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沉慘白的路燈光次第亮起。

    蕭曉走到第一棟教學樓邊，微微頓了一下。

    對麵，魏滿推著破舊的自行車走出來。

    蕭曉立即右拐，繼續前行。

    直到魏滿出了校門，她才快步衝出去。

    魏滿推車到居住地的小巷，在巷口盒飯店內又吃了半電飯煲的飯。

    老板很詫異。

    他認識魏滿，平時最多小半碗飯啊。

    魏滿也詫異。

    今天中午晚上兩餐的亮，已經抵得上以往一個星期的了。

    或許是洗髓丹的效果吧。

    可這也太燒錢了。

    換做以前，兩個包子也能對付一餐。現在沒有五塊錢根本拿不下。

    回到住處，已經接近八點了。

    比平時晚了一個半小時。

    收拾好野山參，重新泡了一杯，然後關燈，睡覺。

    這是他雷打不動的作息時間。

    然而，上午沒睡，現在依然毫無睡意。

    以前倒頭就睡，鬧鈴都很難叫醒。

    可今天睡意全無。

    不是不困。

    從那間教室裏出來，他幾乎要癱軟在地上。

    一路上都是推車回來了。

    他沒力氣上車，更不可能騎著走！

    聽完教室內女鬼的故事，他差不多成了冰棍。

    室內溫度本就低，加上那塊玉拚命地吸納他體內的熱量。

    他硬撐著沒有倒下。

    否則，女鬼會毫不猶豫把他吞沒。

    出了那道門，他一頭栽倒在地。

    好在那塊玉不再吸納他的熱量。

    喘息了半天，才掙紮著下樓，取車。

    一幕幕，電影一樣，在腦海裏不斷播放。

    他強行屏蔽住腦子裏紛亂的思緒，安靜地數羊。

    迷迷糊糊中，鬧鍾準時在十一點半響起。

    穿衣，洗漱，拎著保溫杯，騎車，出門。

    屋頂上的蕭曉好幾次差點睡著了。

    憑著一股做一番事業闖出一片天地的幹勁，她抹掉了半瓶風油精，這才堅持住。

    謝天謝地，這家夥總算出門了。

    魏滿騎車速度不慢，她跟不上。

    她沒有緊張。

    魏滿去南北酒吧，這點資料她知道。

    果然，蕭曉進入酒吧的時候，魏滿正在端盤子。

    她找了個偏僻的位置坐好，豎起衣領，找另一位侍應生要了一杯紅酒。

    淩晨三點左右，酒吧清閑下來。

    魏滿騎車出去了。

    蕭曉跟上去。

    讓她驚訝的是，魏滿走的不是回家的路。

    蕭曉急了。

    她步行跟不上啊！

    好在有一位騎電瓶車的老者路過。

    她伸手攔住老者：”老人家，我是警察，正在辦案，借你的電動車用一下。”

    老者一笑：“小娃娃，你是追前麵那個小娃娃吧？”

    蕭曉一怔：“你怎麽知道？”

    “嘿嘿……你從酒吧出來，一直盯著他。我老人家正好路過看到了。上來吧，我也順路，就載你一程。”

    “謝謝老人家！”蕭曉就要上後座。

    “我老人家技術不行。小娃娃，你來騎吧！”老者下車。

    “沒問題！”蕭曉騎上去。

    老者坐在後麵。

    不知怎麽，蕭曉坐上後，發現車子冰冷。身後的風也寒冷徹骨。

    “小娃娃，大晚上辦案，辛苦啊！”老者笑道。

    “不辛苦。為了人民的安定生活，我們心甘情願！”蕭曉一邊說著，一邊保持速度，盡可能不引起魏滿的懷疑。

    “辛苦啊！我聽說這段時間宛城有點亂。小娃娃，晚上盡量少出門。出門得看黃曆啊！”

