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我是帶著些許懊惱的情緒回到寓所的，季婕看到我的狀況不是很對勁，關心地問：“怎麽了？”

    “姐姐，我不想自己太閑了，整天就是吃喝玩樂。”我心裏帶著氣，典型的好日子過膩了欠收拾。

    “這樣挺好的呀，張弛有度，一邊工作一邊享受生活。”季婕不以為然。

    “你這是小富即安，沒有追求。”我把我想到的有些怒其不爭的想法說了出來。

    季婕沒料到我會這麽說她，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回答我。

    “現在的旅遊業的發展機會是千古難覓，過了這幾年以後也不知道變得怎麽樣？我們得把曼婕旅行社的業務做大了，以後開成國際社，做成上市公司。你看那麽多的旅行社光北京城門店就幾十家，我們一間都沒有，我們就在這裏原地踏步，每年等著ZH公司這點業務送上門來。”我第一次這麽嚴肅地和季婕說話，況且是一種帶著指責的態度。

    我想我是恃寵而驕了，知道無論怎樣，季婕都會包容我的，我那時的閱曆尚淺，說起來哪有什麽資格在一個老旅遊人士麵前說這麽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話。

    我有些激動，說完後自己把自己感動了，滿臉漲得通紅，心跳很快。

    “業務拓展的事情等周曼到了再商量吧。她的意見很重要。”季婕的考慮比我周到多了。

    “姐姐，你是怎麽想的？”我有點不依不饒。我這在外麵被小袁激了一下，自尊心受到了傷害，非常想早點做出點成績來證明自己不是靠女人吃飯的。此刻正在腦熱狀態。

    “我欣賞你的上進心，但又不想你太忙，忙得到時都沒有空陪我。如果真要麵對，我選擇尊重你的決定，你開心才是最重要的。”

    周曼聽到我的想法，張口就否定了：“不用做那麽大，開門店又怎麽樣？上市公司又怎麽樣？還不是自己把自己忙死了，錢也不一定能掙多少。”

    “那也多個機會呀！”我不服氣。

    “帥曉東，我們把ZH公司的業務做好就不錯了。我們想著你進來分擔工作的，你可別給我們搞事多了。”

    “ZH公司給我們的生意再好，也是你們打下來的江山，與我無關，我要做出點成績來，免得別人都笑我靠女人。”我終究沒藏住自己的心裏話，這最後一句才是我說了這麽一大通需要帶出來的私貨。

    “誰說這些屁話？你管他們說什麽，人家那是嫉妒。”兩個女人顯然沒料到我會說出這些話來，今天的我算是性情大變，變得有些讓她們認不出了。

    “他們說的沒錯呀。”我求救般的望向季婕。希望她能說服周曼讓曼婕旅行社拓展新的業務。

    “我們就按照帥曉東的想法去做吧，也算留個後手。”季婕說。

    “算了算了，你們兩口子現在穿一條褲子，二比一，你們說了算，不過我可提醒你，業務推銷沒那麽簡單，就比如我們現在的業務，沒有老夏，ZH公司的大門你都進不去，還談什麽業務推銷，開門店，租金和人工就夠你忙半個月，幾年都掙不來裝修的錢。雖然說是機會，但可能是發財的機會也可能埋人的坑。”周曼警告我們說。

    那時的我是鐵了心要弄出點名堂來，哪裏聽得進這些話。

    “這事我們要慢慢謀劃，怎麽做都是要一個熟悉的過程，不要急於上馬。”季婕看出周曼不支持，我又一心想要做，夾在中間難做，來了個緩兵之計，讓周曼能夠逐步接受，或者等我腦袋冷靜下來自動放棄想法。

    人都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那時的我，可沒想過要這麽快就放棄想法的，季婕的表現無疑給了我信心，沒有拒絕就都有機會，至於周曼，分明是勉強同意了。我總覺得我是這樣做是對的，是為了曼婕好的。

    我去買菜做飯，走得時候人變得輕鬆了，對於前途我是充滿了信心了。小袁說得好，這樣的平台這樣的機會不好好利用起來，豈不浪費？

    周曼是喜歡我在家裏做飯給她的，所以這餐飯多少有點討好她的緣故。

    周曼和季婕都沒說要陪我去逛街買菜，這樣的情形少見，因為不忙的時候才做飯，所以基本上每次買菜都是我和季婕一起出門的。買菜和溜大街兼顧。

    我想我走了，季婕一定會借著這個機會幫我說服周曼，那麽就把這個時間留給她們好了。

    帝都買菜，最方便的是超市，但超市最大的問題是一進一出的時間太長，從入口到出口非得設計成九曲十八彎，你得從買嬰幼兒產品到成年內衣再到刮胡刀然後到安全套，繞一圈才能走的出來，也不管你是否有購買的需要，更不考慮有多少人因此嫌麻煩，望而止步。

