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青最終沒有給出自己的答案，畢竟，這個問題太大，距離他太遙遠了。

    淩馳也沒有再問些什麽，也許是被穹頂的事情刺激到了，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淩馳不停的忙活起來。

    很久以後，洛青才明白淩馳所謂的‘曆史評價’指代的是什麽——不管結果如何，有些不能承受之重，必須有人背負起來。

    第二天中午，各大媒體直播了西幕牆與穹頂的交會與撞擊，各大天文台提供的畫麵顯示，交會的瞬間，穹頂發生了劇烈的爆炸，有大量的海水從穹頂中溢出，瞬間凍結成小行星帶附近的冰淩。

    其中最引人注意的畫麵是一頭抹香鯨的屍體，它不幸被穹頂隨海水一道捕獲，被帶到了太空，又隨著儲水格柵的故障，遊離到太空中，被人類拍了下來。

    穹頂隨後減速，停在了小行星帶的外圍，有人認為穹頂在撞擊中失去了動力，但也有人已太空中減速需要動力為由反擊，這爭吵中牽扯到的，是穹頂裏人們的生死問題，有許多人巴不得穹頂裏的人們死去，他們毫不遮掩自己的羨慕與嫉妒。

    接下來的幾天，穹頂再也沒有出現什麽動靜，它偏離了小行星帶，成了地球軌道與火星軌道之間一處遊離的人造星體。

    那些人們的想法似乎應驗了，越來越多的人認為穹頂裏的人們被幕牆拍死了，每24小時，幕牆便會兩次掃過穹頂，再頑強的生命，也經不起幕牆這般折騰。那些更高層麵的人們則認為，人類第一次拯救自己宿命的嚐試，似乎就此失敗了。

    在撞擊發生後沒多久，淩馳又去了一次東幕牆，第三次重建的基樁已經做好了發射準備，一場世界範圍內的船員招募工作，在FAI的推進下，悄然的進行著。

    也是在撞擊發生後沒多久，美國公布了已經執行到尾聲的Lucy世代飛船計劃，美國正在建造一支由曲率推進飛船組成的艦隊，該類飛船發射後，將同樣采取‘追牆航跡’，但它們的速度較穹頂快的多，發射後，它們可以使自己始終處於無法被幕牆追上的狀態，直到飛出幕牆的威脅範圍。

    到那時，飛船上的人類將會以飛船為家，在飛船上繁衍生息，也許若幹年後，它們能尋找到新的家園，將人類文明的火種延續下去。

    淩馳從幕牆回來之後，心情愈發的陰鬱起來，基樁牆車工程和世代飛船的順利，似乎反襯著她的不順，包括洛青在內，中國老薑計劃的所有知情人，FAI部門的幹事們，都不知道淩馳到底在想什麽。

    001的武器項目，被她重新拿了出來，激光武器，電磁武器，戰術裝甲等，除此之外，還有人工智能，腦機交互，淩馳一頭紮入一些本該外包給老薑補充部門的細枝末節的項目中，誰也摸不透她葫蘆裏究竟在賣什麽藥。

    可以確定的是，她正在毫無節製的利用老薑權限之便，大量的揮霍著國家資源，以至於FAI部門多次召開會議討論是否重新評估老薑權限的問題。

    這問題討論到最後，除了在個別地方卡一下淩馳的資金，最終還是不了了之，即便如此，FAI所有人臉上都有些掛不住，似乎全世界都在看中國老薑的笑話。

    001死了，003叛變了，002在不務正業，所有可以讓人逃離毀滅的辦法中，中國人到最後能參與的隻有基樁牆車工程，牆車究竟能救多少人，還是一個未知數。

    一個月的時間很快過去了，淩馳仍舊我行我素，圈內已經開始隱隱在傳，撤掉淩馳的002老薑的職務，甚至有政界的大佬親自約談淩馳，讓她效仿美國Lucy，在光速飛船方麵做做文章，然而，淩馳還是什麽也沒做，隻是在悶頭研究著她的武器。

    這段時間，最為激動的人，應該是‘細枝末節’項目的負責人，武聰。

    武聰一直對004的身份耿耿於懷，可因為能力有限，他隻能負責一些被老薑玩剩的項目，然而誰能想到，現任老薑不知道發什麽神經，突然對這類項目提起了興趣，他不但工作上輕鬆了不少，上麵更是流傳著隨時要撤掉002老薑的消息，在目前的局勢下，中國不可能沒有老薑，然而撤了002，那最有資格成為老薑的人，他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為此，武聰開始主動的走動打點起來，為了證明自己的資格，他特地準備充分後，才找上直接負責老薑項目的白部長。

    找到贏絳那種可以穿透穹頂的通訊手段，武聰可謂絞盡腦汁，直到穹頂拔地而起的時候，他才意識到，穹頂本身也在對抗著地心引力，穹頂並不能切斷那兩百萬億噸實體物質與地心引力的羈絆，接下來的目的和方向就明確了，畢竟，引力波通訊的課題，已經有大量的人在做了。

    雖然沒有在引力波通訊方麵取得實質性的進展，更無從破解贏絳的通訊內容，但自認為找到了方向的武聰，也算有了拿得出手的資本。

    然而到了FAI總部，武聰才發現事情並沒有朝著他預料的方向發展，淩馳不知道用了什麽妖法，關於她的撤換風波居然偃旗息鼓了，沒有人再提這茬，隻不過，所有人的臉上都掛著一副憂心忡忡之色，似乎他們心中都在掙紮著什麽。

    然而，武聰在一陣旁敲側擊後，並沒有得到什麽有價值的線索，倒是在他無功而返後，從項目組的同事那裏得到了一些‘不怎麽靠譜’的小道消息——全國各地都有軍隊被秘密征調入京，國家工業體係裏的人才也被大量抽調，武聰的同事信誓旦旦的稱，這是淩馳在被約談後，妥協讓步，要開發中國版本的世代飛船的節奏。

    武聰在聽到這個消息後，大為光火，然而，他也無可奈何，官方明顯是不願意帶他玩，因為不具備譯碼能力，他的團隊辛辛苦苦搭建的引力波接受裝置所接受到的訊號如同天書一般，根本分辨不出其是攜帶信息的情報還是毫無價值的亂碼，唯一的一條可以確認含有信息的引力波數據，還是上個月小飛機執行采礦作業的時候，由淩馳的質量站截取提供的。

    武聰一直沒碰這條信息，因為他覺得就算他破譯出什麽，也不會是他的功勞，因為信息來源不屬於他，不過現在，氣急敗壞的他終於把這茬想了起來。

    武聰召集團隊，從數據庫裏將這條信息調了出來，他沒想到的是，一個晚上，這條信息便被破譯了。

    譯碼注釋非常複雜，但代入官方專門針對贏絳編寫的譯碼庫，工作量一下子降了下來。

    信息前前後後隻是在重複一句話：“幕牆是人為的。”

    “廢話！”拿到這句話的武聰抽搐著嘴角罵罵咧咧，他感覺自己被針對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