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不要結婚證，我偏要，”喬晚舞直起身子，語氣中有幾分嬌蠻，“怎麽，離婚協議書都簽了，現在卻跟我說不跟我領結婚證，你在外麵還有別的女人啊？”

    就是有這樣一個人，在全世界甚至連自己都可憐自己的時候，她還把你當成一個健全的正常人，給予你正常人該有的尊嚴。

    景野被喬晚舞這副模樣逗笑了，他寵溺地看著她，胸口酸楚，“晚舞，你知道的，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

    “晚舞，你還年輕，你將來還會有很多更好的選擇，我知道自己的日子不長了，我不能來羈絆你。”

    景野沒有逃避這個話題，他那樣用力，那樣認真地一字一句說完，而全程，喬晚舞都沒有打斷他。

    “景野，你少瞧不起人，”終於，喬晚舞說出這句話，她的眼眶已經隨著景野的話紅透了，“我知道我年輕，我知道我好看，我也知道我能找到更好的人，但是怎麽辦，在這之前，我已經喜歡上你了，你把我當成了什麽？你認為我是那種隻能和你同歡喜，卻不能和你共患難的人嗎？”

    “晚舞。”景野囁嚅著，他隻是為她好，不想她之後一直生活在他的陰影中。

    “別說什麽你是為我好，”喬晚舞似能看透他心中所想，“如果你真的為我好，就和我結婚，我想以這種方式陪在你身邊。”

    “別都急著生死離別，”喬銘櫟推門進來，看著病房中淚眼朦朧的兩人，笑道，“景野，我在意大利有認識的醫生，可以看好你的病，去還是不去，你自己決定。”

    此話一出，景野完全地怔住了，他這樣呆愣地看著喬銘櫟，蒼白的臉色一點一點地紅潤起來，嘴唇微不可見地顫抖著。

    “景野，你怎麽了？”喬晚舞心中咯噔一下，還以為景野的身體發生了什麽問題。

    “你…”許久，景野終於出聲，嗓音嘶啞，“既然可以看好我的病，我當然要去，有什麽可以考慮的？”

    “如果不去，你在這裏靠著藥物治療，再過個一年半載沒有問題，但是如果去意大利做手術了，”喬銘櫟頓了頓，神色凝重，“你隻有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要是失敗，那就是……”

    “不去！”

    喬晚舞被喬銘櫟未說出口的話刺激到，猛然間喊出來，雙手都在發抖。

    喬銘櫟沉默了，他墨黑如玉的眸子隻是牢牢地看著景野。

    “你呢，你怎麽想？”

    景野眼中迸發出來強烈的求生的希望，他深深地看了喬晚舞一眼，寬慰地笑了笑，“晚舞，我始終相信，天不會絕我，這個手術，我要去做。”

    “好，機票我已經幫你們買好了，到了那裏之後會有人接你們的，我公司這邊有事，實在不能陪你們去，抱歉。”喬銘櫟微微欠身，離開之前對景野說，“你的選擇和我想的一樣。”

    ……

    “媽媽，我回來了！”

    蘇以柔打開家門，這個溫馨而熟悉的地方，承載著她多少的歡樂。

    “嗯，有人來了？”林涵從臥室中走出來，她看見蘇以柔，卻並沒有像蘇以柔想象的那樣走上來把她抱在懷中，而是警惕地看著她，“你是誰啊？”

    蘇以柔的心瞬間沉到穀底，林涵忘記她的這一刻最終還是到來了，她這才意識到，這個家她已經闊別已久了。

    “媽媽，我是…”蘇以柔的話還沒講完，林涵卻忽然轉身，折回臥室。

    “女兒，是不是我女兒，我要看看…”林涵口中這樣嘟囔著。

    蘇以柔心中一軟，忙跟著她往裏走，林涵在枕頭下翻找了很久，之後又在放衣服的櫃子裏找。

    “沒有…沒有，怎麽到處都沒有，”林涵急了，額頭上的汗開始直流，“我的相冊本呢，去哪兒…”

    “媽媽，你是不是在找這個？”蘇以柔打開床頭櫃的抽屜，從裏麵拿出一本本子，朝林涵揚了揚。

    林涵驚喜，忙撲上去搶過來，打開，一頁一頁地翻。

    她粗糲的手指劃過一張張照片，她知道，這些人都是她深愛的人的照片，盡管這幾張臉如今看著已經如此陌生。

    “媽媽，”蘇以柔溫柔地喚她，鼻尖的酸澀再也忍不住，淚水噴湧而出，“你怎麽又找不到你的相冊本了呢，要不我給你寫張便簽紙吧，這樣以後你隻要看一看便簽紙，就知道相冊放在哪裏。”

    林涵聞言，抬頭，仔細地看著蘇以柔，像是覺得看得還不夠清楚，她上前幾步，伸出一隻手在空氣中細細地筆畫著蘇以柔的麵部輪廓，然後又低下頭，另一隻手在照片上摩擦著，反複確認了很久，她終於笑了。

    “以柔，你真的是以柔，是我的女兒，你回家來了。”林涵情難自抑，放下相冊本，將蘇以柔抱在懷中，淚水落在她的肩頭，“是不是很久不回家了呀，有沒有什麽想吃的，和媽媽說，媽媽給你去買。”

    蘇以柔搖頭，林涵現在這個狀況，怎麽還能出去買菜呢？

    爸爸也真是的，怎麽能讓媽媽一個人在家呆著？

    “媽媽，我爸呢？”蘇以柔問。

    “爸爸？爸爸…爸爸呢？”林涵先生一怔，然後茫然地看著蘇以柔，她不斷地喊著那兩個字，最後抱住頭，“啊啊啊…我的頭好疼，我的頭…”

    “好好好，媽媽，想不起來我們就不想了，我們去買菜吧，我愛吃雞翅，”蘇以柔忙轉移林涵的注意力，拉著林涵的手要出門，這個時候大門的鑰匙轉動，一個蒼老的男人走進來，手中提著一個菜籃，在看見蘇以柔的那瞬間，菜籃子應聲落下。

    “爸爸，我回來了。”蘇以柔這樣叫他。

    蘇城點頭，略微困難地蹲下發福的身子去撿那菜籃子，他低頭的瞬間，蘇以柔看見那曾經滿頭烏黑的發現在卻幾乎全白了，喉頭一酸，又怔怔地叫了聲“爸”。

    “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蘇城站起來，笑了笑。（m.101novel.com）