了我的車，我也將車子內外清洗幹淨，車上備好礦泉水，接待這種事情，靠的就是上心你，能想得周到點給人的感覺就會好很多，細節決定成功，在旅遊接待上是非常適用的一句話。

    “帥曉東，辛苦你了。”小袁和我挺客氣的。

    “袁姐客氣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爸媽就是我爸媽。”和小袁混熟了，有時也調皮一下。

    “你說的，一會我就叫爸媽你也跟著叫，正好他們要催我找男朋友的，你就冒充兩天吧。”小袁才不怕我占她便宜，順著杆子就上來了，關於這個我可是聽小袁抱怨過，這事，在北漂的群體裏常有，被催婚是普遍現象，但催有什麽用，即使花錢租個男朋友也不會輕易地將自己托付出去的，待價而沽，誰也不想遷就了，這個時期，每一個人都在事業的上升期。前途無量理論上都是存在的，一不小心一方發達，就門不當戶不對了，豈不是自找麻煩？

    留著留著就留成了“剩一族”，這是一件無解的事。一直到現在，北漂的人要談婚論嫁都是極為不容易的事。主觀和客觀的因素都有。

    “袁姐就不怕露餡？我又不會演戲？”

    “露餡還能怎樣？大不了回歸現狀。再說，我相信你們做導遊的人，一個個裝神弄鬼厲害的很，死人都給你們說活了，對付我父母就灑灑水的事。”小袁這話我都聽不出是褒貶了。

    “袁姐，你這是誇我呢還是誇我呢？”我佯裝生氣。

    “當然是誇你，給你鼓勁呢，一會不要怯場啊，拜托拜托。”

    “找不到感覺，要演就演真點，假戲真做。”我故意逗小袁。

    “做你個頭，小心我把你這副醜陋的樣子告訴你的那個什麽季婕，看她收拾你。”

    “袁姐，你不地道，我幫你這麽大的忙，你就想著怎麽為難我。”

    “老實點就好，否則，不要怪我不客氣。”

    “女人都是這樣，翻臉比翻書還快。”我嘟噥了一句。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沒聽說這句話嗎？”小袁笑笑：“和你說真的，我是突然想到的，這兩天你就冒充一下我男朋友，回頭我請你吃飯。”小袁一本正經地說。

    “知道了，不會壞你的事，我又不難看。請吃飯就算了，欠我一個人情就是。”

    “好，欠你一個大人情。”

    小袁的父母年紀看起來不大，精神狀態很好，同行的還有兩個女人。

    毫無疑問地，和我腦海裏出現過的場景和接近，這一點很要命，旅遊做了一些年後，你真可以從地域，年紀，工作性質這些可以得到的信息，腦補出很多場景。是否帶大行李包、是否戴太陽鏡、等等這些情況，比如湖南人，無論什麽職業，無論男女，那出門的行李是最少的，少有拉大拉杆箱的，一個小包帶兩件換洗的內衣，走到哪裏買到哪裏，不夠裝就打包紙箱。而上海遊客，也是無論男女，一個大行李箱，手上再拎一個小隨身包這也是固定搭配，講究得很，諸如此類……

    小袁的父母一行幾乎沒帶什麽行李，最搶眼的是小袁父親手上拎著的幾個罐子，這罐子的樣子很熟悉呀，分明就是小袁送給我的那罐幹魚仔辣椒醬的罐子，圓圓的，幾個玻璃罐。

    “這是你要的幹魚仔辣椒醬。其他的什麽都沒給你帶了。”小袁父親將手裏的東西遞給小袁，小袁側身讓了一下，意思是讓我接了。

    “就曉東喜歡吃，帶給他出差吃的。”小袁這一下把我們倆的關係就拉近了。

    “謝謝袁叔叔。這味道太好了，好吃停不下來。”我嘴巴必須甜一點，這明顯是借機討好小袁母親，這既然要表演，也要費點心思，讓所有人皆大歡喜才好。

    “你喜歡就好了，我們那裏魚仔和辣椒都多，吃完了我給你寄過來。”小袁母親眉開眼笑的，看來是對我這個“準女婿”有好感。

    “這是我爸，這是我媽，這是我大姨，三姨。”真是七大姑八大姨，小袁介紹了一次，我又得重新打招呼：“袁叔叔好，阿姨好，大姨三姨好”

    我的鄭重其事，一本正經差點沒逗笑小袁，隻見小袁低頭咬了咬嘴唇，斜了我一眼。

    “這是帥曉東，我和你們說過的。”

    “曉東你好啊，嬌嬌一個人在北京，你多照顧她啊。”小袁母親果然愛女心切，標準的中國式丈母娘相女婿的套路。

    “阿姨放心。我會的，我會照顧好嬌嬌的。”嬌嬌，我念這個名字的時候比剛聽到這個名字還要忍不住想笑，原來小袁的小名叫嬌嬌，土的掉渣的樣子，這樣在這個滿世界都是露西，麗薩的寫字樓裏，這名字得多讓人忍俊不禁。

