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連戚冉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個禍害。

    “我的血，現在對他還有用麽？”

    她什麽都幫不了顧景晨，就連生活起居，他都不讓她幫忙。

    沈至昀詫異的看著戚冉，“你知道那個秘方？”

    戚冉點頭，十年前，因為顧景晨不願意讓戚冉當他永遠的藥引，所以選擇了走上英年早逝的路。選擇清楚的看到顧景晨如此的痛苦，她何嚐不難受。

    “拖太久了，最多能夠增強一下他的身體免疫力。”

    戚冉苦澀一笑，“他的眼睛呢？就沒有什麽辦法了麽？”

    沈至昀雙手捂住臉，“這是神經引起的，沒有辦法，隻能聽天由命。”

    雖然是間歇性的失明，但是顧景晨現在能夠看到的時間幾乎沒有，一連十幾天都沒有任何光感。

    “我知道了。”

    戚冉什麽都沒有說，到廚房去給顧景晨熬藥。

    顧景晨結束藥浴的時候，沈至昀剛剛將針管收起來。戚冉趕緊將衣袖擼下來，遮住剛剛紮針的位置。隨即小跑到顧景晨身邊，扶著他，畢竟下樓梯還是有著一定的危險性的。

    戚冉和沈至昀對視，眼神中交匯的意思，，兩人都了然。

    這件事，一定不能夠讓顧景晨知道。

    “今天的藥，味道怎麽不一樣了？”

    顧景晨隻喝了一口，就察覺到了異樣，隻感覺到味道不一樣了，沈至昀和戚冉對視一眼，沒好氣的說，“戚冉的手藝能熬成這樣不錯了。”

    “可能我火候沒掌握好吧，藥還是一樣的。”

    兩人一唱一和的圓了過去，顧景晨也沒有懷疑。

    說了句沒事，就一口將一整碗中藥倒入嘴裏。

    戚冉的身子微微晃了一下，一手支在沙發上，穩住身體。沈至昀看著她蒼白的臉色，擔憂的看著她。

    戚冉示意他不要說話。

    空氣裏的安靜，讓顧景晨覺得有些不尋常，開口問，“怎麽了？”

    氣氛一度有些尷尬。

    “沒怎麽啊？”

    戚冉坐到顧景晨的身邊伸手抱住他的手臂。“哥，一會我們出去逛逛吧。”

    顧景晨皺眉。

    沈至昀不解？

    “你整天悶在家裏多不好，走吧，我們出去逛逛。”

    十年的時間，顧景晨開始的五年是躺在床上度過的，後來四肢恢複，但是由於曾經的身份，所以一直都不願意出門。

    戚冉自然也是知道，顧景晨因為自己現在是一個已經死了的身份，更何況，顧塵的身份在過去是那麽的耀眼。

    戚冉打開顧景晨的衣櫃，看到的幾乎都是清一色的深沉色。

    少年時候的顧景晨，明明最愛的是淺色係列的衣服。

    “給你選了一件風衣，外麵天氣有些冷，搭個線衫可以了的。”

    “都好。”

    平時這些事情都是沈至昀幫他搭配好，所以顧景晨也沒有什麽特別的要求，隻是出去的時候，依舊是帶上黑色的墨鏡，遮住外麵的強光的同時也遮住了他半張臉。

    沈至昀安排好司機，顧景晨能夠答應外出，他是意外的。

    “好帥啊，是不是哪個明星啊？”

    “那個女人好幸福啊，後麵那個也不錯。”

    一行人的如此招搖的出現，難免會吸引來無數的目光。顧景晨聽著四周的聲音有些嘈雜，不適應的低著頭。

    沈至昀示意便裝的保鏢，阻止圍觀的人拍照。默默的跟在身後。

    戚冉今天出來的時候故意往臉上帶了一個眼鏡框，頭發披散著遮住了些臉部，也是為了保護顧景晨，畢竟現在，他的身份還不能夠暴露。

    沈至昀對於戚冉這樣的做法並不反對，還很支持，因為他比任何人都希望顧景晨能夠恢複正常人的生活，在沈至昀看來，顧景晨是天生帶著光芒的，不應該一直躲避在黑暗之中。他的光芒，是屬於陽光的。

    戚冉一直挽著顧景晨的手臂，時而提醒他腳下的台階之類的。

    “好像我們還沒有一起逛過街。”

    “確實是第一次。”以前在顧家，他們什麽都不缺，在一起之後的時間並不長，他們獨處的時候大多數的時間也都是在畫室裏。逛街看電影這些事情，好像他們都沒有做過。

    顧景晨突然伸出手，牽住戚冉，戚冉心裏一暖，因為顧景晨的這個動作，一時有些驚喜，但是很快，戚冉就主動的扣住顧景晨的手指，“以前沒做的事情，今天陪我都做一遍吧。”

    顧景晨微微一笑，“好。”

    輕輕的一個字，飽含了多少寵溺。

    跟在他們身後的沈至昀看著麵前的兩人，十指緊扣在一起，目光隱晦，卻沒有說任何的話。

    進入商場，戚冉直奔某個頂級男裝品牌。

    “您好，歡迎光臨。”

