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4S

    兩擊未中。

    抱著SI001狙擊步槍的少女酷酷的小臉上掛著一抹不甘。

    “你是我見過槍法最好的，穆屠也不行。”想起跟老板第一次見麵時，對方說過的話，少女俏臉一白，她悵然一歎，重新瞄準紅圈裏的人牆，將槍的輸出功率從20調到100。

    超越者不必像老板那樣門門精通，隻挑一門專精就好。

    萬古裏的前輩們是這麽做的，就連老板自己，也偏愛王道一門。

    隻學會射擊就好。

    槍械，平衡，心境，氣流，彈道，特種部隊的魔鬼訓練和無數槍械大師，射擊冠軍的記憶灌注，讓少女對自己的射擊水平有著絕對的自信，作為老板最為信賴的尖兵斥候，她的每一次任務都沒有失手過。

    然而這次，她發揮失常了。

    也許是因為雅痞的緣故吧。

    在‘東方神劍’特種大隊裏，代號‘雅痞’的王建國隊長，曾是少女最為崇拜的偶像，然而，在003捕獲收容一役中，昔日的隊長不幸成了003的獵物，成了003權力的延伸，向被他守護著的003開槍，她心裏是沒底的。

    女孩搖了搖頭，這個解釋好像不靠譜，難道是因為站在兩人身邊的他嗎？

    一個多月的盯梢，觀察他的喜怒哀樂，看他因無力而苦惱，看他因朋友之事而憤怒，看他在漩渦中掙紮自保，這會影響自己磨礪良久的心性嗎？也不會呀。

    可自己當時為什麽會兩次開槍，去救他呢？

    盯著瞄準鏡的少女神情有些茫然，從瞄準鏡中，她注意到，在003統禦範圍內的人們已經已經被完全支配，成百上千的人朝著這邊大樓跑過來，這是003開始反擊了。

    不愧是狼王，這統禦範圍真的逆天了。

    少女秀眉皺了皺，普通人跑完這段距離，需要4分鍾左右，算上跑的特別快的，以及駕駛交通工具的，她的撤離時間應該還有兩分鍾左右。

    這棟18層的建築，跑下去逃離一分鍾足夠了，在被包圍之前，她還有一分鍾的時間，給003補上一發。

    百分之百出力的SI001配合貧鈾穿甲彈應該可以擊穿人牆，擊穿覆蓋在贏絳身上的人肉甲殼，將003一發入魂。

    人牆阻擋了少女的視野，但她還記得003躺倒的地方，估摸著003的要害所在位置，少女扣下了扳機，成與不成，權當隨緣一擊吧。

    瞄準目鏡的視野中，人牆裏騰起一團火球，穿甲彈開始燃燒放熱了，少女顧不得多看，她背上槍，便朝著樓梯間跑去。

    還有一分多鍾，時間足夠逃了，少女一邊跑，一邊接通了老板的通訊。

    “搞定了？”老板的聲音有些期待。

    “應該吧，我沒確定結果。”少女一邊回應，一邊在樓梯間飛速的拾級而下，雖然來的時候乘坐的電梯，但撤離的話，還是走樓梯靠譜，18層，對一名特種戰士來說，不算什麽。

    “你在逃？”似乎察覺到什麽，通訊器裏的老板突然問道。

    “嗯，003反擊了。”少女邊下樓梯邊回應道：“她控製了很多普通百姓衝過來了……”

    “你任務失敗了。”老板歎息一聲：“不用確認結果了，如果她死了，意識統禦就消失了，不會有人追你的……”

    “這……”少女身形一滯，從樓道口的窗戶往外瞥了一眼，人群黑壓壓的朝這邊擁來，她臉色微微一變：“那我回去，繼續任務吧……”

    “不行，趕緊撤離，安全第一。”

    聽到老板的話語，少女的俏臉上閃過一絲遺憾與不甘，即便如此，她還是嗯了一聲，忠實的執行了命令，15樓，10樓，7樓，4樓……隨著一層一層的往下，人群的嘈雜聲已經清晰可聞，她用自己最快的速度下樓，與時間賽跑起來。

    然而到了三樓樓梯間，少女卻突然止住了腳步。

    “該死！”

    少女咒罵一聲，三層樓的某戶業主正在裝修，堆積如山的建材竟堵死了樓梯間，無奈之下，她隻好進入樓道，尋找其它的出口，在樓道盡頭找到另一個樓梯間，用去了她珍貴的十幾秒，在她下到二樓，眼看就要衝入一樓大廳的時候，瘋狂的人群已經先她一步衝了進來。

    人群中的每個人都雙目猩紅，那是被激怒後的凶戾，他們看似混亂無序，但大樓的所有出口都被迅速的堵死，緊接著，這些人迅速的分散成多股，然後分頭逐層挨門挨戶的地毯式搜尋起來。