    我和小袁都想笑，而這效果至少應該是排除了我是租來的可能性。

    “袁叔叔我們上車，先去酒店放行李，一會再出來參觀。”我提議，接到人先把酒店拿好，再安心地玩也是個很常規的安排，這酒店是小袁自己訂好的，我說要定個好點的酒店，至少四星，費用我出就是。

    小袁不答應，說什麽也不讓我這樣破費，又說要是開酒店房太好，他們會住得心疼。

    我當時就懟她，怕不是自己心疼錢，哪有人嫌條件好的？

    小袁當時就不樂意，問我幹嗎不肯留點麵子給她，在帝都掙點錢那麽辛苦，自己都省吃儉用，哪舍得大手大腳，自己的父母，也沒那麽講究，住個兩星三星的就好了。

    這事我不敢堅持，畢竟不是我的丈母娘，我花點錢可以，但小袁已經明確拒絕了，我這樣做就有點自作多情了。

    “不用了，就兩三天時間，抓緊時間多玩幾個景點，北京那麽大，多看一個算一個。我們先去看景點，回酒店不著急的。”小袁母親說。

    “那也好，那我就先帶你們去參觀一下天壇。離這裏不遠。明後天看長城和故宮就好。”小袁和我商量過，反正他們也不是很懂，隻要把主要的景點，長城、故宮和升旗儀式這些看了，再去王府井大街走走就算不虛此行了。

    “好的，我們都聽你安排。”大姨說。

    把幾個長輩安排到車裏坐好，小袁坐到了副駕位。

    “曉東呀，這車很好呀，你自己買的呀？”

    “嗯，我們剛買的。知道你們過來，借別人的車不方便。”小袁搶過來說。

    “就是，本來打算年底再買的，嬌嬌的意思既然你們都來了，先買了給你們先用也好。”我順著話題接著編。不需要理由，幫忙就要有幫忙的樣子。

    “嬌嬌一直都是很有孝心的，曉東也不錯呀，你在哪裏工作呀？收入很高吧？”小姨接著來。

    “曉東在旅行社做老總的，工資都是看生意好不好，好就分得多些。”小袁同學又越俎代庖了。

    “嗯，我是在旅行社做事的，收入還可以，所以這次大家不要客氣，想吃什麽想去哪裏跟我說就是，我這兩天請假陪著大家。”

    “工作要緊，實在陪不了嬌嬌陪著就好了，你做老總的事情怎麽能耽擱？”小袁母親這會倒是挺通情達理的。

    “我可沒空陪你們，我經理就給了我半天假，這半天假工資沒了，活明天還要加班補做。”小袁抱怨。

    “你那工作不行就不要做了，讓曉東幫你安排到旅行社工作就是了，說不定工資比你現在還高呢。”大姨思維挺跳躍的。

    “我才不要去他那裏聽他指揮，反正我明天不陪你們，你們要住到周末我可以陪你兩天，否則曉東有空就陪你們，曉東沒空你們自己玩，費用我給你們。”小袁說得很清楚，也不管他們是不是客氣？大城市裏生存，所有的虛情假意少不了，但繁文縟節和彎彎繞是沒人有空玩的。

    “這孩子，不過也好，雞蛋不能放一個框裏。”小袁母親說。

    “曉東，家裏幾個兄弟呀？還有什麽人？”……

    我一看不妙，這樣下去變成審犯人了，我要不打住，下麵該問我喜歡吃什麽？家裏哪裏的？屬什麽的了、在哪個學校畢業的了。

    場麵我必須能掌控才好。好在我導遊出身，對付這麽幾個人問題不大。

    “袁叔叔、阿姨、大姨、三姨時間很多，這些問題我們吃飯時間再聊，我先給你介紹一下大北京城。”……

    就這樣，我也不讓他們再有機會插嘴，先把節奏帶好，該轉彎就轉彎，讓客人控製方向盤那是大忌。北京能說的東西夠多，三天三夜你都說不完。

    “不愧是做旅行社的，介紹的真詳細。”大姨插了句話，和她的妹妹們說的，我假裝沒聽見，瞄了一眼旁邊的小袁，她正樂著呢。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表演得太好？

    進了天壇公園，裏麵的東西夠她們看的了，反正我也是沒來過，我也正好看看，當然也介紹不了什麽了，讓他們自己參觀，為了避開再被纏著問那些奇奇怪怪的問題，我和小袁有意拉開和他們之間的距離，年輕人，小情侶自己走，天經地義。

    “牽個小手吧，要不不像呀？嬌嬌。”我故意逗小袁。

    “牽你個大頭鬼，用力過猛，回頭你下不來台。”小袁不理我，繼續若即若離地走在我身邊。（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