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進了熟悉的房間，我這才慢慢拿開手，惱怒地看著司皓晨，“你想幹什麽？”

    “你先前說要給我一個交代，我覺得現在是很好的機會讓你慢慢敘述，不是嗎？”他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

    我抑製住即將暴走的脾氣，深吸一口氣，“可是我困了，我想睡覺。”

    “但是你說過，所以你不能言而無信，況且你不在的日子裏，我失眠了多少個夜晚，你就算一夜不睡，應該也不會衰老，”司皓晨振振有詞地說道。

    我看著他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模樣，無奈之下隻好妥協，但是既然要說，肯定得找個舒服點的姿勢，比如——躺在床上。

    司皓晨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認真地看著我，“你那晚究竟怎麽逃走的？我調查了所有的監控，沒有找到任何蛛絲馬跡。”

    “聶曉，我讓他派人送我去機場，並且我讓他抹掉了所有的街頭監控。”我麵無表情地說道，絲毫不顧旁邊咬牙切齒的司皓晨。

    他沉默了一會，“你怎麽想到找他幫忙？青琢、尹初不是更好嗎？”

    “先不說他們和你走得太過親近，青琢那晚沒找你算賬就好事了！而且最重要的是，聶曉欠我的，她縱容自己同父異母的親妹妹三番五次禍害我，這個人情，他總得還，你說是不是？”我話一出口，就有點後悔，我居然還來了個反問句，偷偷瞄了一眼司皓晨，他的臉色果然黑如鍋底。

    他突然皺了皺眉，“你還記得萍姨說過的話嗎？她說聶雲慶很癡情，一生最愛就是他的妻子，為什麽突然多出一個私生女？”

    “這我倒沒注意，不過你這麽一說，倒是提醒我了，改天得好好查一查。”我心裏立刻存下一個疑惑。

    “為什麽沒讓兒子跟你姓，否則不是更好嗎？”司皓晨繼續問道，顯然挑了個殺傷力不大的，反而還對他有利的問題。

    不過我依舊雲淡風輕地看著天花板，“因為兒子一開始登記的隻有英文名，念青就是他的名字，我沒規定姓氏。直到有一天，小家夥問我爸爸去哪了，我這才想到還有司少您的存在，為了互相扯平，女兒跟我姓，兒子就跟你嘍！”

    “就這麽簡單？那你怎麽突然舍得回來了？”司皓晨咬牙切齒地說道。

    我歎了口氣，“不管你相不相信，兒子他鬧著要見爸爸，我就想讓他見見你，這是你和他的權利；至於女兒，也是我的責任。”

    “算你還有點良心，那件事，你放下沒有？”他突然矛頭一改，換了個沉重的話題。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當我知道你家老爺子死的時候，那一刻或許已經放下了。但是心裏總歸還是有些不舒服，這是實話。”

    “我知道，你能這麽想我已經很開心了，畢竟你沒有為了自己一時的仇恨，連累兩個小家夥，不過你一開始為什麽要詐死？很好玩嗎？”司皓晨說到最後，聲音居然有些委屈。

    我不明所以地看著他，“詐死？你在說什麽？”

    “你真的一點都不知情？”他狐疑地看著我，模樣十分奇怪。

    我點點頭，“是啊，你倒是說說看，這又是怎麽一回事？”

    “當晚我接到韓青琢的電話，她說你已經死了，並且把你發的最後一條短信轉發給我。我立馬查了你的手機號，確實發過這條信息，所以我當時就昏迷過去。”司皓晨心有餘悸地說道，臉上掛著後怕的神情。

    我不由覺得好笑，“什麽短信能把咱們司少嚇成這樣子？”

    “上麵說——我走了，我不恨他，但是我要去找爸爸媽媽道歉。後麵還警告了青琢那小子不要輕舉妄動，我看那語氣確實是你說的。”司皓晨補充道。

    這下我頓時了然，怪不得能騙過司皓晨，看來是青琢那小子耍了個半真半假的把戲，這才把司皓晨給蒙過去了。

    “我當時把手機卡丟了，青琢應該立刻辦理了掛失。我讓他拖住你的調查進度好讓我脫身，沒想到他做得這麽絕！”我滿意地說道。

    司皓晨一聽，立刻站了起來，眼神中的怒火一觸即發。

    我尷尬地拉了拉被子，“好了，該說的都說了，是不是可以睡覺了？你既然把我請過來了，你自個去樓下睡吧！”

    “不行，你知道我醒了之後找了你多久嗎？哪怕是屍體，我都要找到！可是一點痕跡都沒有，直到我發現青琢那小子總一年兩次去一個固定的地方，所以我才隱隱懷疑你在那裏。”司皓晨沒好氣地說道。

    我揉了揉額頭，“好吧，看在你還算認真的份上，我們就算扯平了。”

    “那你為什麽還要趕我走？”他委屈地說道，沒錯，神情非常委屈。

    壞了，我是把自己給繞進去了嗎？“那你睡吧，我自個走。”

    “這房間裏是有東西咬你嗎？你這麽不願意留下來？”司皓晨抓住我的手臂問道。

    我原本坐起來的上半身，突然一下子又倒了下去。“司皓晨，你想幹嘛！”

    “不幹嘛，睡覺。”他搖了搖頭，一臉認真地說道。

    我堅決地掙脫開他的束縛，“和你睡一張床，我睡不著，我爸媽夢裏回來找我。”

    “果然，你還是不肯放過自己。”司皓晨嘲笑著說道，聲音冰涼透骨。

    我點點頭，“沒錯，我沒有一天能忘掉他們，原本二十多年的陪伴，全都是因為你們司家，這才變成了回憶。”

    “那你要怎麽樣？難道隻有我也死了，你才能放下一切嗎？”他壓低聲音，流露出前所未有的絕望。

    我的心立馬揪成一團，但是這麽多年的執著和尊嚴有不允許我收回剛剛說過的話，一時之間，我連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果然，把你強行留在身邊還是錯了，是我太天真。”司皓晨站起身，和三年前的那個夜晚一樣，隻留下一個決絕的背影。

    真的要這樣嗎？不是魚死就是網破，我不想看見頭破血流的場景，真的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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