    沈至昀一個眼神示意，一分鍾的時間裏，店裏就被清場，戚冉並沒有說什麽，知道沈至昀這是出於對顧景晨的保護考慮的。

    “沒見過你穿過西裝，我一直都想看。”

    戚冉選擇了一件白色襯衫。

    顧景晨沒想到戚冉居然想要給自己買衣服，接過衣服在導購員的指引下，走向試衣間。

    沈至昀站到戚冉的身邊，“謝謝。”

    對於沈至昀突然的道謝，戚冉表示不解，疑惑的望著沈至昀。

    “他十年都沒有走進人群了，戚冉，我希望他過上正常人的生活，顧景晨應該生活在陽光之下。”

    戚冉目光有一瞬間的傷感，是啊，他曾經是多麽驕傲的一個人。

    “他永遠是最好的顧景晨。”

    戚冉篤定的說道。

    顧景晨換裝出來的時候，不自然的扯了扯衣領。習慣了穿休閑裝，一下子換上西裝，有些不太自然。

    戚冉走上前，為他簡單的整理了一下襯衫上的褶皺，戚冉站在的顧景晨麵前，抬起手，給他打上一條領帶。

    這樣的畫麵，她曾經幻想過無數次，歲那年，她一直都渴望著能夠有一天，親手為顧景晨打領帶，那個時候的她還不會打，那個時候的顧景晨還不喜歡西裝。

    沒有想到，這輩子，還會有這樣的機會，戚冉覺得鼻翼一陣酸澀，忍不住的吸了吸鼻子，她真的很感謝沈至昀，能夠讓顧景晨活著站在她的麵前，讓她能有機會去做那些曾經想過卻沒有做的事情。

    “怎麽了？”

    顧景晨握住戚冉冰冷的手，擔心的問。

    “沒事，就是被你帥到了，果然男人穿西裝的時候是最有魅力的。”

    “傻丫頭”顧景晨伸手在戚冉的頭頂上，寵溺的揉了揉她柔軟的發，小時候他也常這樣，叫她傻丫頭。

    這一刻，沈至昀想，要是戚冉沒有愛上宋逸，戚冉沒有和宋逸領證該有多好，那麽他就算是不擇手段也會把戚冉綁在顧景晨的身邊的。

    但是，世界上不會有如果。

    戚冉又去挑選了配套的外套，已經鞋子。

    看著麵前，一身修身西裝的顧景晨站在自己麵前，恍若隔世，戚冉和顧景晨站在穿衣鏡前，微微一笑。她的顧景晨，還是那麽帥呢。

    選好衣服之後，戚冉想要再去下一家店，卻被顧景晨拉住。

    “冉冉，我陪你去看場電影吧。”

    沈至昀和戚冉都愣住了，看電影？

    顧景晨知道他們兩的顧慮是他的眼睛，“我想陪你看場電影。”

    沈至昀招手，身後的便衣保鏢立即上前，沈至昀吩咐了安排電影院包場。

    既然顧景晨想看，那就去看吧。

    “好。”

    戚冉選了一部很經典的科幻片。電影院的放映廳裏，隻有他們兩個人坐在最佳觀影位置。

    戚冉捧著爆米花，身邊坐著的顧景晨，安靜的坐著。

    沈至昀坐在最後一排的位置，本來他是不打算跟進來的，但是他不想讓顧景晨離開他的視線，所以選擇了一個最隱蔽的位置。

    “以前，我對你真的不好。”

    顧景晨突然開口，語氣很淡，帶著幾分追憶。

    戚冉握住顧景晨的手，想要用這樣的動作，表示一些對顧景晨的安慰，“你已經把最珍貴的東西給了我了。”

    “什麽？”回想起以前，顧景晨真的想不起自己曾經給過戚冉什麽，反而是在離開了之後，留給戚冉數不盡的痛苦與漫長的煎熬。

    “你教會了我愛。”

    也給了我愛，戚冉眼眶裏的淚花在打著轉，電影已經開始，熒幕上的光，映在他們的臉上，戚冉借著亮光，看著顧景晨，看著這張曾經無數次在夢裏出現的臉。

    曾經，他們沒有就是簡單的愛了，他們都是第一次愛人，不知道怎麽去表達，不知道怎麽去麵對。

    在顧景晨離開後的日子裏，戚冉也曾在電影院裏失聲痛哭，因為顧景晨從來沒有陪她看過一場電影，那個時候走在大街上，看著情侶吵架她都會覺得羨慕，因為她和顧景晨沒有情侶之間的爭吵。

    但是，今天，戚冉卻突然覺得那些都不是遺憾，因為曾經在一起的日子，就算沒有和大眾情侶們一樣，卻也同樣的珍貴。

    “以後，會有宋逸陪在你的身邊的。”

    他會比我更愛你，給你正常人能夠給你的幸福，而那些，都是顧景晨給不了戚冉的。

    這句話，顧景晨沒有說出口，這個時候，他們都默契的沒有提及宋逸，隻想好好的感受，隻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光，這十年裏，宋逸陪戚冉看過無數場電影，他們一起逛過街，吃過飯，去過遊樂園，在還沒有確定關係的時候，他們做過許多情侶之間都會做的事情，但是那個時候，戚冉的腦子裏都是顧景晨。（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