    等我從附近的超市回來，路上接到周曼的電話，叫我帶點烤串和麻辣小龍蝦回來，晚上想喝酒了。

    季婕接過我手上的熟食，周曼看看我買了什麽菜回來。

    “玉米排骨湯，薑爆肥牛肉。”我唱了唱菜譜，兩個都是周曼喜歡吃的菜。

    “你燉湯，我切牛肉，抓緊時間。”周曼擼起袖子穿好圍裙，這是興致很高和樣子。

    “你們先喝上，我一個人搞定很快的。”我好心地說。

    “就嫌姐姐們礙手礙腳了？”周曼問得半真半假，不像是完全開玩笑。記得小袁說過的那句話：所有的玩笑都包含有真話。

    “我心疼姐姐的手，你還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好。手粗了沒辦法跟老夏交代。”

    “能不能跟老夏交代是我的事，我的事以後你少操心。”周曼沒好氣地說，我發現一個問題，周曼從來不在我麵前主動說起老夏的事，他們家的事情包括豆豆都很少談及，我以為這就是大戶人家正常的相處模式。

    燒了熱水給排骨飛好水，放進瓦罐投進玉米，湯就進入了燉製狀態，周曼也已經把牛肉切好，看我用了生粉和薑醃製了。

    “好了，我們一邊喝一邊等湯，牛肉醃製好再炒。”

    “曉東，幫我把圍裙解開。”周曼轉過背朝著我，等我幫她解開圍裙。

    這個周曼，抬手就可以做到的事情就是喜歡叫人，這點事我又不能拒絕，隻好去幫她把圍裙解開。

    季婕已經用醒酒器倒了兩瓶紅酒，餐巾和酒杯都擺放完畢，儀式感很強的一個晚餐，這是把紅酒和路邊烤串混搭的一次嚐試，一聽這名字就很搞笑，沒有刀叉，幾個高腳杯配著一大串的竹簽。多年以後我都懷念這樣的時光。那時一種很有品質的生活，當我曆盡生活的繁瑣和忙碌，把自己完美地打造成一個工作機器的時候，我方才理解了季婕和周曼。有點錢有點閑那是一種多麽完美的生活狀態，而我，去毀了這一切。以奮鬥的名義。

    “幹杯！”周曼舉起杯。

    三人端了杯，碰了杯，清脆的聲音縈繞在屋子裏，三人仰頭一飲而盡。

    “以後這麽自在的日子就越來越少了，喝一次少一次，帥曉東，你成功了，你成功地把我們的生活搞複雜了。”周曼轉頭看著我。

    我不知道怎麽接話，周曼說話永遠是跳躍著的，不讓你知道她後麵要說的是什麽。

    “沒那麽可怕，忙一點而已，把人請夠就好了。”季婕看我下不來台，怕這一開始就架起來烤，烤到後麵我該糊了。

    “我就知道你把這個男人帶回來，就是要來搞事的。好了，你們兩個好好過日子，夫唱婦隨就好，我沒事。高興我就來，不高興我就出去找別人玩去。”

    “曉東，給曼姐敬酒，把她喝開心了。”季婕笑嗬嗬地。

    “曼姐，我給你敬酒，無論怎樣，我不會讓你們太累太忙的，保證你們的有時間享受生活，我能做多少就做多少。”

    “說的輕巧，你搞的事就是曼婕的事，不可能不牽扯到我們的，不過你記好了，生活中不隻是有工作，不隻是要掙錢。你要把生活全搞亂了，我們就撤資讓你一個人自己做。”周曼的話每一個字我都聽得清清楚楚，我心裏有些想不通，為什麽有人會拒絕把生意做大。

    當然我也沒想過，一旦忙起來將是一種怎麽樣的忙，旅行社的忙真是一種分身乏術的忙，許多的事情就是你一個人可以做，仿佛誰都不可以得罪，一趟旅遊很多時候就像是一場酒局，沒人可以替代的。隻要是兩個大單位的領導出遊撞期了，就是你最想死掉的時候，尤其是你生意剛起步，誰的離開都對你一年的營收減少一大部分的時候。

    “這麽些年下來，很多人都勸我們把生意做大些，我們一直都是抗拒的，可是這次我們內部先出了叛徒，季婕居然被你說服了，你麵子夠大。帥曉東你記住，任何時候不要對不起季婕，真要是對不起季婕了，那你就該被雷劈。”周曼的話很激昂。

    “周曼，才剛喝兩杯就醉了，沒有誰對不起誰，一起好好珍惜吧。”季婕見我臉色尷尬。

    “我就搞不懂了，有安心的日子不過，非要折騰，我都想好了，這趟壩上回來我們就去找我那個做房開的朋友，拿上幾套房子，等我們哪天不想伺候人了，就退下來吃點利息收點房租環遊世界了。你這麽一弄，以後就沒完沒了了。”

    “曼姐，公司生意我守著，你和季姐一起出去環遊世界。”

    “你這是屁話，真能這樣，季婕會帶你回來？我可不要帶著一個失去靈魂的人在身邊。”周曼說。

    我不敢再說譬如和老夏和豆豆這樣的話來掩飾，我隱隱感覺到了一種深深的醋意，夾著些許敵意，這樣的情感我體會不到，我是不小心闖勁別人生活中的人，我搶走了她的最愛。

    我有點惶恐。（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