    “啊……是嗎？”蕭曉隨意地應付著，目光始終在不遠處的魏滿身上。

    清冷的接頭，瘦弱的魏滿就像長河裏的一抹浮萍，也像開在懸崖上的一朵小花，分外單薄，無助。

    不知怎麽，蕭曉的心裏湧出了兩個比喻句。

    她調查過魏滿的身世。

    自幼父母雙亡，被領教後遺棄，孤身一人生活，體弱多病……

    呼！

    後麵的風更大了。

    蕭曉陡然一激靈。

    難道降溫了？

    憑著警察的敏感，她陡然心裏升起一股極度危險的感覺。

    哢！

    她雙手捏住刹車，趁著電瓶車停頓的刹那，一躍而起。

    一陣冷風襲來。

    眼前一陣恍惚。

    蕭曉突然渾身發軟，重心不穩，跌落下來。

    暈倒前的刹那，她發現電瓶車不見了。

    老者也消失了。

    眼前浮動著一團黑霧。

    然後，她徹底失去了知覺。

    煙霧中，一位老者的臉時隱時現，正是剛才騎車的老者。

    他看了看地上的蕭曉，再看看魏滿。

    魏滿正好拐進一個破舊的居民區。

    “鬼物，受死！”

    空中一聲厲喝，一位道士手持桃木劍迎麵踏風而來，揮劍斬向黑霧。

    身後這一切，魏滿一無所知。

    此刻，他的心裏隻有溫青。

    今晚溫青沒來。

    也沒有打電話請假。

    跟他一樣，溫青沒有手機，也沒有能夠聯係的電話。

    清閑一點的時候，他終於忍不住了，找王姐請假，提前出門了。

    在王姐那裏，他要來了溫青當初上班時登記的家庭住址。

    這是一個破舊的小區，亂搭亂建，棚戶混雜，住滿了各色貧民。

    大多數都是外來的租客。

    魏滿捏著地址，找到了溫青的住處。

    一處小院內的一間簡陋水泥房。

    小院內，這樣的房子好幾間，一溜排開。

    他不知道是那一間。

    砰砰砰！

    他拍打一間透著光的木門。

    “誰啊？”一個不耐煩的聲音傳來。

    “我找溫青。”

    “溫青是誰？”

    “住這裏的，十六七歲，瘦瘦的，紮雙辮子……”

    “哦，左手第一間。”

    魏滿來到第一間。

    上了鎖。

    他心裏不好的感覺更強了。

    啪！

    一拳砸下。

    簡陋的木門，簡單的小鎖，應聲而開。

    借著月光，在門邊找到一個開關，啪地按下。

    一個吊著的節能燈亮著昏黃的光。

    一張床，兩個凳子，水瓶，茶杯……簡單的生活用品。

    拉著一根繩索，掛著幾件簡單的衣物、毛巾。

    東西簡單有序，擺放整齊。

    一股藥味衝過來。

    桌上擺著幾個藥瓶，還有一些基本醫藥圖書：《夢遊症的自我療養》、《多重人格的藥物治療》……

    打開抽屜，裏麵還有幾本會計學函授專科的教材。

    魏滿深呼吸，控製住內心的波動。

    他再次檢查一番，沒有發現異常的情況。

    東西都擺放整齊，顯然不是在室內被人強行帶走。

    他關門出來。

    猛然，他的目光在門邊一個日曆上定住了。

    日曆顯示的日期：3月5日，星期一，農曆二月初七。

    今天是星期三。

    3月7日。

    下麵一個紙簍子，裏麵放著以前撕掉的日曆。

    算上今天，兩天沒有回來了！

    她應該是前晚出門的。

    去南北酒吧上班……

    魏滿估算，從這裏到南北酒吧，需要半個小時。她應該在前天晚上十一點半之前出門。

    然後，就沒再回來！

    也就是說，昨天淩晨四點在那個拐彎處與他打招呼後，就沒回來了！

    魏滿把門鎖套上，再次敲響那道木門。

    “媽的，誰啊？”

    “我問問，今天看到溫青了麽？”

    “沒看到！”聲音粗暴，充滿憤怒。

    “誰啊？”一個小小的女聲。

    “別管他！來吧！”

    木門內隨機傳來嘎吱嘎吱床鋪晃動的聲音。

    一陣讓魏滿臉紅的叫喚隨之響起。（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