    少女錯愕的眨巴著美眸，這場景，讓她突然有種遇到生化危機裏的喪屍的即視感。她抱著槍迅速的折返，就近鑽入了三樓附近的一間房間。

    從房間裏的窗邊看向樓外，黑壓壓的人群將整棟建築圍的水泄不通，不過，她注意到窗外有一條排水管順到一樓平台，接著一個還沒封頂的水池。她可以穿過水池，跳到隔壁的平頂低矮建築上逃離。

    注意到水池中飄滿了垃圾和髒物，女孩俏臉上浮起一絲猶豫，作為一個注重生活品質，體麵而重度潔癖的漂亮女孩，穿過臭水池的狼狽，比死了還難受。

    想到這裏，少女起身反鎖上房間的門，然後在一處隱秘的角落躲了起來。

    瘋狂的人群已經上到了三樓，呐喊聲，撞門聲，翻箱倒櫃的聲音由遠及近，少女瑟縮著身體，她感到一種毛骨悚然的涼意，這涼意，和一個月前，參加收容003一戰時，何其相似。

    轟！

    人群湧到了這處房間，陡然爆發的撞門聲嚇得少女打了個哆嗦，她緊緊抱著手中的SI001，輕聲衝通訊器說道：“我被包圍了，必要時我將采取暴力突圍。”

    “嗯，一定要注意安全。”通訊器中的女聲說道：“我和穆屠現在在無錫超算中心，我讓無邪派人過去增援你了……”

    “增援就不用了吧……”女孩嘴角動了動，外麵有上千個瘋狂的人，他們進不進得來都是問題。

    轟！

    就在這時，房門被轟然撞開，在人群湧進來的刹那，少女迅速拔出掛在大腿上的配槍，上膛，然後瞄準了來者。

    正要開槍，少女卻愣住了，破門而入的，是幾個年邁的老太太，幾個七八歲的孩子，還有一個挺著肚子的孕婦。在這群人看到少女的時候，同樣也愣了一下。不過，他們並沒有停留，他們湧向少女，所有人異口同聲的說道：“你在找死！”

    “開槍，殺出去。”通訊器裏的女聲似察覺到什麽，聲音突然變得急切起來。

    “我……”少女顫抖著嬌軀往後退步，她用槍口瞄著每一個人，卻無法扣下扳機。

    “小薰，我命令你開槍！”

    “我不能的，我是軍人，是子弟兵啊，她們……”

    少女帶著哭腔回應道，後背已經靠到了窗邊，她側臉看了一眼窗外的排水管，俏臉在掙紮一番後終於浮起一絲決然，她用手肘擊碎玻璃，縱身一躍，迅速的攀附在排水管上。

    不體麵就不體麵吧……

    少女扁了扁嘴，順著排水管往下爬去，就在這時，她看到圍堵建築的人群突然朝著下方的水池奔湧而來，就好像有人在掌控全局一樣，上麵的老太太看到她的瞬間，下麵的人們也知道了她的位置。

    這是……神跡嗎？

    看著下麵黑壓壓的一片人，少女俏臉愈發的煞白。

    怎麽會有這種能力，003她是神嗎？

    有人開始朝著少女丟石頭，有人開始爬上水池，截斷少女的退路，少女趴在水管上，進退不得，一絲絕望突然湧上少女的心頭，003究竟是怎樣的怪物？

    後背不停被石頭擊中，盡管痛徹心扉，少女還是死死的抱著水管不肯鬆手，然而，爬到水池邊上的人們開始從下麵破壞，搖晃水管，少女嚇得哭了起來。

    隨著哢吧一聲脆響，水管被人群晃斷，少女慘叫一聲，跌入水池中。

    人群蜂擁鑽入滿是穢物的水池中，將掙紮著的少女從水池中拉出來，越來越多的人圍過來，他們像哄搶寶貝一樣拽著少女的衣服和頭發，瘋狂的撕扯，十幾分鍾的功夫，少女的慘叫聲由高亢漸漸低沉，最終完全消失。在人群散去後，水池邊的空地上，隻剩下一具殘破不堪的人形。

    洛青不會想到，在少女彌留之際，她的腦海裏除了‘不體麵’的遺憾，還有幾次浮現起他的身影。

    洛青不會想到，這個左彪口中的‘姓寧的娘們’，淩馳口中的‘小薰’，曾兩度對他施以援手，然而，洛青根本不認得她。

    沒有幾個人會記得寧薰這個名字，隻有通訊器另一頭美眸泛紅，懊惱的跺腳的淩馳知道，從頭到尾——槍聲……都沒有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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